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发生在姜后身上的怪异之事接二连三。昨晚前半夜,她前脚去见曾天二人,后脚姜后这边就再出事端。
姜后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她以为是白嫣起夜,没在意,翻个身继续睡觉。声音渐大,迷迷糊糊的姜后终觉不对劲,白嫣性子腼腆,做事总是轻轻的,连说话都是轻言轻语,生怕打扰到他人。睁开眼,房间漆黑一片,白嫣床边好似一人斜坐,但看不真切。
模索着去按床头灯,伸出的手猛然顿在半路。姜后大脑一片空白。
“白嫣?”姜后颤声试探,她能感觉出抓着她手腕的手是白嫣的,偏头一瞧,果然床边站着的是白嫣。
但是,姜后清醒地知道,面前的人不是白嫣,确切说,这人只是占据着白嫣的身体。
把姜后的手轻放到床上,松开,为姜后“体贴”地盖好薄被。“我讨厌光亮。”和白嫣柔软的嗓音完全不同,这副嗓音暗哑低沉,听不出是男是女,证实了姜后的想法。
“求你别伤害她。”姜后低声哀求,她瑟缩在被窝里,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绝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对你感兴趣。”知道姜后口中的“她”是谁,暗哑中透出一丝戏谑,“想不到你一介凡人,竟引来仙冥两界的关注。”
我还想知道原因呢。姜后从来都是嘴上服软,心中不服软的人,在心里不满地嘀咕。
暗哑继续道:“幻阵、小鬼,连那丑陋的血妖你都能应付过去,你还真是深藏不漏。”
“血妖?”姜后疑惑。
“吸食血液的恶心怪物。”暗哑好心的提醒姜后。
疑惑、惊讶、愤怒。姜后猛然坐起,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可没闲心主导这些。”看到姜后的反应,再回味她满含情绪的话语,暗哑低沉道,“我也该走了,时辰到了,她自会清醒。还有,提醒你,别轻易相信他人,万事随心而走。”
姜后满脑的疑惑急需此人解答之时,这人却说走就走,她慌乱地接住白嫣软下的身子。疑虑瞬间忘却,腾手开灯,火气直冒:你也太不厚道了,借用完东西不知道放回去呀,真是的,什么素质。姜后本就瘦小,白嫣身体看似娇小,但体重比姜后还要重几分,好不容易才把白嫣安置回她床上。
姜后缩回被窝,静下心来,回想刚才的事,看着对面静躺的白嫣,一阵寒意袭身。由于她,白嫣或多或少已被牵扯进来,她的明天不再需要规划,她是真的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将发生什么。那些诡异的事没有吓倒她,那是没有触及到她软肋。姜后现在是霉运缠身,她不敢想象,她的处境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何种影响,但直觉是不好的。
现在是白嫣,那么,以后呢?她越想越不敢想。莫大的恐惧攫住她的心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翻看着通讯录,她急需把心中的压抑吐出来,但她又不敢打给家人,父母已禁不起惊吓,而朋友,只会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吧。
目光停在苏彻的名字上,他一定会相信她的话。但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芙晴,又怎么还会在意她呢。可是她快被恐惧淹没,无助的她,闭眼按下通话键。
彩铃已经再次重唱,姜后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就要挂掉。
“土旮旯?”话筒中响起一道轻唤。
土旮旯,除了家人,就只有他知道这个土气的小名。姜后从他的声音中竟听出一丝惊喜。“对不起,打扰到你们。”姜后吸吸鼻子,忍住眼眶蓄满的泪水,走到洗手间,关上门。
“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苏彻语带歉意。
“我,苏彻,都过去了,我们不谈这些好吗?我有事找你。”姜后一直都知道苏彻的心意,她恨过他,就是幸运币事件,但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她就再也恨不起他来。
“什么事?”苏彻急问。
姜后理了理思路,将她遇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统统倒给苏彻。苏彻向来是很好的倾听者,她说的时候,他不会打断她,她也能感觉到苏彻真的是在认真听她说话。
姜后说完,这次却好久得不到回音,咬唇,故作轻松道:“苏彻,很假是吧,我是骗你的。”
哈哈哈,心中冷笑。苏彻一定认为自己疯了,是呀,自己怎么那么傻,除了家人,没人会相信,姜后,你个傻瓜,还在奢望寻求安慰。
