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县令(gl) 第24章 叶蓉朵番外一

作者 : 夕涵莫野

她善良美丽的眼睛,只要看上一眼,我的心就会隐隐抽痛,那张净洁的面孔,如藏在幽谷里的一弯清泉,悠然恬静,纯无杂念。

当年,她还是一个七岁的懵懂小女孩。

倘若,爹爹没有在那一天带我去烧香,我便不会遇那个贴着爹爹胯边儿走路,怯羞羞的小女孩。

圣天庵那场大火,像一簇永远不会熄灭的烈焰,一直将我心肆虐,炙热灼肤的火光下,那张无邪的童颜,无时无刻,魔咒般地定格在我脑海里,至今整整十四个春秋。

那一天,是我九岁生辰。

大清早,爹爹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水盆,脸上,是我从来未见过的喜悦。

“爹爹,什么事让您一大早这么开心?”我一边笑道,一边穿上另一只短靴。

“朵儿,收拾收拾,一会儿跟爹爹到圣天庵烧香。”爹爹说着,把脸盆放在盆架上,紫衣装束得体合身,简单不失典雅。

“爹爹,咱们前天不是更去过么?”我一边洗漱,一边道。

爹爹盈盈笑道:“朵儿,明天咱们就要离开这儿了,所以,爹爹想在离开之前,再去拜拜神,以后再想来这儿,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去哪里?”我仰脸问,一年前才搬到这个紫竹苑,怎么又要离开?

爹爹桃眼弯弯,唇角噙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道:“去朵儿娘亲那儿。”说着,把白色巾帕递给我。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称呼,我甚至一下子很难去咬清它的字音:“娘……娘……亲?”

爹爹点点头,轻轻拉起我的双手,浅浅叹了一声,语气深长道:“爹爹之所以没给朵儿你说过一星半点儿关于你娘亲的事,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突然给你说这些,爹爹知道,朵儿你肯定一时难以承受,爹爹理解朵儿,朵儿你……也要理解爹爹,好么?朵儿。”

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思维麻木,除了问“她是谁”以外,不知该说些甚么。

“她是一位值得人去尊敬,值得爹爹和朵儿一辈子去珍爱的伟大的人。”爹爹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仍持着一贯的低调风格,却不难看到他眉眼之间流露出崇敬和骄傲的意味。

“爹爹到王大娘铺子买些蜡烛檀香,朵儿你换好衣衫,就到那里和爹爹碰面罢。”爹爹说完,端起脸盆,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我的卧室。

打从我记事以来,爹爹从未主动和我说起过关于娘亲的一丝半毫,就算我偶尔问起,爹爹也是轻描淡写,说几字带过,念着他当时那种忧郁的神色,我便不敢再提。久而久之,在我心里,那个称呼变得陌生而神秘。

八岁以前,我一直跟着爹爹在花楼{青馆儿}生活,虽然身处烟花之地,因着爹爹有着国色天香的姿容和超凡不俗的聪慧才智,独享着花楼其他小官儿没有的待遇。

爹爹只在月圆之夜出庭面客,他古今渊学,吟诗作画,吹笛弹琴,无论哪一项,都会引来一波一波的掌声称赞,如此资质,自然是花楼里永不褪色的招牌,花楼也因爹爹存在,每天客似云来,门庭若市。

一直以来,在我心中,我除了没有娘亲,这一点和别人不同以外,其余的,我并没觉得自己和其他同龄人有甚么不同。如果有,便是私塾里我的成绩永远在别人前面,衣衫一直比同窗干净整洁,这一切,都是我爹爹的功劳,他教我诗词歌赋,教我做人处事,长期处于优越感的我,从不在乎、也不会刻意去在意旁人的眼光。

爹爹是那么的高尚,那么与众不同,无论他从事甚么职业,他都是我唯一的至亲。

一年前,爹爹搬出花楼,带着我来到这座翠竹丛盈、鸟语花香、五光十色的精致别苑——紫竹苑,开始新生活。

新家庭,多了几个新成员,有仆人,有管家,还有一只小花猫。我很喜欢它,可是每次接近它,我就浑身痒痒,不停打喷嚏,身上还会起疹子,不知是什么原因,后来我不敢再去碰它,只能远远丢些食物为它。

紫竹苑比花楼清静,前庭后院,亭台楼阁,许是地方太过宽敞,我总觉得空落落的,爹爹总让我带同伴来玩,我每次都点头应承,他却不知道,我一向不喜交际,甚至懒得和她们说话,我从来没有交过一个朋友。唯一想交的朋友,就是猫猫,它却让我望而却步,敬而远之。

