几个小厮似乎知道大汉的厉害,顿时便畏手畏脚不敢再有任何动弹。
朱汝功得到助力,这才有空停下脚回口气儿。趁着这个空当,他扭头向大汉看去,顿时心里生出一声喝彩:“嚯!好一条猛汉!”
大汉身高八尺,相貌威武。一双虎眼满是寒光,两条漆黑的浓眉更显出几分男儿豪爽粗犷之气。胸前肌肉横鼓,双臂也是骨健筋强,一看就知其绝对有力拔山河的能耐。
猛士,这绝对是古代典型的猛士!
朱汝功一见着大汉的样貌就心生好感,刚想攀谈结交一番,却是被人给岔了过去。
“提辖?够屁的提辖!”梁从安扫了一眼众人,头也不回地指着大汉道:“这人早已被赶出了衙门,如今只是街头的杂耍,你等还叫他甚狗屁的提辖?”
呵斥完众人,梁从安这才扭头看向大汉道:‘怎地?你这莽汉今ri也想惹些是非?如今可没有高权帮你撑腰了,你可要思量清楚啊!”
“呸!”大汉不屑地啐了一口,“就凭你这无赖也配直呼高大人名讳?某今ri偏要管上一管你奈某何?”
朱汝功听得这番对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不是蔡鋆派来的救兵,只是曾经衙门里的一位提辖,如今却是沦落到了街头卖艺。
梁从安似乎对这大汉颇有些忌惮,可事到如今他也没了退路,退不得退,进又有大汉拦路,正僵持不下之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住手!”
二楼一处小阁打开了门,苏小卿从里面款款走出,当看到朱汝功竟然也在下面她颇有些惊喜,不漏痕迹地对其点点头,随即便将视线移开。
苏小卿从楼上慢慢地走了下来,来到大堂里轻轻扫了一眼楼众人,拜了个福,脆声道:“今ri是奴家的吉ri,诸位可否看在奴家的薄面上各退一步,奴家拜谢诸位了。”
朱汝功看着苏小卿,吧唧了几下嘴巴。
也许因为今天时间特殊,苏小卿可比上次在梅园里可漂亮多了。
她的身段还是那么窈窕,淡绿se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se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se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紫se的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随即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真美,简直美得冒泡!”朱汝功看得不由有些发痴,轻声喃喃自语。
美女的效应是巨大的,众人这会全都安静了下来,双眼也全都直勾勾的望向苏小卿,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小少爷,小少爷,我来啦。”
正当大家沉浸在苏小卿的美貌中时,小六子却是冲了进来,嘴里大声喊叫着,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氛围。
随着小六子前来的还有一位管家打扮的老奴,此人一进入大堂,众人纷纷避让,仿佛他身上有刺似的。
老奴抬眼寻到了正主,当即赶了两步,走到朱汝功面前深鞠一躬,说道:“老奴焦忠,见过朱少爷。我家老爷政务缠身,实在月兑不得空,故而命老奴前来请朱少爷过府一聚,失礼之处,望乞恕罪。”
梁从安自然是认得焦忠的,当见到朱汝功竟然是蔡鋆的客人,心里也颇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点惊讶而已,别人怕蔡鋆,他可不怵。
“焦忠,这小贼是你家老爷的客人?”
焦忠回头望去,装着才看到梁从安一般,拱手道:“原来梁大少也在。小贼?梁大少是说这几个泼皮吗?看来老奴回府得告知老爷一声,最近杭州城里的泼皮可又在闹腾喽。”
焦忠手指梁从安那几个小厮,言辞间也是指桑骂槐,脸上还不屑地淡淡一笑。
只此这一问一答,便瞬时让朱汝功明白,感情这杭州两‘虎’之间也是早有龌蹉旧恨之事啊!
“你这狗奴才,别给大爷我装傻充愣。大爷可不管那小贼是不是你蔡府的客人,大爷只知道,今儿定要给他好看。”
梁从安听他说得难听,当即撕破了脸皮,一脸凶横地看向朱汝功。
想他堂堂梁大少纵横杭州城数年,何时吃过今ri这般的大亏,先被一个狗奴才给推出门不说,后来还被那小贼用石子儿打到胳膊,直到这会胳膊都还在隐隐发疼。
梁从安越想恨意越盛,今ri说甚也决计不能饶了那小贼。对了,还有边上之前推自己的狗奴才,定要活剥了两人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他不是小贼,他是朱少爷,苏州城里的朱汝功朱二少。”
大堂众人谁也没想到,苏小卿这时竟突然出声维护起来。不过当听闻‘朱汝功’三字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朱汝功?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呀!是那位梅园的双绝得主。”
“可是那个梁祝的朱汝功?”