“土旮旯,明天不要去上班,我去接你。”正在姜后失落时,话筒中传来苏彻急切的叮嘱。
此刻,姜后再也抑制不住泪意,任泪水打湿脸颊。苏彻,他相信自己,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她都会认为是天方夜谭的事,他却依然选择相信自己。
姜后回到卧室,去瞧白嫣,白嫣还是毫无反应,心中惊疑,正惶惶不定,白嫣睫毛微颤,悠悠转醒。
半夜眼前出现一张脸,即使身为神仙的白嫣也被吓了一跳,瞳孔猛然放大。
姜后讪笑:“我起夜,看你踢落被子,给你捡起来。”她没给白嫣说今晚发生的事,怕吓到白嫣。
白嫣则心虚的笑笑,也不言语。心中却警钟大震,看来以后不能随意使用灵魂出窍之法,太过引人生疑。
二人各怀心思,一夜无眠。
地上乱扔的烟头,桌上散乱的香烟,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卷,倚着书柜坐在地上的人。
安芙晴站在书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景象。苏彻,在她意识中总是无坚不摧的男人,此刻却如此狼狈。她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他刚接起电话那会,久到他新拆的一盒烟第三根即将燃尽,他却没有丁点注意到她。她悄悄退回卧室,是悲哀吧。
南宫宿,要么战胜敌人,要么与敌人同归于尽,没有第三条路可选。记得他醒来时,脑中就有一个使命:南宫宿,揪出作乱者。
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逆转。
来电显示:苏彻。
接通,苏彻扔下一句话:明早八点,咖啡店见。
南宫宿轻晃酒杯,终于忍不住了吗?姜后。
自南宫宿故意透漏给苏彻他的异能起,他一直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却不想姜后的意志出奇的坚强。
从被人设计,陷入幻阵,路遇小鬼,南宫宿每次都以为,姜后会顶不住恐惧,向苏彻求援。可事后证明,他低估了姜后,把姜后想得软弱了。
姜后陆续遇到这些事,要么是那人在布局,要么就是冥界小人在捣鬼。但不管是哪方势力,他只有亲自和他们交手,才能更快地揪出幕后之人。仅靠神识,根本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因此,只有姜后向他求助,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姜后身边,才能肆无忌惮地试探对手,才能更加接近幕后黑手。
可是,作为陌生人,姜后是绝不可能找上他。就算认识,姜后也不会把一个凡人拖进沼泽。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让姜后知道他,同时,知道他的能力。而这个办法,仅需搭一座桥梁,桥梁就是苏彻,就是那次车祸。
桥梁搭建好,就等着姜后踏桥而来,却不料姜后心志如此坚强,就算差点丧命于血妖口中,也不见向苏彻求助。但正是这事,让他发现了姜后的软肋,朋友、亲人。
白嫣,后土的侍女,姜后的朋友。就拿她施压,逼姜后自己走来。
神识探测到白嫣灵魂出窍,玉帝派来的三个人都这般愚笨,何谈寻找后土。
再扫千里,没发觉一丝灵力波动,想来那人不在,便施法控制白嫣躯体,量白嫣事后也察觉不出异样。
鱼儿上钩。杯中酒,一饮而尽。
想到那晚出手解围之人,南宫宿千年不变的脸竟逐渐凝重,那人出手极快,一招就收了血妖。而且他竟然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在那人身上,南宫宿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放下酒杯。瞳孔乍缩,
是他,那晚姜后房中大笑之人,他就是控制姜后之人。
姜后,有些事,就让你来告诉我吧。
太师椅上的男子闭目养神。血妖伏在一侧,猜不出主人的心思。
须臾,自称为末的男子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雕虫小技,竟借白嫣来接近她,哼,那我就陪你玩玩,看谁能笑到最后。
姜后,我不想再放你自由了。
末扬起的嗜血笑意,让血妖直发抖。和主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血妖就越能体会到末的恐怖。他限制它的行动,他可以让它在一天之内戒掉养它千年的美食,他甚至把髓珀当糖豆一样扔给它食用。姜后,那个凡人,惹上谁不好,偏偏惹上他。
体内一阵紊乱,血妖惊恐地连连求饶。
“收起你内心的那些小九九。”末似是知道血妖想法,释放出威压,直接扰乱了血妖心脉,“这是化形丹,有事交给你办。”
血妖内心大动,跟着老大绝对有想不到的好处。它忍住剧痛,接过丹药收起,道:“老大,全凭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