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的禅房被沉默包裹着,房内主人、客人、陪侍的奴仆加起来有七八个人,各个一言不发,沧海脸上露出的怒色,让谁也说不出话来。
“好你个不知进退的项天龙,我生平待你不薄,你却在背后向我使坏,天下有名之士云集锦城,你要害死我的景心吗?”
看了季尚信为项天龙写的帖子,这些话在沧海心里骂了千百遍,沧海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恨不能跳将起来出手暴打项天龙。
沧海还是很注重身份的,压抑着自己,没这么做。
逐风很了解沧海的性格,知道师父平时的脾气是有些暴躁,怕他控制不了自己,向项天龙摔起茶碗儿,因此,在沧海一发怒的时刻,逐风立刻把原来的剩茶撤去,新茶也给免了。
虽然免茶失礼,如果沧海向项天龙摔茶碗儿,那更失礼了,如今四面楚歌的瑞鹤仙庄和回心山庄翻不起这个脸。
沧海着怒,气愤,能控制自己不出手教训项天龙,手上没有茶碗儿,也摔不成,只能不说话,在心里生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双方都不说话,如此一个紧张的气愤,景心低着头,端着茶托跨过门槛儿,走了进来,逐风看到奉茶小婢端茶而来,心里非常生气。
“真是混账东西,都说过了‘免茶,还来这里奉茶?”
逐风在心里斥责,当景心轻步走近的时候,逐风愕然,不明白景心怎么穿一身奉茶小婢的衣饰端来茶点。
着落有声,尽管景心很小心,走到沧海的坐榻旁后,轻轻将茶碗儿放到矮几上,但还是发出了微微的碰击声。
举止有礼,景心按瑞鹤仙庄女婢标准的奉茶礼节而行,一转身,要为项天龙上茶,沧海片言不答,抓起茶碗儿,愤怒着,便要向项天龙掷去。
“景心!”
在沧海手起,要落下的一瞬间,逐风紧张地叫了一声,又道:“你怎么穿着如此?还亲自奉茶?”
听到“景心”二字,顷刻间,沧海将手停在了半空,没有将茶碗儿摔下来,逐风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庆幸他喊得及时。
景心却是一脸的不乐,轻磕玉足,终于抬起了头,回过了身,抱怨地说道:“逐风师父,干嘛要拆穿我?”
“不像话,怎么穿成如此?成何体统?”
看到景心,沧海对项天龙的怒气消弭于无形,他不能在景心的面前发怒,怕吓到景心,轻轻地把手中的茶碗儿放到了矮几上。
景心嘻嘻一笑,
“我来听曾爷爷和项叔叔谈话的,当然要做的隐蔽一点……”。说着,又转身走到项天龙跟前,将另一碗儿茶放到坐榻下手的客椅旁,
“项叔叔请用茶!”
项天龙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对沧海的反应毫不介怀的样子,看到景心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沏的?”
“当然了,我端来的茶哪有让他人代沏的道理?”
项天龙含笑着,“那项叔叔尝尝”,好看的小说:。
项天龙端起了茶碗儿,拨动着碗盖儿,吹了吹里面的茶叶,啜了口,顿时愣住了。
“怎么样?好喝吗?”
景心别着头,看着项天龙喝茶的样子,见他喝了下去,就忙不迭地问了起来,项天龙疑惑起来,
“这茶真是你沏的?”
“当然了”。
“好茶,其香,如三月桃花,馨香,其味,清淡中微涩,却又被甘甜遮盖,有一股淡雅而浓厚的味道,不错,不错,……”。
项天龙夸奖着,在旁的沧海不安起来,这些话怎么如此耳熟?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句“如思春少女,怀怨闺中?”
沧海真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感到有些事越来越复杂一样。
一口茶饮下,项天龙又皱了皱眉头,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景心的眼中,“怎么了项叔叔,怎么皱起眉头?”
“我好像喝过这茶”。
项天龙似是叹息,“味道一模一样,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此细腻的味道,两个人竟能沏出相同的感觉来”。
景心鬼鬼的笑了出来,神神秘秘的问道:“项叔叔那次喝过的茶是不是在瑞鹤仙庄喝的?”
项天龙一愣,“对呀,……”。
景心更是开心起来,“那就是心儿沏的”。
“噢?”
“当时心儿好想看项叔叔喝茶的样子,可是奉茶师傅硬生生的把我拉出去了,心儿到现在还感到可惜呢”。
听景心和项天龙谈茶,沧海也不自觉地端起了自己的茶碗儿,啜了口,顿时愣住了,他的茶香、醇,可是哪儿有项天龙说的‘少女春思’的味道?
