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非常有效率的顾医生诚信地带着医院精神鉴定科的专家,来到了阮初心的病房里,打算给她再做一次精神检测。
“我看你小子真的是疯魔了,整天往这种地方钻不说,都快把自己都搞成精神病了”,穿着白大褂的专家边走边打趣顾医生,“要是以后真发病了,我一定在内部给你申请一个vvip总统套房。”
这家伙从回来以后,正经的实验室里面没呆上几个钟头,反而将大把的时间都放在这个重症研究所里,简直是太不懂得生活的乐趣了。
顾医生跟在一边没说话,直到他絮絮叨叨地讲完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要是把挖苦人的一半心思用在研究上,梁教授一定会很欣慰的。”
“得了吧您呐,要是我天天跟你这样,可能你们现在来测试的就是我了。”白大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夸张地摆摆手表示拒绝,把边上几个助手都逗笑了。
失笑地摇了摇头,顾医生模索着用磁卡打开了门,几个人就看见阮初心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地在床上看着他们。这个时候,就要表现地正常一点才行,阮初心这么想着,却浑然不知被这么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专家们早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倒是嘎嘣脆看到顾医生如约而来,有些意外,难道将军这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靠谱的办法真的起效果了?这地球人的智商,看起来也没有传说中的高嘛。
“开始吧,先接上测谎仪。”看到阮初心这还算是安静的样子,白大褂让助手直接动手,给阮初心的脑袋上接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管子以后,就立刻开始麻利地问问题。早做完早回家,这重病院总感觉阴森森的不正气。
“请问,这位小姐,你的性别是什么?”一上手,先来点难度低的,给病人建立一点自信心。
阮初心匪夷所思地看着白大褂,这位专家你有没有搞错,这个问题你都学会抢答了,还要来问我?
“答不出来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一个问题。”看阮初心一脸“你特么在说啥,我一点儿听不懂”的表情,白大褂好心地宽慰她道。
但是他脸上慈祥的笑容深深刺痛了阮初心的自尊,这家伙居然怀疑自己的智商!她强忍住把白大褂给掐死的冲动,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来,“雌性……”
额,雌?这好像是形容动物的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也是一种动物,用这个字好像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白大褂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又问道:“那还记得你的姓名、年龄和家人吗?”
经过昨天顾医生或明或暗的指点,阮初心点点头,没有说出自己是金子星上将那一套,非常乖觉地把蒋明珠的情况给汇报了出来。边说边担心地盯着自己身上那些管子看,不过幸运的是,它们都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白大褂听到她竹筒倒豆子似的,一点也不磕巴地描述之前的事情,都快把小时候掀过几个妹子的裙子,偷看过几个男孩子撒尿的事情都说出来,微微皱了眉头。他抬起头看着侃侃而谈的阮初心,又紧紧盯着测谎仪看了好一会儿,手上的笔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难道自己说的东西有问题?阮初心看到白大褂好像有些不太对头的样子,赶紧在脑内问嘎嘣脆道:“这些资料不会是你随便编造出来骗骗我的吧。”难不成嘎嘣脆真的是太太团的间谍?
面对阮上将的怀疑,嘎嘣脆的回答则是高贵冷艳的两个字,“呵呵。”
好吧,要是他连这种东西都骗自己,那这个任务好像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一个蒙圈儿的我怎么拯救一个蛇精病的蒋明珠呀。
不过,白大褂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没有保持太久,很快又敬业地低下头去,唰唰唰地写了几笔,头也不抬地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醒来就在这里了。”阮初心想也没想地直接回答道,这点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所以回答地特别快速。
“额,我是问,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说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到这里来的?”白大褂看阮初心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好脾气地又给解释了一下。
阮初心这下沉默了,总不能说自己在宇宙飞船上打了个盹,就被灭绝人性的太太团扔到这里了吧。那肯定会被打成真·神经病的。
回想了一下那段avi,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都是因为蒋琳琳和钱文俊的陷害。他们先是用一起惨无人道的医疗事故将我毁容,再把我卖到地下妓院想逼迫我卖身,成功弄出误会逼死我父亲以后,因为拿不到遗产,所以将我关在这里准备套取密码。”
说实话,阮初心对于蒋明珠的遭遇也很是同情,明明是把蒋琳琳当做亲姐姐来看待,却被她抢走了未婚夫不说,两人还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所以说,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害人的。要是蒋明珠对蒋琳琳没有姐妹之情,对钱文俊没有爱情的话,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上了两个人的当,落到这样心死人灭的地步。
阮初心的叙述很清晰,中间测谎仪也没有响,但是白大褂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而平时一脸温润的顾医生此时站在旁边,也是一点表情也没有,难道他也觉得这话不可信?
