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冢之巫栖谷 黑木牌

作者 : 巫灵绝唱

我仔细一听,果然听得隐隐约约杀声四起,不由吓一大跳,待细细聆听一会,却只听到喊杀声,打斗声,惨叫声,兵刃相交声,我心想,都什么年代了,搞这么大动静却是土炮都没有吼上一声,着实令人费解。忽然想起半吊子跟我说的,巫栖谷的石头磁性强,能录下以前发生的事情,当初,古滇国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现在听到的,应该就是那一场战争了,顿时心明如镜。但我想唬上一唬几人,于是说:”这是阴兵,你们说,当年那般巫师咋就那么威风了?告诉你吧,他们靠的就是阴兵,每次打仗,巫师们指挥着几万阴兵,忽然从敌人后方如蚂蚁般从地底钻出来,打完仗了又钻入地底。捉刀对杀凭的是一腔子热血,巫师带着一群阴兵,这阴兵不死不灭,谁跟他们打都好比拳头拼坦克,你说这仗怎么打?当然是没得说,根本用不着动手就,敌人就已经投降了,所向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没料到我们竟如此倒霉,刚踏入巫栖谷就碰上了叫人闻风丧胆的阴兵了,肯定是咱几人里头有人背后骂过菩萨佛祖了,把沉睡地底千几百年的阴兵都给招揽上了,唉!真是出身未捷身先死,常使老妈泪满襟。“

我本想把故事编得更加恐怖些,见几个女孩小脸煞白煞白的,再说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只好作罢。千夫指在旁边蹬了我一脚说:”行了,就别再吓唬小姑娘了,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在张家界你不都跟我说了嘛,那个半吊子说的,巫栖谷的石头是乌石,磁性强。我便留了心,一进巫栖谷便看出来了,这种石头必然能录下以前发生的事情,当兵的时候二爷见多了去,就这么些破事儿也这么来精神,闲慌了啊你?“接着又冲几个女孩说:”这没什么好稀奇的,新化洋溪万人堆还不这样,一到阴雨天就怪声连连,搅得不远处几户人家疑神疑鬼,家都不敢回。我把事情原由跟那几户人家说了,可他们却是不信,说果真是那样的话,要我在那里呆一个晚上,这样才敢放心,最后每户人家给了二爷一千块钱,老子揣着钱往那里一躺,美滋滋一觉睡到天亮。睡一觉就挣六千,你们说,有哪个妓女够二爷畅销的?睡觉吧,没事,留声机而已。“

不待千夫指把话说完,几个女孩就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爬起来就跑,顺便一脚将千夫指踢得象杀猪般嚎叫,冲着几个女孩说:”至于嘛,不就一盒录音带吗,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赶明天见了巫师的恐怖,还不真要吓出人命来啊!“

半夜里,忽然响起了古铮轻吟,我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般雅兴,明天不用上班干活吗?继而又想,我现在是在睡觉,只是做梦而已,一下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总之,悦耳的古铮如和风细雨,又如高山流山,我听得如醉如痴,百骸舒坦,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所听到的,只觉得音乐到了这个份上,那就不再叫音乐,那是来自天外的仙乐,是天籁之音,保管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突然铮地一声,仙乐嘎然而止,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四周黑漆漆的,慢慢想起我们来到巫栖谷,睡在石屋子里,然后想起千夫指、白雪他们,便伸手去模,感知一下他们是否在我身边。

东西是模到了一样,只是黑灯瞎火的,不知到底是什么,感觉像一根树枝,却比树枝要凉一些,离我近的一端细小些,另一端却略显粗大些。模来模去也不知是什么,只是发现细小的那端并非一直细小下去,而是一下变大了,上面有几根枝丫,我一边模一边数,因为没有开灯看不见,所以数了两遍,确定正好是五根枝丫。

五根!心头忽然一个激灵,一只手不正好五根手指头吗?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想平日里头行善积德的事没做多少,但损阳折寿的事也没做过几回,应该不会这么背,暗想莫非是千夫指的手不成,可千夫指的手不应该这么凉才对。那一刻我如触电般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却不料手腕一紧被死死抓住,孤独与恐慌一同袭上心头,人立即变得精神清醒起来,赶紧将头上的矿灯拧亮。

矿灯照射下,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怪的是那手指甲又尖又长,象古代贵妇的安的指套,我心想这算哪门子手了,明明就是一只爪子,只是这爪子忒长的了,若是山鸡野兔给它抓个正着,怕是要抓个对穿了。

