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和公孙英伟在机场决裂之后,鲍丹华一气之下瞒着所有人将考研志愿全填成了外省市的大学。且因为心有所虑影响了考试状态,使得她最后只录取了第三志愿的大学。但对那时的鲍丹华来说,进哪所大学都已经无所谓了,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她便立刻定下了隔天的火车票,任性地要求外婆收拾行李陪自己去外地读大学。其实,她当时是害怕把外婆留住深圳,公孙家人终有一天会找到自己。
临走时,外婆苦苦劝说孙女给公孙氏夫妇打电话报个讯,至少让他们知道自个儿的媳妇是去了哪里。可鲍丹华却宁死也不肯,最后外婆实在无奈准备自己打过去,哪知她刚拿起听筒,鲍丹华却像疯了似的一把抓起电话狠狠砸在了地上。
“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打电话?公孙家人都已经不要我了,我们干嘛还要自己倒贴上去?”鲍丹华举起空荡荡的左手,歇斯底里地叫道,“看到没有,戒指已经没有了!他们根本不稀罕我这个硬挨上去的媳妇,何必再自讨没趣?你不要脸,我还要!”
年过六旬的老人当场被孙女吼得懵了,腿下一个踉跄瘫倒着成堆的行李上。
你不要脸,我还要!
鲍丹华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对外婆说过最残忍的一句话,以至于她现在每次去医院看望外婆时,内心都愧疚得像是被千万把刀子凌迟着。
“情——人”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出一抹令人叹为观止的华丽疾风,经过城市中心地段越夜越美丽的“不夜城”时,街边一家家酒吧的霓虹倒映在“情——人”红得炫目更红得刺目的车顶上,如一张张流光溢彩的光影幻灯片,混杂着亲昵情愫的味道。
午夜的钟声响起,“不夜城”中的狂欢才刚刚开始。平日里,这儿同样是鲍丹华结束一天工作后最喜欢消磨时间的地方。
因为想逃避孤单,所以将自己放逐进那一只只充斥着美酒、魅惑、重金属舞曲的黑匣子中。
在那里,太多太多同样孤单寂寞的灵魂聚在一起相互取暖,玩着各式各样叫做“放荡”、“亲昵”、“欲擒故纵”的游戏;在哪里,每个人都尽情地挥霍生命,没有人会在意所经历的是否真实,关键的是尽不尽兴,开不开心;在那里,你可以轻易地进入一个人的身体,却绝难闯进一个人的心。
待到狂欢的派对接近尾声,一些找到契合点的孤单灵魂会达成无言的协议,将这份空茫的温暖在黑夜继续。然而更多的却还是纷纷散开,背道而驰,连霓虹也悄然暗淡,才发现孤单依旧,寂寞亦然。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而狂欢,终究也只不过是一群人的孤单而已。
西开教堂:
华丽的穹庭,异国宗教的壁画,神圣的灯架,还有众神凝重肃穆的雕像,陈芳蕊的高跟鞋在地面上轻轻、缓缓地响着,跟随着林镇海的频率,牵着他一步步的向神坛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