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东西了。”我长喘一口气。
“那是个什么?”
“不知道。”
我定一定神,一咬牙说:“不管它是什么,今晚我们都要消灭它,否则让它跑了就再难找到了。阿风,你守在这里,我出去找找。”
这次我有了准备,把一道‘乙奇阴符’和手电拿在了一起,感觉心里面安定了许多,同时又想,幸亏师父有先见之明,做出这么厉害的符。七星剑只能防身,其它法器符纸我估计都对付不了那鬼东西。
我在外面转了一大圈,然而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只好回到卫生所。
“那鬼东西被你用符打的可能受了伤,不敢硬闯了。”我对向风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它的目标不是那瘦子吗,我把那瘦子带出去,引它出来。那瘦子既然已经被那东西给盯上了,就算今天平安没事,那东西早晚还会找他的,是劫数,根本逃不掉。”
向风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我说道,“你继续守在这里,你忘了之前了吗,万一我们再被忽悠了,瘦子一出门,那东西不对付他,反而又转回来对付别人了怎么办?”
来到那间病房,我对那瘦子说:“跟我出去一下。”
“出去做什么?”
“别问了,总之你记住,不管看见什么,遇到什么事,都不能离开我左右。”
来到一个路口,我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时,一抬头,我忽然看见上面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小心!”
我一把将瘦子拉在了我身后,与此同时,一个东西‘呼啦’一下从房顶跃了下来,落在了距我大概两米远的地方。手电光下,只见正是先前那东西!
瘦子吓得‘妈呀’一声怪叫,撒腿就跑。
“别跑!”
我急忙喊道,可那瘦子眨眼就不见了。我只得阻住那东西去追瘦子。
师父说,‘乙奇阴符’要在‘乙奇神咒’催发之下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可我当时根本来不及。一甩手,阴符和手电筒一起朝那东西飞去。
可能吃过向风之前那么一砸,那东西有了感知能力,闪电一样一闪,就躲开了‘阴符’。随即向我扑来,我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挥剑猛力朝那东西砍去。
可惜那把七星剑是木头的,不然应该能把那东西的胳膊给砍下来。那东西吃了那么一砍,发出一种类似于婴儿啼哭般的凄厉叫声,一蹿就不见了。
当时从我扔符到那东西逃走,加起来连半分钟的时间都不到。我捡起手电筒以及阴符,擦了一把冷汗,朝那东西逃走的方向追去。
一直追出镇子,来到一处打麦场,眼前的一幕令我震惊的差点没昏晕过去…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邪煞是怎么害人的!简直恐怖的能令人看一眼心脏就停跳死去!
那瘦子痴痴呆呆的靠在一个麦秸垛上,看起来失去了意识,那邪煞站在离他一米的地方,原本满是皱褶的脸上,不知怎的多了一张嘴。我形容不出那嘴所张开的夸张程度,大概就和电视里蟒蛇吞吃大型动物嘴张开的程度差不多。
从那邪煞的嘴里,隐隐吐出一种黑气,朝那瘦子飞去…我想,当初那黑脸男人在桥底下冲煞,邪煞在水里应该也是这幅样子,黑脸男人当时应该也像这瘦子一样失去了意识,这种短暂性的失去意识,会令人出现记忆断层,醒来什么都不知道…
事不宜迟,我把阴符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反复捏诀,默念‘乙奇神咒’,那阴符瞬间就变得像冰一样冷。
一遍念完,我猛力将阴符朝那邪煞砸去,这一下狠狠的砸在了那邪煞身上。我听到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一次,除了那种婴儿啼哭声以外,还夹杂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叫声,那声音在叫着我能听懂的两个字…妈妈…
当我听到那个声音时,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跳出来。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我用阴符打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煞,而是一个孩子…
一恍惚间,哭声叫喊声都不见了,一切归于了沉寂。那瘦子倒在了麦秸垛上,看样子晕了过去。
我定一定神走过去,捡起阴符,只见那邪煞正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它就像是一个将死的人一样,脸上那个像嘴一样的器官一张一合,似乎在拼命的贪婪着呼吸着空气。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无限怜悯的感觉。
我在怜悯这邪煞吗?不,不能,它是一个害人的邪物,而且样子这么丑陋,可是,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这种感觉?这时候,心底出现了另一个声音,阿冷,你在做什么?你忘了术士的本职了吗?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怎么可以怜悯一个害人的怪物?为了救人,你必须杀了它,杀了它…
不错,杀了它!我定一定神,心里面安慰自己,我之所以怜悯这邪煞,一定是它给我制造的错觉…抱着这种心理,我一咬牙将那邪煞从地上提了起来,朝远处走去。
那邪煞此刻就像一个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孩子,轻轻的蠕动着。我不敢低头去看它,隐约间,我恍惚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温热传递到我手心。
那打麦场的尽头是一条干涸的水沟,来到跟前,我把那邪煞丢进沟里。取出两道符纸,把那黑脸男人以及那瘦子的生辰八字写在了上面。
他们冲的煞与当初白小姐冲的煞不同,他们的命数只是被阻止,没有被邪煞侵吞,因此不需要施法‘移宫换命’。
我一松手,两道符纸打着旋落在了那邪煞身上。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小晴的父亲,不知道害他的是否也是这个东西。我把小晴父亲的生辰八字也写在了符纸上,一同丢了下去,随后打燃火机,一咬牙丢进沟里。
‘轰’的一下子,沟里燃起了熊熊大火。这一次,那邪煞没有哭叫,而是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忽然间,我发现它的脸上多了一双眼睛,那眼睛里,射出的是一种可以令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碎的目光,那是一个孩子的目光…那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了,瘫软在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背着那瘦子回去的,来到卫生所门口时,向风叫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
“阿冷,怎么样,除掉那东西了没有?”
“嗯。”
我疲弱的点了点头,背着那瘦子来到病房,把他放在了床上。
“阿冷,你没事吧?”小晴问。
我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白小姐走过来伸手模了模我的头,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这时侯,我忽然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就像溺水的人遇见了救命稻草。
“我杀了它…”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就晕了过去,最后的感觉告诉我,我倒在了白小姐怀里…
当我幽幽醒转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使我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只有眼前的小晴是熟悉的。
“这是哪儿?”我挣扎着坐起来。
“馨妹子租的民房。”小晴说。
“她人呢,阿风呢?”
小晴刚要回答,白小姐端着一碗鸡汤面走了进来。
“趁热吃吧,给你煮的。”
白小姐说,随即脸上一红,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淡淡的道:“多吃一点,锅里还有…”
那面煮的很香,我确实饿坏了,一口气吃了三大碗。至于昨晚我们把那些人关在病房里的事,白小姐已经摆平了。具体怎么摆平的,我不是很清楚,总之有那黑脸男人和那瘦子证明我们的清白。
由于那晚跳进水塘,我们的手机都已经进水没法使用了。我让小晴出去找公话往家里打了个电话,一问之下,她的父亲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害她父亲的另有别的东西。
傍晚时,我披衣走了出来。这里位于镇边上,出了门也就出镇了。夕阳无限温柔,天空晚霞朵朵,向风正蹲在门口,痴痴的凝望着南方。
“想小丫了吗?”我问。
向风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
“阿冷,已经除掉一个邪煞了,后面我们要怎么做?”
一想起昨晚那东西临死时的样子,我的心就一阵阵绞痛。
“毫无疑问。”我说道,“在邪煞的背后应该潜藏着某种操控它们的未知的东西,我们还是从那杨书军身上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