我是学中医的,对各种飞禽走兽知晓不少,却是从没见过爪子这么长的东西,便赶紧朝它脸照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眼前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原本以为是一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哪知鼻子眼睛嘴巴耳朵与人一般无二,明明就是一个死人,但手却不是人的手,还有身上毛发比常人略为浓密,高高的鹰勾鼻,分不清是蓝色还是绿色的眼睛,应该是西洋舶来货。我首先想到的是美佬子,因为这么古怪的地方只有美佬子才会热衷。

死尸仰躺在地上,肌肤完好,死的时间应该不长,只是五官扭曲,死得好像很痛苦。

凉气从那只手源源不断传到我手上来,我确信那是死人无疑。我自小到大一向怕见死人,如今叫我只身孤影在一个不知名的黑洞里面对一具死尸,只觉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凉。这还不算,叫人心慌的是死尸左手紧紧抓住我右手,拉着我不肯让我走。人死如灯灭,可这死尸却便是死灰复燃。我打小到大生长在唯物主义世界里,哪见过这种事了,一时吓得僵呆了,整个人好似成了一块冰动弹不得,寒气一个劲从心窝子往四肢百骸窜。

我是学中医的,中医以前是叫巫医,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巫师或巫术,但因为专业关系,我从古医书上知道许多巫术及与巫术相关的事,心想莫不是碰上起尸了,想到这里,只觉得寒气犹如一条冰凉的蛇在背脊上游呀游。

所谓起尸,就是死尸变成僵尸。尸体要变成僵尸,是要经过尸变的,这至少许要几年到几十年时间,因为严重腐烂的尸体是无法起尸的,所以尸体要变成僵尸,必须保证尸变其间几十年内尸体不会腐烂。一般说来,死人下葬半年后尸体就会腐烂完,几十年后,骨头都化了,所以尸变其实是很少见的。

据说以前的巫师一般都会养僵尸。想要养僵尸,首先得懂得养尸,保证尸体几年或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内不会腐烂,这有一个专业的说法,叫荫尸。当然,荫尸不等于养尸,养尸是人为的,荫尸指的范围比养尸要广,比如说,谁家死人了,埋在地底尸体没有腐烂,那不是有意而为的,但那也叫荫尸。荫尸不利子孙,所以,一般人家是不希望发生荫尸的,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些习俗,先埋地下两三年后再掘出来,用坛子把骨头装好放树下摆几年,然后再安葬,很多地方诸如广东就有这样的习俗。这样做,为的就是挖开坟墓看一看尸体有没有变成荫尸,只是中国人尊祖重祖,不能自刨祖坟,只好搬弄些花样掩耳盗铃,自欺其人,天长日久便成了习俗。

为了荫尸,一般巫师都是用药水浸泡防腐,但大自然是很神奇的,总有那么一些得天独厚的地方,具有防腐防潮的奇效,比如说“八曜煞响或黄泉煞水来”。还有一些极凶极恶之地,更是会“立地而僵”!意思就是说,只要一死倒地上就立即尸变,看着眼前肌肤完好的死尸,心想眼下这个地方,恐怕就是可立地而僵的一处极凶极恶之地。

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种养僵尸的方法,只是太过神秘,很少有人亲眼见过,传说是这样的,有些体质特殊的巫师可以通灵,自身又具有强大的力量,能将死尸直接复活,这种巫师是非常强大而恐怖的,据说古滇国王就是借用了这样一群巫师的力量,才破天荒在南方建立了一个国家,并维持了五六百年。

闲话少说,且说那只死尸将我的手抓得紧紧的,挣了几下都没能挣月兑,只好哀求:“老哥,咱俩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也没拿你什么东西,再说了,咱又不是美女,你干嘛非要拽着我陪你呢?就算你是个好同志,比我帅的人多了去,你且先放我走,回去给你糊一对童男女,你喜欢鸡也好,喜欢鸭也罢,自个挑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他还是没有放我走的意思,而我被抓住的手因为血脉不流通而正在慢慢失去知觉,心想他或许是有什么心愿未了需要我帮他完成,顶着矿灯四下里张望了一翻,没发现什么能引起我注意的东西,倒是瞧见死尸一身毛发忽然倒立直起,我心想,莫不是就要起尸了吧?真若等他起尸变成僵尸了,书里说僵尸可是力大无穷,岂是我这百无一用的书生所能对会得了的,这一下我真的怕了。

眼瞅着死尸随时都会醒来,我哪管得上他心愿还是鬼愿,若是再操心他的心愿,等下就该轮到别人操心我的心愿了。想到这里,肩一缩将背包卸了下来,只是将背包拉链扯开时,一只手不好使,抓着我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用力,我知道它很快就要醒来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忽地一下席地而起朝我扑来,到那个时候,我就彻底歇菜了!

