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哪一个国家,只要是在魔法界,管你是法师塔也好、是法师学院也好,培养法师所采用的办法基本统统都是学徒制,也就是说一个正式法师往往会担负起教导几个法师学徒的任务,从法术咒语、魔文字、魔法史、魔药课、魔物(魔法物品的简称)学、召唤学等等法术科目提供手把手的指导。
这种学徒制看起来效率不高,因为平均一个正式法师只负责教导几个学生,所以也曾有人提过能不能够采用那种大课堂教学方式来培养法师,就是让一个正式法师作为讲师在宽敞的教室中同时为数十甚至数百数千人上课,如果这样的方式能够推行起来,那么法师的数量岂不是会以一种恐怖的数量增长,从而让法师再也不会是什么稀缺而神秘的职业了。
这听上去是一个极为美妙的设想,但是只要稍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它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异想天开。
首先法术以及魔法的学习是充满着危险的,法术失控会直接伤毁施法者的身体,致伤致残甚至直接致死的例子都有不少,如果施法过程或者魔法阵的绘制有问题,召唤过来魔法生物也许会直接反戈噬主,就算是看起来不那么危险的魔药和魔物,如果学徒犯下了比较严重的错误,也可能造成一场严重的灾难。
所以可以说学徒学习法术,尤其是那些刚刚入门的学徒,必须要有一个稳靠正式法师的监护。
其次培养法师需要不小的资源开销,流传在民间的一种说法就是培养一位正式法师需要花费与法师体重相等重量的黄金,这种说法听上去有些夸张,但是在某些法师还是对其嗤之以鼻,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说法也只是说的是那些普通的法师,如果是法师家族或者是因为有天赋而被法师塔重点培养出来的法师,所消耗的资源换算成金钱的话,那就不是等重量的黄金了,那就是等重量的乌金,或者等重量的铂金了。
正因为培养法师的高资源消耗,也注定了这肯定不可能是一个能够广泛推广的职业。
日晷之塔的二楼主要是法师学徒,尤其是那些新生法术学徒的宿舍,在每一个可以上下的旋梯旁边都竖立了一块黑色的方柱立石。
这块方柱立石自然拥有魔法力量,在它上面一般都会整齐地逐行排列着玛斯帝国通用语,而且用的是非常优美的印刷字体。
这些文字显示的往往都是一些不太紧急,但是比较重要的事情,这样只要学徒通过这些楼梯上下楼层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看到这些黑色方柱立石上的文字通知了,所以简而言之,这些黑色方柱立石就是日晷之塔的正式宣传栏。
今天的这个时候,二层楼的每一个黑色方柱立石周围都密密麻麻地围了不少的人,他们中的许多人脸上都带着新鲜的、兴奋的神色,不停地朝着黑色方柱立石上面的文字指指点点,并且低声议论着什么。
这些都是一些日晷之塔的新鲜面孔,换言之,他们中的许多人就是这一届的新生。
“我的导师是韦林,哈!我听说过他,据说是一位还比较不错的导师。”一个学生兴奋地说道,显然对于日晷之塔安排给他的导师他比较满意。
“哎,西卡你真是运气好,我就惨了,我的导师竟然是安多雷,听说是一个温温吞吞的老头子,我的性格比较急躁,最怕的就是和那样的人相处。”
“嘘,别这么说,小心被别人听见。”
“嘿!恩姆你这个家伙,一个人不说话在一边偷偷的傻笑,瞧你那副猥琐样,不就是撞上了一位大美女导师嘛,值得那么开心吗?可恶!竟然还笑!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看着你这幅贱样就想打人,兄弟们,大家一起上!狠狠地教训一顿这个贱人,实在是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年轻的学徒总是格外地充满着热情和活力,许多人明明都只是相处了才一天的寝室室友,但是看上去却想已经熟识了许多年一般没有丝毫隔阂的老朋友一般。
偶尔有年长的法师学徒从楼上下来,看到这群年轻法师学徒脸上的笑容和热情,有人会被感染似的露出了同样的微笑。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新生学徒都是兴奋和激动的。
在一个旋梯旁边的黑色方柱立石旁边,同样围拢了一群前来观看导师分配的新生,大部分新生学徒自然都是站在离黑色方柱立石极近的位置朝着上面的导师分配通知指点和议论,但是在稍稍远离黑色方柱立石的位置,站着几位身穿华丽法师长袍的少年却不言不语,似乎有一种压抑和沉闷的气氛笼罩在他们身上。
在这群少年中,有一位身材高高的少年法师站在最前面,他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立石上的文字,原本还算俊秀的容貌已经被他那复杂而难以形容的怒容扭曲到了难看的程度,从那黝黑的脸皮深处都透出一股极为羞恼的红晕来。
“费利亚……又是你……”
费列罗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他的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甚至连指甲都有些嵌入了肉里。
在他后面那些跟着他少年根本就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声,生怕自己也被他的怒火殃及池鱼。
他们都悄悄望着费列罗的背影,眼睛里带着同情的神色。
真不明白劳尔阁下是怎么想的,收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山野村民为学徒,但是却对自己的亲外孙都置之不理。
费列罗是不是不受劳尔**师待见啊?
难道我应该就此跟费列罗稍稍保持距离吗?