“原来是他。”
一下子,原本沉默的男客们突然爆炸了起来,边上的小姐们也是彼此相互窃窃私语着。此时所有人全都看向朱汝功,不时还有几道羡慕、嫉妒或倾慕的目光投向朱汝功身上。
“诸位,小子便是区区朱汝功是也。今ri小子奉令堂之命,前来杭州城拜会蔡鋆大人,进城后突闻今ri凑巧还是小卿小姐的吉ri。
当ri在梅园小子也算是与小姐有过接触,更蒙得小姐磨墨之情,便想着来这仙草厅走上一遭,拜会一下旧友。奈何吉时未到,小子也不好前去打扰,便在后院寻了处院子听听小曲。
却不想这位梁大少竟突然而至,嘴里大放厥词,扬言要对雅院的何莲小姐用强。小子虽是年少,可亦有满腔热血,便上前与其周旋,结果这位梁大少恼羞成怒竟让这几个打手向小子行凶。
小子双拳难敌数手,只能仓惶逃窜,慌不择路之下竟冲到了大堂,惊扰了诸位,小子这里给诸位告罪了。”
朱汝功见众人看向自己,立马抓住机会又开始了他那套半真半假的叙事手法,寥寥数语便将事情的因果告知了众人,让自己瞬时便占领了理字高地,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本就惊他双绝的名头,如今再听闻他这番言辞,纷纷指点起梁从安来,边上的焦忠此时也是点了点头,似乎在心里称赞着朱汝功的手段厉害。
梁从安哪领教过朱汝功的手段,此时急得直跳脚,大声叫到:“放屁,你为甚不提是你先使奴才打大爷的?”
“笑话,你未进屋便在院内扬言要对何莲小姐用强,进屋便要赶我出去,我还先发制贼,难道等着贼人抄刀砍我我才回击?这是何等道理?”
朱汝功的话语顿时惹得众人一阵点头。
他们可是对梁se虎的事迹如雷贯耳,也绝对相信梁从安能干出那般**的事情。开玩笑,就算比这**的事情他都早已干下,何况今乎?
见民心所向,朱汝功又生一计,附耳对焦忠说了几句,焦忠顿时便一脸了然之se,恍然大悟中还带着深深的惊喜。
“宋都头,把梁从安带回衙门问话,把这几个当街行凶的泼皮全给拘了回去,听候大人发落。”
焦忠这下也撕破了脸皮,对着仙草厅门外就是一声呼唤,门外立马冲进来一群衙役,二话不说便伸手抓人。
梁从安没想到焦忠竟敢对自己动手,一面躲着衙役一面嚷道:“你这狗奴才,你不怕我叔伯怪罪与你!”
“哼,焦忠怕的是良心谴责。你若有不服,只管寻我便是。”焦忠说完便扭过头去,再不看梁从安一眼。
等刚进门的那位宋都头把梁从安等人给抓住,焦忠指着何莲又吩咐道:“将这位小姐也请回去,此事还需她的证词。”
朱汝功见状赶紧拉了他一下,偷偷指了指苏小卿。
焦忠进大堂时便已看到朱汝功痴痴地看着苏小卿,还以为他是贪恋其美貌,立马心领神会道:“对了,还有边上这位苏小姐,此事与她也有干系,一并也请了回去,对苏小姐可都客气点。”
二楼的老.鸨这会可是急得直想骂娘,何莲也就罢了,可如今连苏小卿都给带走了,今ri这买喜之事她找谁去代替?
可老.鸨又十分惧怕焦忠,更惧怕焦忠身后的蔡虎,几次张嘴却最终都未曾说出不允之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小卿被衙役请走。
此间没了事情,苏小卿也被带走,来客顿时没了兴趣,一哄而散。
之前出手相助于朱汝功的大汉此时也随着众人准备离开,朱汝功赶紧上前阻拦,拱手刚想言语,却不想那大汉却先出了声音:“你不必多说甚,某要早知你是蔡鋆之故,决计不会出手。某今ri只当是错救了人,先行告辞,后会无期。”
大汉这话说得敞亮明了,可朱汝功却顿时傻了眼。自己可未曾得罪于他,他怎能如此言语,神情间更是对自己颇有些厌恶起来。
眼看着大汉的身影就要消失在眼中,朱汝功想起了当ri梅园里苏小卿问自己的情景,当即疾声问道:“壮士可留下名讳?”
大汉头也不回道:“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松是也!”
注:武松正历上可能确有其人,在《浙江通志》、《杭州府志》、《临安县志》等地方志里都能找到关于武松的记载。其在崇宁年间在杭州知州高权手下当差,历任都头、提辖,是高权心月复之人。
崇宁年间杭州知府应该是高权,高权被贬后才是恰逢蔡京荣登太师之位,蔡鋆趁机知杭州一把手。
武松被罢流落街头卖艺也应该是大观元年之后的事情,因为剧情需要不语将此事略微提前了两年,希望大家不要骂咱在胡编乱造,特此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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