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夜色渐浓。
不多时一众人已到了绛雪殿,心敏手巧的宫女早预备好了香茗,酒菜,静静垂首等候在殿外。
室内一片华光璀璨,巨大的夜明珠灯高悬坠顶,更显极致奢华。
“尔等落座吧。”大阿哥不咸不淡道,率先坐在了中位。
一干人依言纷纷落座,围成了一圈。
“四哥,你今日可算出尽了风头,先是皇阿玛盛赞,再是赏汗血宝马,真真是不枉费你的一番苦心算计。”七阿哥胤霖嗤鼻甩出了几句轻蔑话。
“胤霖。”大阿哥胤辰冷眼一撇,加重了音量。
这七弟总是如此毛糙,沉不住气。
“大阿哥,七弟也是无心说之,胤渊并不在意。”四阿哥胤渊面色如常,淡笑道。
“来,各位共饮一盏清酒。”大阿哥端起一盏竹叶青停滞在空中。
“是。”众人纷纷举白瓷镂金酒盅,仰脖一饮而尽。
“对了,还要恭喜邪烨贝勒得了如花美眷,那晋王府的小格格婉晴可是绝伦天色,我等再饮一盏,为邪烨贝勒的大喜。”七阿哥胤霖又勾唇讪笑道。
那知婉晴那两个字刚进耳膜,身边的端王府鸿城贝勒已脸色铁青,一双紧握瓷盏的大手关节渐渐泛白,只听一声瓷器落地的脆音,那盏白瓷镂金盏已应声而裂,再看那大手也渗出了鲜红刺目的血水。
众人再抬眼,只见那攥碎瓷盏的鸿城神色死寂一动不动,眼里的悲怒化为顺流直下的浓血渗入大理石地面上。
一时间,在侧服侍的宫女,太监们都惊骇住了。
“来人,宣御医。”大阿哥脸色一紧喝令道。
“无妨,鸿城失态了,这就告辞。”鸿城面色惨白,映着那份鲜红更显刺目的落寞。
说完,宽袖滚金边绸缎长袍轻扬,人已转身匆离。
室内片刻的沉默,只有宫女轻拾残瓷片的细声。
“想是他前个儿骑射输给了阿落丹,现下还未能平消落败的心气,尔等别让这丁点的小意外破坏兴致,来,举杯。”大阿哥嘴角浅扬道,替鸿城打起了圆场。
这时一旁始终峻脸不语的肃王府贝勒邪烨霍然起身道“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今日府里还有紧事,请恕邪烨无礼,先退下了。”说完,也躬身打个福礼,轩步离去。
五人之宴走了二个贝勒,留下同父异母的胤辰,胤渊,胤霖三位身份尊贵的皇子。
纵使血缘血亲,因各怀心事,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七弟,你难道不知鸿城对婉晴早已用情至深?现下你挑这光景说笑,不是正戳在他心尖上吗?”大阿哥自顾饮了一盏,似是淡责道。
“关我什么事?这可是皇阿玛亲自指的婚?”七阿哥因多喝了两盅醇酿,早就脸色涨红,听到大阿哥浅责,慌着辩白道。
“正因为是皇阿玛的赐婚,金口玉言,谁敢不从?胤辰略顿,接着浅啜一口,又道“不然鸿城还能和邪烨安稳同桌饮酒。”一副万事了然于胸的姿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想那鸿城,婉晴,邪烨三人定都是各有各的苦楚,怎是皇阿玛一道赐婚圣旨便可结束的。”久久不语的四阿哥感慨着,端起一盏清酒一饮而尽。
“那又如何?还不都得照旨意行事?这鸿城贝勒也该好好醒醒了,这俗语讲的妙,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抢也抢不来,最好早点认命安分守己做人,四哥,你说七弟这话说的对吗?”七阿哥胤霖半倾身子朝四阿哥胤渊问道,再和身旁的大阿哥双眼对视,意味深长一笑默契十足。
骤然间,室内静懿的连彼此的心跳声仿佛都感应的到。
“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许多年来,七弟你竟不知你四哥的心性吗?胤渊轻扬剑眉,平淡无奇地反问,仿若这真是一般平常的谈话,而非已涉及到的九五至尊宝座话题。
“好了,想是都喝多了,夜也渐深,不如散了吧。”大阿哥心满意足地起身,率先离席。
心里却在思忖,此行收获甚大,不光是有效地挑起肃王府邪烨与端王府鸿城的情斗,继而还试探出了四阿哥对王位的态度,真是不虚此行。
出了绛雪殿,几人互不搭话,各自回宫——
分割线——
御花园深处,两名同样轩昂的高大身影互相对立着。
两人正是肃王府邪烨与端王府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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