种种的猜测和小心思流转在费列罗身后少年们的心里,他们同样都是出自法师家族的子弟,虽然和劳尔古马这种**师当家的显赫法师家族的没有比拟。
按理来说以他们的年纪他们此时应该都是些天真无邪、思想单纯的少年,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冷静和理性是法师们共性,尤其如果出自一个法师家族身上这样的特质就会表现得更加明显,所以虽然他们现在都还是小小年纪,但是却大部分都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和权衡利弊。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哈哈,列罗哥,你爷爷不要你了!”
一个黄头发的小小少年大大咧咧地说道,他的脸上挂着无所顾忌的笑容,他叫德伏(巧克兄弟…),是费利亚的远房表弟。
德伏说话一向都是没轻没重、愣头愣脑的,这一干少年都知道,但是这个眼看着费列罗就要爆发出来的关头还说这样的话,后面的那些少年都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果然这一句话之下,费列罗的身体当即就颤抖起来,他紧紧地握住拳头,缓缓转身,除了德伏之外身后那些少年都紧张地盯着他的拳头,生怕他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
但是费利亚的动作却猛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后面,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看到了鬼。
“他来了!”
“谁啊?”
“白斗篷!”
就在这个时候,也许是一位无意转身回头的新生学徒的发现,原本都在看黑色方柱立石的新生学徒都转了过来,朝着费利亚望了过去。
和往常一样,费利亚披着一件纯白色的斗篷,低低拉下的兜帽遮挡住了他的面孔,只不过现在对于大家来说,那张斗篷下布满伤痕残缺丑陋的面孔早已经没有了神秘感。
在他的左肩膀上依旧趴着那只极为漂亮的小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可爱的小猫,真不知道是哪一个品种。
“原来他的导师竟然是劳尔阁下!”
“不会吧,你才发现啊。”
“刚才我只是光顾着我们寝室内那几个人的导师了,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些。”
“劳尔阁下又如何,不过只是学徒级的东西,换哪一个老师的教的区别应该都不大。”这个故作不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
“得了吧,欧尔,劳尔阁下就是劳尔阁下,他可是亲手创立的日晷之塔的伟**师,即使在整个玛斯帝国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师,别的导师怎么能够与之相比?听说自从上次劳尔阁下收的学徒意外身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新的学徒了,这个白斗篷还真是运气好。”
……
费利亚当然没有去留意那些人对自己的议论,他缓步走到黑色方柱立石旁,周围的学生们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虽然在新生晚会上的丢脸表现让费利亚几乎变成了新生之间的笑柄,但是之后发生的斗殴事件却又让他野蛮暴力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对于这个刚刚入学就大出风头的新生首席,这些学徒们的感觉都极为复杂,轻蔑、佩服、惧怕、嘲笑等等感情混合在一起,变得一种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的感觉。
因为就在黑色方柱立石最显眼的位置,所以费利亚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前面的导师的名字,他不自觉地开口轻声念了出来:
“劳尔.古马”
竟然是他?
昨天晚上那个半夜闯入自己房间将自己击昏的人不就是叫什么劳尔阁下。
没想竟然是由那样的家伙来当自己的老师,费利亚感到极为不爽,忍不住低声嘀咕道:“真是倒霉。”
“你说什么?”旁边立刻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朝他质问道。
费利亚转过来看着他,发现竟然是那个在看榜时遇到的黑高个子同学,也没有多想回答道:“我真是倒霉,遇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师。”
周围那些新生学徒全都听地长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东西。
莫名其妙?
居然敢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劳尔阁下?撑起了整座日晷之塔即使是在整个玛斯帝国中都享有盛名的**师劳尔阁下?
就算你是所谓的三特首席又算什么?跟劳尔阁下比起来你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呵呵。”费列罗气急反笑,从他那黝黑的面皮深处都朝外透出一股子暗红来:“那如果是莫名其妙的老师,你可以换掉啊?”
“换掉?”
费利亚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这听上去似乎是一个极棒的主意,为什么自己刚刚就没有想到呢?
“那么请问下,到哪里去可以将老师换掉?”费利亚极认真地朝着费列罗请教道。
费列罗呆呆地看到对面的费利亚,尤其是对方的语气还显得无比地认真,这让他的脸颊都抽搐起来。
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你可以到日晷之塔的顶层找劳尔阁下。”
“好的,谢谢。”
费利亚不忘记礼貌的道谢之后才朝这旋梯走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旋梯处。
不仅仅是费列罗,周围那些听到他们对话的学生们表情都无比的古怪,有些人甚至涨红了脸终于喷出了压抑不住的笑声。
“他要去换劳尔阁下,你们听见了没有?”
“哈哈,那个家伙是个笨蛋吗?”
“看来他不仅仅长得丑,还是个大白痴!”
一只手按在了费列罗的肩膀之上,费列罗转头一看,是安德烈,自己一个非常懂得察言观色的小跟班。
安德烈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吃吃发笑着说道:“费列罗,你看那个白痴,还是所谓的首席那……哈哈……我看他就是那种所谓的读书把脑子都读得坏掉了的傻蛋,竟然还去想着把劳尔阁下这种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导师给换掉……哈哈……我看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之前脸色生硬地简直就像一块铁的费列罗这时候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看起来倒比之前显得有亲和力多了,他再度抬头看看旋梯确认费利亚是真正往塔顶方向走去了,想起之前费列罗的愚蠢表现,脸上和心里都充满了快意。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费列罗轻蔑地对费利亚作出了如下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