我急得不行,简直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在我脖子上来回轻轻拖拉,脑袋随时会被割下来似的。阴凉的洞里,冷汗拼了命地从脸上往下飙,越是紧张,越是拉不开,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别提了!

眼看着死尸随时就要醒来,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一下将背包扯作两半。正在这时,死尸突地一下睁开两眼,两个眼珠子蓝中泛绿,冷不丁朝我望来,吓得我寒毛倒立,我彻底惊呆了。可能是我阳寿未到命不该绝,这时拉链无意中哧地一下被拉开了,真是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不由心下大喜,心急火燎伸手去模砍刀,却不料毛毛糙糙模上刀刃将手给割了,不过生死关头,哪顾得上这些小伤小病。

正要去模了刀柄朝抓着我的那只手砍去,死尸抓着我的手忽然一用力一下坐了起来,冷不丁被死尸一拉,我身子不由往前倾去,只好赶紧舍了砍刀将手撑在地上支着身子。在我身子朝死尸倾过去的时候,死尸一下借不上力又躺了回去,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忽然张了张嘴,含糊不清听得他在说eye,果真是化外夷蛮,难怪眼珠子蓝中泛绿。

医书里说,僵尸心肺停摆,声带僵硬不工作,不会说话只会嚎叫,听得眼前这夷蛮说着一口听不明白的英语,心想必然不是僵尸了,应该是一个垂死之人,紧张的心情便轻松了不少。

跟大多男生一样,在学校时我只重视数理化,英语学得不好。死尸又模糊不清地说了几句,只是那时我怕得不行,一心期盼他快点放我走,一句也没听懂,我猜他一定是有未了的心愿需我帮他完成,便一个劲儿点头。听说将死之人的遺愿是不能随便答应的,若是应了却又没去做或做不到,他会找上门来的,不过当时我顾不得那么多,心想就算找上门来,那也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若是不先解决眼前的事,哪里还有什么以后的事了。

说了几句,夷蛮脖子一歪,慢慢松开了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精神一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发软,四肢无力,一**坐倒在地,忽然发现被他抓过的地方留有一块扇子形的东西,黄不黄黑不黑的,抓在手里没什么重量,应该是木头做的,只是年代久远,一时半会瞧不出到底是什么木头做的。想想绿眼睛怪人死都搁不下,非得将它托付给了我才肯走人,可见这黑黄拉叽的东西必然宝贝着,不是价值连城就是意义重大,没准是一个帮会的掌门印,若是如此,拿着它就可以号召群雄,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

正当对生活充满向往时,忽然想起现在还在一个不知是地狱还是人间的黑洞里,赶紧擦了擦将它贴身收藏好,抬头正好发现死尸正直愣愣地盯着我,眼里好象还有许多未说完的话,叹了口气抬手将他眼睛合上,这一碰发现他额头冰冷,我的心止不住跳了一下,心想,不会吧,一个眨眼的工夫身子就凉了僵了,妈呀,这真是刚死的人吗?我的心止不住突儿突儿跳了起来,心想难不成他早已死去多时,刚才只是回光返照或诈尸不成?

无论是回光返照还是诈尸或者早已死去多时,我都觉得心里毛毛的,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正欲起身离去,忽然瞧得他嘴巴微张,似笑非笑。我是学医的,见过无数死者的表情,都是一张张痛苦的脸,当然,一脸平静的也见过,但没见过这般肌肉扭曲发笑的表情,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看起来无比诡异。

想起刚才为了让他安心上路抚合他的眼帘,碰过他,如今瞧得他这副诡异的表情,只觉得胃一阵阵的翻滚,急忙将抚过他眼帘的手在地上擦了几下,又匆匆在衣服上擦了擦,情不自禁又瞟了他一眼,只见刚刚被我合上的眼皮又睁开了,正直愣愣地盯着我,眼神里好象有无数的话还要跟我说,我呆了呆大叫一声,顾不上捡起地上的猎枪,抄起背包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模出刚才小心翼翼收好的,一把摔得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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