“怎么,我说的有问题?”这吊胃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行为,特别是对于被吊者来说,阮初心有些心里没底,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大褂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叙事清晰有条理,故事没有中断,主人公有据可查,完全没有问题。”
“那就是说,可以出去了?”得到了专家的认可,阮初心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但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看见白大褂拿起助理刚刚打印出来的一张印满资料的白纸,喜笑颜开地跟顾医生汇报道,“恭喜恭喜,你好像有新的研究对象了,重度角色移位症。”
……这又是什么狗屁?
“一种精神科病症的学名,就是一个人错误地将……唔,算了算了,反正解释了你也不懂”,嘎嘣脆说到一半,突然有些不太爽地截断了科普,简明扼要地把重点内容给阮初心说了一下,“反正就是说你还是个神经病,而且比之前的还神经的厉害。”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阮初心明明说的都是实情,为什么他们还是判定她在说谎?嘎嘣脆觉得连自己那八心八箭的脑子也转不太过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说的明明都是真话。”阮初心不愧和嘎嘣脆是同一个星球出来的同胞,猛的从床上站起来大声质问,却被那些贴在脑门上的仪器给牵扯住了。
“按住她。”白大褂一声令下,两个人高马壮的助手立刻制住了她的手脚,不让她动弹。
“你没错,你刚才说的这些,全部发生过”,白大褂医生饶有兴味地看着剧烈挣扎的阮初心,捏着那张纸,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只不过现实中,是把蒋明珠和蒋琳琳两个人对调一下罢了。”
阮初心发誓自己看到了他镜片下一闪而过的精光,像是自己在巡航飞船上发现猎物的眼神,狂热又兴奋。
听到这个结论,本来在一边装面瘫的顾医生也有些惊讶地皱起了眉头,这种病例发生的几率极低,“你是说,她把自己幻想成了受害者蒋琳琳?”
白大褂点点头说:“就是这样,但我从事精神鉴定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典型的病例,她的叙述完全像一个正常人,就连测谎仪都不能分辨出她在说谎话,可见她已经骗过了自己,把这个当做事实了。”说完,他还兴奋地轻声感叹了一句,“看来这次的论文有着落了。”
顾医生转过头,朝着阮初心的方向“看”去,阮初心就觉得他的眼神透过了白色的丝带射在了自己身上,她连忙喊道:“顾医生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既然顾医生之前给了自己再测试一次的机会,就表示他对自己的话还是有些相信的。而且在这个地方,自己能够稍微倚仗一点的,也只有他了。阮初心的眼神真切并且着急,但是顾医生看不见。
“辛苦你了。”顾医生闻言停顿了一下,但没有接她的话头,反而跟白大褂道谢。
“没事,应该的。我要谢谢你还差不多,听说你后天要走了,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白大褂感觉这一趟来的超值,不仅卖了同僚一个人情,还发现了一个这么典型的病例,心情还挺不错,在等待助手收拾东西的间隙,跟顾医生寒暄起来。
“如果你愿意帮我写报告的话……”顾医生也笑起来。
白大褂一听,立马跟见了鬼似的甩手拒绝道:“得得得,不想跟我这个糙汉吃饭就算了,别拿梁教授来压我,我那点小水平还不够他看的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等助手收拾完以后就离开了病房,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丝毫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已经无力抗议的人。
该死,刚才那两个助手放开自己的时候还友情赠送了自己一针镇静剂,要不要这么体贴!
阮初心只能眼睁睁看着拯救自己唯一的希望,毫无留恋地迈着大长腿走出病房。冰冷的门咔哒一声锁上了,她只能带着强烈的执念,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是春哥,你们信我,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