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一切都是我精心的安排,只是万万没想的是你竟会舍身去救我。”凌雀平静的声线里,没有半分胆怯。
“若是我真的没有下水,你是否就打算深葬池底?既然你一心求死,为何拉上我?”林柔儿已知事情远非自己想的那样简单,满月复的疑惑面对凌雀的淡然,反而凌静下来。
“就因为邪烨对你的爱。”想是可以直呼夫君名讳的女人,不是深爱他毫无避讳,就是根本不在乎他,想来凌雀就是后者。
“邪烨的爱?”林柔儿目光直视,在凌雀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故作波澜不惊的脸。
“自我进府,已有三载,从来不曾见邪烨对那个女人像对你的眼神一样,记得那夜在醉怡苑内,你们二人互望彼此,我虽隔得很远,但可以肯定邪烨是爱你的。”凌雀缓缓地说着,脸上竟是淡淡的。
“那又如何?莫不是你心生妒忌才设的局?”林柔儿心里一个激灵。
“哼,”凌雀陡然冷笑一声,“妒忌?若是从没有爱过,又何来的妒忌?”
“快说,你到底是谁?”林柔儿脑子霍地倒塌了,所幸思维却离奇清晰。
那凌雀仍是淡淡的神情,半晌,才幽幽地道“康曦十八年,曾有一件轰动全国的大案,你可听说?”看了看林柔儿微微的黙首,她又接着道“就是因为方氏修订了明史时,沿用了前朝的旧号和年号,犯了大逆不道的弥天大罪,因此参与此次编史的所有人等,以及宗亲,姻亲,九族,无一人幸免,整个事件受牵连者多达几千人,凌迟处死的有几十人,秋后纶斩的,牢狱之灾的,全被困在宁古塔,剩下的女眷弱小,流放的流放,发配边疆的永生不可回来,还有的卖给大户人家做了小奴。”
说到这,她略停,目光转向窗外,此时天空已蔚蓝通亮,干净的如水洗过一般。
“而你恰是受连的其中一员?”林柔儿已明白几分,想那次震惊天下的方氏一案早已家喻户晓。
“额,很不幸,但我又是幸运的。”凌雀转过头,嘴角扯出好看的一个弧度,拉回了回忆。
林柔儿这次不再作声,只静等她自己说出接下来的答案。
片刻,凌雀又道“那是个大雨磅礴的夜晚,我被卖进一家刺史府里,站在那黑漆漆的铁门前,任几个气粗的男人怎样打骂,我就是不肯进那道铁门,不记得当时何来的勇气,死死的拽住那门把环不肯撒手,只想拖一时是一时,那几个小厮看我如此顽固,气急便下了死手来打,我只觉眼前一片液体流过,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几乎昏厥过去。”这一段凄惨的往事,她竟讲的平淡从容,仿佛那久远的伤痛已忘却没了感觉。
空气中霍然弥漫了伤感的气息,林柔儿静默了一会,道“最后还是没进那道黑门对吗?是谁救了你?”
“我果然没看错你,林柔儿你并非一般弱质女流,可惜你我生不逢时,不然可以做一对相惜的知己。”说完,她又浅笑道“当所有人抛弃你时,如果有一人不顾污秽,牵起你的手,你会怎样?”
仿佛忆到那个雨夜救她的那人幸福之时,那瘦削的脸颊竟微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