是沧海老了,喝不出茶的味道?不是,是茶里另有玄机,
景心回过身,又对沧海抱怨起来,“曾爷爷,您好过分,项叔叔难得来几次瑞鹤仙庄教心儿音律,你却把项叔叔滞留在您的禅房,害心儿在梅竹林等了那么久”。
“景心!”
一旁的逐风,严肃的责怪了一句,说道:“曾爷爷和项庄主有要事要谈,小孩子瞎嚷嚷什么?”
景心撅起了嘴,
沧海看看景心,又看看一直面无异色的项天龙,在心里恨道:“项天龙,你真厉害,都把匕首插到我的心脏了”。
沧海气恼,沧海愤恨,碍于景心,没有形于色,
过了好久,沧海在心里吁了口气,勉强地笑了笑,拿起矮几上祝成功为项天龙写的帖子,也是一副冷淡的神情,“你的请求,准了,逐风,筹办一下吧,十一月初二一切事宜操办起来,锦城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瑞鹤仙庄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说着,将帖子递给了逐风。
逐风恭恭敬敬地接过帖子,他知道他的师父生气了,但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师父为什么生气,接过帖子后,不由自主地将帖子打开来看,这一下,大惊在当地。
景心不知道帖子的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将来的后果会带来什么,她只知道她看到她的项叔叔后便特别的开心,听她的曾爷爷允准了项天龙的事,就十分开心起来,
“曾爷爷,近来心儿在学习一套剑法,多蒙项叔叔指导,感觉精进神速,可是还有很多地方不尽谙熟,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就让项叔叔陪心儿练剑吧?”
景心笑着,是如此的天真烂漫,用那撒娇带些恳求的语气讯问着,看到景心,想到项天龙所做的事,沧海在心里恼怒异常,也勉强地笑了笑,
“去吧,!”
“谢曾爷爷!”
景心更是心花怒放起来,先向沧海道谢,然后拉拉扯扯地把项天龙从座椅上拉了起来,更迫不及待地说道:“项叔叔走了走了,快点!”
“那天龙先告退了”。
景心在沧海面前可以没规没距,项天龙不能,他不能失了仪表,站起身后向沧海微一点头,算是有礼了,这才当先向门外走去,景心则欢蹦乱跳地在一旁跟了出去。
项天龙走了,景心也走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逐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慨,“项庄主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跟我们添乱吗?”
“何止是添乱,简直是在要我的命呀”。
沧海更是气愤填膺,
“难道他真的等不及了?”
逐风心中惶惶起来,沧海愣了一下,逐风接着说道:“十几年前,师父禅让,项庄主年纪尚青,威望尚薄,是以师父一直同他共同协力天下事,对他也扶持不少,如今他羽翼丰满了,师父又已隐退,不再和他过问天下事,难道就这样他也容不得师父吗?”
沧海怅怅地叹息了一声,一筹莫展,
除了这件事,沧海还为另一件事挂心,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去看项天龙喝过的茶,当他把茶碗儿打开的时候,猛然说道:“景心他们去了哪里?”
逐风一愕,正在探讨十一月初二天下名士到瑞鹤仙庄的麻烦事,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发问景心,逐风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一样,回忆着说道:“景心刚才好像说去梅竹林”。
听到‘梅竹林’三个字,沧海怫然作色,蓦然转身,大踏步走出禅房。
……
“……,玉女穿梭,剑气如虹,竹叶飞舞,起!”。
景心舞着长剑,自言自语着,用剑气突然将地上掉下来的竹叶掀起,洋洋洒洒着,在她和项天龙的身边又落了下来。
景心收住了剑式,吐了口气,回过头,笑着跑到项天龙的近前,说道:“项叔叔看我这样舞对吗?”
景心的天资聪慧,一点就通,不次于少年时的他,项天龙看着可心,教着高兴,在一旁不住的频频点点头。
“看你累的满头大汗”。
项天龙含笑着,拿过身旁侍女送来的汗巾,为景心擦拭着,突然又道:“对了,你刚才那一招竹叶飞舞力道不对,……”。景心立刻就道:“那项叔叔教我如何发力”。说着,将百变神器化作的长剑交给项天龙。
景心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递过通体透明的长剑后退后几步,只等着项天龙舞剑,这一幕,可气坏了在远处的沧海,
“项天龙到底想干什么?”
沧海气得手足无措,扬声大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