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金炫澈态度,董钦心中已明八分,便双眉一紧,继续。
“王上,您有所不知,现任刑部郎齐磊、吏部郎董英杰,以及兵部郎饶致远,三人乃同窗,皆为老太师门客,关系非比寻常,且三人之间又有曲折,刑部郎的三个妹妹,一个嫁给了董英杰,一个嫁给了饶致远,算来,三人又是外戚关系。”
“咳。”金炫澈咳一声,面露厌烦之色。
董钦一愣,回过神来,赶紧点头。
“这三人都是各凭实力胜任其职的,老太师也是衡量再三才留其原位,其它各部多少都有调动,唯独他们三友未动,足见微妙。”
金炫澈点点头,很喜欢董钦用的‘微妙’二字。
“就老将所知,那刑部郎齐磊,心思细密,处事不惊,精明谨慎,任刑部郎三载,破案无数,屡被封赏。亦是因此,一直未有升途,谓有利有弊;吏部郎董英杰,被戏称‘伯之人’,眼精三分,识人无数,任职以来,品秩铨选、考课黜陟、封授策赏、定籍终制,从未出过差错,因此一职就任便是四载;兵部郎饶致远就更是众人皆知的了,且不说他官高正二品,掌全*卫、选授、简练等要职,单说他个人的牵带便叫人不得不敬佩——此人自祖父辈便是享誉一时的‘神威龙将’,传到饶致远,府中御赐圣物已满一堂。”
“你比葛范恩还要讨厌,现在这金国王宫里,总起三老头,就你们这两老的不正常,天天烦我。”
金炫澈突然一喝,吓的董钦一惊,猛抬头。
“王上,已说到关键地方……”
“呵。”冷笑,金炫澈点点头:“不就是这三个家伙都曾和萧珍珠玩的很近吗?当初一刃腰斩她一个侍卫。就是杀鸡给这群猴看的。”
董钦禁声,陷入快速思考之中,而这时,金炫澈已经站起。迈步走向殿门口,往远张望……
“这女人,做什么去了……”
董钦听见,心知再不快说,凌姑娘回来了,金炫澈万不能再听他啰嗦,便沉吁口气,上前一步,继续。
“王上,您亦知个中原由。老将斗胆,求王上看在萧珍珠未曾有过任何大逆行为,而三位重臣又精心辅国忠职的份上,允了萧珍珠的乞望吧!”
殿门若大广场空荡荡的,连个侍女都没有。金炫澈回身,望向董钦。
“我是挺好说话的,对吧?”
“王上……”
任董钦略低身,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金炫澈冷呵一笑。
“看来,给你面子不杀他们,还显得我小气了。”金炫澈说着。董钦一惊,猛抬头,瞪向他,他却正一脸阴冷残笑:“那就杀几个,让他们清醒清醒,我没灭他们满门到底是开恩了还是小气了。”
“王上——!”董钦吓到。扑嗵一声跪下,拼命制止:“王上恕罪,老将鲁莽,老将愚昧,您千万息怒呀!!!萧珍珠此番入宫。本意只是想回到您身旁,恐您不能答应,她求老将留下她,哪怕为奴为婢,默默侍候您。老将哪敢作主,便替其出了个主意,看能不能一步一步的来,先求您宽恕他们萧氏一族,那样一来,萧珍珠就有资格入城秀选,就算成不了主子,如她所愿,做个宫女还是不成问题的。她年青,迷茫的很,便随了老将安排。王上,此事本与珍珠无关啊!”
又来了。
盯着跪在地上的董钦,金炫澈鄙夷的一哼。
“老将军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战场杀敌了。回去交份则子,告老还乡吧。”
双目一瞪,董钦因自己听到的而目瞪口呆……
“王……王上……”
“退下。”
听出董钦变了调的声音里绝望的颤抖,金炫澈无视,甩身而已,朝大椅走去……
跪在原地,董钦彻底石化,僵僵的扭头,追看金炫澈背影——大战将至,若不是因为萧珍珠,他早就请命赴小番城去了,在这关键时候,万没想到金炫澈要罢他的将职。
——连他董钦的老将之职都能说罢就罢,他之前说了半天的三部郎又算什么?
搞了半天,等于白忙一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得不偿失。董钦缓缓紧眉,突然幽幽轻叹。
“王上,老将知错……求王上开恩……”
甩身坐下,吐了口气,金炫澈心情极度不好——这个点,凌亦凝早该回了,到这会儿了还没回来,定有问题。虽说那冷星辰跟着她的,她自己也不是‘弱鸟’,他就是感觉不爽。
“行了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么收拾东西滚蛋;要么领了帅印去小番城,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一惊,董钦心头顿时开明,赶紧趴地一拜,狂喜而啸。
“嗬——!谢王上,谢王上!!!”