我喜欢紫竹苑的安静和平淡,短暂的一年光景,现在突然要搬走,我心里,一面是对紫竹苑不舍和无奈,一面,也对那个值得我和爹爹珍爱的人萌发期待。

我疏整完毕,独自走在翠竹林见的卵石小径上,一边数着脚下的光滑可爱的卵石,一边朝门外走去。

许是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今天来圣天庵烧香的人,没有往常那般拥挤。可能爹爹隔三差五来烧香,还时不时留下香油钱,一来二去,这里的掌门师太便认识她了。

我们走进圣天庵大门,正巧遇到慈眉善目的掌门师太,五十多岁,手持拂尘,一见到我们,单手竖掌,道:“阿弥陀佛,叶施主,今天又带小施主进香来了。”

爹爹双手作揖虔诚道:“是,师太,阿弥陀佛……”

我也学着爹爹作揖,却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口号。

“贫尼正要外出化缘,叶施主请便,阿弥陀佛……”师太道。

爹爹点点头,轻轻嗯了,转身神色虔诚目送师太出门,才领着我去正厅进香。

高挑宽敞的正厅地上,整齐摆放着七个蒲团,前方是一尊金黄灿灿、功德无量的佛祖如来,爹爹把竹篮放在红色台桌上,拿出蜡烛檀香点燃摆好,然后带我跪在蒲团上,接着学着爹爹的样子,双手作揖,双眼合闭,偶尔趴下叩头。

其实,我是见样学样,只会照着爹爹的方式去磕头作揖,可是怎么都学不会爹爹教我如何对佛祖许愿,默念法号之类,只要一跪在蒲团上,我脑子就一片空白,别说默念法号,甚至连我自己的姓名都想不起来,更别说许愿了,何况我也没有特别的愿望要许。

以前我给爹爹说过这些,爹爹允许我只要磕头作揖完毕,就可以到外面等着他。

磕头作揖完毕,我从蒲团上站起身,悄悄从爹爹身后走过,尽量不去打扰他的虔诚。

我走到门口时,迎面走过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夫人,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女孩,大和我差不多,小的,小小的,小巧玲珑很可爱。那夫人身着黄段绸衫,形体端庄大方,小女孩一蓝一绿,干净整洁,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看到她们走过来,我往门框边靠了靠,让她们先过,夫人对笑容可掬,对我轻声道:“小妹妹,你一个人来的么?”

“爹爹带我来的”我说着,侧身指指正在跪拜的爹爹的脊背,小声道:“奴,我爹爹在那儿。”

夫人朝里面看了一下,先冲我和蔼笑笑,接着低头对小的轻声道:“姐姐给让路呢,小鱼鱼,听爹爹话,咱们进去吧,。”

原来小女孩叫小鱼鱼,真是人如其名一样可爱。

小鱼鱼依着爹爹胯边儿,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儿,就像刚剥去皮儿的荔肉,轻轻一掐便会流出汁来,她攥着爹爹大拇指,慢慢仰起小脑袋,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小小粉唇嘟嘟撇撇,女乃声女乃气道:“爹爹,小鱼鱼不要进里面。”小身板一扭一扭,两滴晶莹的眼泪滚落下来。

他爹爹急忙松开牵着大女儿的手,蹲下神来轻轻擦拭着小鱼鱼眼泪,很是心疼哄道:“哦,不进,不进,小鱼鱼不进。”

大女儿对我甜甜一笑,转眼对她爹爹道:“爹爹,不如让这个姐姐先看着小鱼鱼,花雨陪爹爹进去拜拜。”名字真好听。

花雨爹爹抬头看看我,像是在看我意愿,再看看小鱼鱼,她眼泪汪汪的小鱼鱼,小嘴一撇一撇,好像我一拒绝,她就会放声大哭的样子。

我第一次对陌生人伸手,也是第一次主动去称呼别人:“叔叔,我带小鱼鱼到院里玩会儿,您进去吧。”

“那先麻烦你了,哦对了,叔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鱼鱼爹很高兴道。

“叶蓉朵。”我道。

“你爹爹真会给你取名,你先带她到边儿上玩着,叔叔不会耽误你太久。”鱼鱼爹模着我的头道。

我嗯了声,小鱼鱼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手,已经软活活地塞我手里,小嘴儿粉红像樱桃,刚刚还在撇,现在竟笑眯眯地咧着嘴儿,露着缺了两颗的门牙小豁口儿,实在可乐。

“小叶纸姐姐,你带我去摘桃纸吧。”

“小叶纸?”我困惑,陪爹爹走出两步的鱼鱼姐回头解释道:“那是鱼儿喊你小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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