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殿内的祥云柱发出呜咽之声,柱末一缕黑气绕柱缓缓升腾,祥云瑞气想要抵抗,却节节败退,黑气步步紧逼,直至柱梢。眼看黑气就要彻底胜利,祥云变,金龙现,抵住黑气的攻势。金龙正要反击,黑气猛然幻化,亦成龙身,与金龙对战,都有优劣之态,一时难分胜负,暂呈犄角之势。
本欲安眠的玉皇大帝看到祥云柱突变,暗道不好,翻身下榻,来不急屐履,赤脚奔出锦殿,隐了身形气息,朝星宿仙山飞去。
仙山之巅早有人等,那人知玉帝前来,并未转身行礼,依旧背对玉帝。玉帝也不见愠怒,朝那人道:“祥云柱有变,黑气缠绕,黑龙逼得祥龙现身,恐又是一场劫难。”
那人没有接话,静静地站着,观望着那一片星海。玉帝也缄默下来,不去打扰那人。
星海一派祥和,有列有序,互不侵扰,散落在明朗之中,辽阔,大气。
“唉,起雾了。”那人说了一句后便不再言语。
玉帝望向星海,果然,雾气越来越重,星海已经朦胧,看不仔细,玉帝的心渐渐下沉。
突然,星海大乱,众星似是遇到追杀,纷纷逃窜,只见南面一星岿然不动,隐隐有吞噬之意。待到此星有了行动,竟是直指一颗低芒小星,小星若隐若现,全然不知周遭变故。
玉帝紧握拳头,眉心更加聚拢,眼看小星将被吞噬,东面一星猛然发力,护住小星,此时,暂呈犄角之势。
玉帝拂袖抬臂,指着那南面之星,怒道:“这这……这简直是反了天了,竟有人敢再次兴风作浪,将主意打到后土娘娘的身上!”
那人似是没有感觉到玉帝的怒气,声音依然淡淡:“这些只是蝼蚁,相对于这明面上的势力,暗处才最难掌控,你看那。”
玉帝顺着那人手指指向,果见西边一颗星沉稳悬浮,气势内敛,不惊也不锐。
“西方极乐也有变?他们也想造反?”玉帝压下怒气,像是自言自语。
那人斜睥一眼玉帝,冷哼一声:“要是西方极乐也好,总归都凑到明处,就怕如来没那么大的野心。”训斥之意相当明显。
玉帝心下一凛,竟对那人的忤逆没有丝毫怪罪,反而俯首道:“您教训的是。”
那人盯着小星沉思片刻,再次开口:“后土星暗淡,后土将有大劫,这已无可避免,她在轮回之中,内心已成她逃过劫难的外力,而那些外在因素反而会左右她,成为最大助推,后土能否逃过劫难,就看哪股助推力最是强大。如若后土难逃劫难,那么天地就会陷入万年来最大的灾难,天将不为天,地将不为地。”
听得此话,玉帝内心惊颤,但毕竟是经历过太多大事的人,又是天之尊主,这时候自是不能乱了阵脚,稳住心神,想通其中关键,回道:“我明白。”玉帝自称为“我”,而不是“朕”。
“父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玉帝一句“父皇”,就见那人缓缓转身。如若有第三人在,一定会大惊,看眉目,玉帝与那人像到了眉心里,再者能当得起玉帝“父皇”的,便只有玉帝的父亲,“东王公”东皇太一。原来外界盛传的东王公助儿大战后,心神消散,最终元灵暗淡,神体消融,都是假的,东王公根本没死,而是隐于星海,甘愿成儿子的辅助势力,并在星海之中巧布“星辰”局,好时时掌山河迁移,观天地变故,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希望助其子在位期间可以风调雨顺,天地有序,山河稳固。
看到玉帝眼中的精光,东王公点点头,手一挥,道:“回去吧,别让人起了疑。”
玉帝拜辞,转身腾飞,身后蓦然传来东王公的叮嘱:照顾好你母后,万事谨慎、小心。
玉帝脊梁一震,心情复杂,父皇为了帮他,对外宣布去世,却独身隐于此地,隔绝隐瞒除己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母后。紧了紧拳头,终究放弃了转身的念头,再次隐了气息,直朝锦殿飞去。
玉帝躺在榻上不能安眠,祥云柱虽已恢复原样,但带来的警示太过严重,一晚上心里都在盘算,最终决定先按捺不动,等对方激进,自动露出尾巴。
再说东王公,他看着玉帝飞掠而去的身影,重重地叹口气,望着西面那伺机而动的锐星,竟有股说不明的心绪缠绕心头。
“唉,希望一切是我多想。是该到唤醒你的时候了啊。否则这天就……唉。”剩下的话全部化为一声叹息,而后身子陡然一变,逐渐透明化,直至整个人与星海空间融为一体。
在玉帝离去,东王公隐去后,后土星突然移位,其旁边乍现一颗若隐若现的星辰,霸占其位,却不赶尽杀绝,反而在压下后土星后用一股吸力定住后土星,同排并立。
东王公感觉到星海异动,现身细瞧,却仍是刚才局势,没发现端倪。又观察了七个时辰,直到确定没有再起变故时,再次隐去。
原来,霸道的星辰在东王公出现之时早已撤走,看到东王公离开,再次出现,看了看后土星,又倏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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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口鲜血喷出,床上之人紧紧压住胸口,嘴角却勾起笑意:哼,东王公果然在世,唤醒?谁呢?后土?不可能。那又是谁,他在其中扮演的又是怎样一个角色?下来的事似乎更好玩了。微翘的嘴角,一缕鲜血,在他苍白的脸上平添妖娆,硬朗的轮廓,更衬精光蕴目。
心思翻转,沉声道:今天这一趟终是没白跑,既然都各怀心思,想按兵不动,这戏就未免太显枯燥。那么,我就扔一颗石子,替各位试试水。平静的日子是时候结束了。
床上之人缓缓吐出心口浊气,身形一变,闭目假寐,脑中翻转不断,事关千年谋划,生死大局,必须步步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