董钦爬起来,唯恐金炫澈改变主意,转身就小跑着的冲了出去……
金炫澈啧一声,抬头去看,正看见殿门外有两人回来,不正是凌亦凝与冷星辰?
心头一松,金炫澈吐了口气,微噘嘴。
不多时,凌亦凝于殿门前看见金炫澈,迈过门槛,朝他走来,冷星辰在殿门外想了想,转身走了。
“你坐这儿干嘛?”一边朝金炫澈走去一边问,凌亦凝停在他身前位置站定,姿势一摆,双臂对绞,盯住他。
任凌亦凝‘潇洒’依旧,金炫澈唇角飞扬。——自从有了冷星辰形影不离的跟着凌亦凝,金炫澈再没怀疑过凌亦凝的‘真假’问题。那假的凌亦凝再像,不能弄出个一模一样的冷星辰来吧!
“你呢?跑哪去了?”
凌亦凝一愣,挑眉:“你自己说的,我以任行,现在又来管制?”
一,金炫澈现自己脾气骤变,全是托了凌亦凝的福——现在的他与以往的他相比,根本不同日而语,但凡这女人在他面前,他就是生不起气来。
“想你而已……”
轻喃一句,金炫澈伸手一掏而已,他成功拉住凌亦凝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轻扯。
“干什么啊!”脚下一定,甩手一抽,凌亦凝立退数步,紧眉去瞪金炫澈:“你一个金王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形象?”金炫澈一愣,突然笑起来。“这里是我寝宫,要形象做什么?”
站起来,金炫澈双手背去身后,小坏的微笑,走碎步的靠近凌亦凝,于她警戒范围外——也就是离她正好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下,俯视她,轻喃。
“终有一天,你会是这里的女主人……聪明如你,这点觉悟该有吧?”
任金炫澈使坏,凌亦凝一哼,目光滑向别处——对金炫澈要么忙的见不到人,要么一见到人就‘鬼话连篇’,凌亦凝时常感觉心虚,有些力不从心。
想反驳,却深知越驳越涉及越广,最后必将落个‘尸骨无存’的‘悲惨下场’,要么就是给他说的哑口无言;要么就是给他一嘴巴堵上,别说说话了,呼吸都困难。
既知结果,何必反抗?
见凌亦凝彻底学乖了,老老实实的,都懒得跟自己‘计较’了,金炫澈得意的一,又笑。
——这就是他最爱赶回来的原因,因为只要一回来,只要一见着凌亦凝,只要与她有交集,哪怕只是说说话,都能令他产生说不出来的欢。
“喂,今天怎么这么乖?受刺激了?”
白金炫澈一眼,凌亦凝想到什么,望向他。
“你不要老是喂喂喂的叫我,我又不是没名字……对了。你,你最近怎么不叫我……”
金炫澈改了口,叫凌亦凝‘凝儿’,没再叫过她蝶儿。她很疑惑,他不是说蝶儿是他独享的特殊称呼吗?
耸耸肩,金炫澈冲凌亦凝微微一笑。
“凌皇胤不在了,我要取代他,进到你心里,成为你心里和他一样重要的人。我不管别人怎么叫你,他叫你凝儿,我也要叫你凝儿。”
呆呆的在看金炫澈,因为他说的,凌亦凝的心,骤暖,甚至炙烧——凌皇胤,这个令她听到就心痛的名字。那样一个人……世间最在乎她的人,死了。
见凌亦凝吐了口气,仿佛在隐忍,金炫澈心疼,只一步而已,上前,揽她入怀,轻拥。
“看着吧,终有一天,你会像在乎他一样的在乎我。”金炫澈说着,脸朝下,埋进凌亦凝里,深呼吸,幽幽轻喃:“你否认不了的……凝儿……你已爱上我……”
一愣,瞪眼,凌亦凝暴怒的双手使劲狠推,将没反应过来的金炫澈一下子推开,抬眼便瞪他。
“胡说什么?”
脚刚站定,金炫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否认,我就是知道,你——凌亦凝——爱——上……嘿——!”话没说完,惊见凌亦凝模腰抽剑,金炫澈怪叫一声,单眉一挑:“你又要做什么?”
咻——!
寒光一道,软带成剑,咻一声便压在了金炫澈侧颈。
金炫澈身子一僵,双眸一沉,凝视凌亦凝,直接冲她吐了口气。
啧一声,凌亦凝略一挑剑,在金炫澈下巴侧面拍了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