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壮凶巴巴的模样使那少女吓了一跳,忙用手捂住嘴,止住了笑声。不过,迟疑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慢慢地走近了武壮,打量起他来,并怯生生地问:“你不会……生炉子呀?!”
“我不会,你会!”武壮没好气地冲道。
“哟,你好凶哦!干吗这么凶吗你?”少女的口吻倒很温柔,宛如潺潺小溪流水,美妙动听,那态度也显得很亲善、友好。
这使武壮倒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过分了,没再吱声,而右手却仍在不停地揉着右眼睛。敢情,他外表强悍,而内心却是很腼腆的。
少女又柔声问:“你……弄到眼睛了吧?!”
武壮:“……”
少女又试探性的说:“灰……进了眼睛里好难受的哦,我帮你吹掉好吗?吹眼睛我好厉害的哟,真的!”
武壮仍然在揉眼睛,揉得眼睛和脸颊脏兮兮黑乎乎的,没说话也没有拒绝帮助的表示。眼睛里落了东西,那种难受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啊!
于是,这少女壮起胆子跨上前,勇敢地靠近了武壮,轻轻拿下他的右手,又轻轻地翻开了他的右眼,嘴凑上前去用力横吹了两下,尔后收回手,问,“怎么样啦,还难受吗?”
武壮紧眨了几下眼睛,那依然痛苦的表情宣告了少女的失败。接着,这少女灵机一动,又从刘海中扯下一根头发,弯成一个弧圈,再次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武壮的眼皮,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在他眼里寻找了一下,然后用头发在里面轻轻地刮了一下,最后收回手,不无紧张地问:“这次怎么样,还难受吗?”
武壮再次眨了几下眼睛,猛然笑了,“好了好了!呵呵,不难受了,真的不难受了,谢谢你啊!”他很诚恳地表示了感激。这不难想象,父母健在时对他的教育一定是良好的,礼义廉耻,他懂。
这少女一米六七的个,身材匀称,扎着两根齐胸的辫子,皮肤较黑,但容貌却是美丽清秀,娴静文雅,显得很有气质,也很高贵。她父母都是学医的,其父是市三医院的外科大夫,医术精湛,在国内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但不幸的是,竟打成了反动权威被隔离审查了,至今仍未释放。父亲隔离后,她便和母亲洪晓离开了原住处,也搬进了劳家巷,母亲被安排在劳家巷医务所工作。来到这,洪晓别提有多担惊受怕,总是处处小心着,对唯一的女儿更是严格要求,为了不使女儿在外受歧视,除上学外,根本就不让女儿出门。所以,来劳家巷虽说已有半年之久,但她从没和外界接触过,更别说有异性朋友了。
这会儿遇着了武壮,由于自己一点小小的帮助就赢得了对方的感激,况且对方还是个伟岸的美少年。这样一来,她别提有多开心、快乐,平日里母亲的教诲和少女天然的羞涩一下子便统统抛到太平洋里去了,异性相吸嘛!
“这有什么好谢的吗?”少女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明媚鲜艳。只见她拍打了一下手掌,又吹掉那根头发,然后问武壮,“你是刚搬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武子,来了几天了。”武壮高兴地回答道,又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珏!”金珏也回答得很利索。
“金珏!金……珏?!”武壮对于这个“珏”字觉得很陌生似的,皱着眉头咕噜着。
“珏,就是一个王字旁加一个玉字。”金珏边说边在手掌心里写了出来,“这个字很多人都不认识,都会念错音。”
“你干吗要取人家不认识的名字呢?”武壮不理解。
“因为这个名字好啊!这个‘珏’是美丽的宝玉的意思。这个名字是我爸爸给我取得。”金珏对父亲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更满意父亲给她取了个这么美丽的名字,不禁一脸得意地解释道,又问,“嗳小武子,你几岁了?”
“十三!”为了说明自己年龄不小,已经是大人了,武壮又补充回答了一句,“快到十四了。”
“嘿嘿,你比我小三岁哟,你要叫我姐姐!”金珏眉飞色舞地说道,好像年龄大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似的。
“哼哼!叫你姐姐?!你还想充大啊!”我可是家里的男子汉,老大,哪能叫你做姐姐呢?于是乎,武壮冷冷地笑了笑说道。
“本来我就比你大嘛,怎么是充大呢?你不相信我呀?”金珏觉得有些委屈。
“我当然相信咯!可姐姐哪有笑人家小的呢?”武壮词穷,只好这样说道。不过在他的脑海意识里,他的确认为大的保护小的,男人保护女人理所应当,天经地义,不可违逆。
嘻嘻!原来他是在为刚才我笑了他,才不愿接受我的啊!金珏这样想,也据理力争,“那你刚才还凶了我是。小的可以凶大的吗?”
“谁要你先笑我的嘛!”武壮不服气地争辩道。
“嘻嘻,小武子,你好犟哦。”金珏笑着说道,觉得武壮很有趣,心灵更加活跃欢快起来,少女遇见少男天然存在的羞涩,这会儿一点都没了。
“才不呐!”武壮否认道。
“好!那姐姐以后不笑你了,但你以后也不能凶姐姐,好吗?”金珏说完,很期待地看着武壮。当武壮说了句“好的。”她顿时便高兴得不得了,又说,“我来教你生炉子好吗?”
“我会生,就是今天……嘿嘿,我还不老练。”武壮憨笑着说道,有些不好意思了。
“生炉子我可厉害了哟。我来教你。”金珏说,那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好!”武壮答应道。
金珏在炉子边蹲下来,“有火钳吗?把煤夹出来,我们重新生过。”
武壮跟着金珏也蹲了下,“没有火钳,用手拿吧。”说着就动手把煤球一个一个地抓了出来。
“把木柴也要拿出来,全部都拿出来。我来拿吧,你再去拿点刨花和木柴来,这点不够。”
武壮依言,跑回房去了。而金珏却很老练地把炉中的木柴都拿了出来放在了炉子边上,接着又清理了一下炉子。
“这么多够吗?”武壮双手抱着刨花和一些短木柴从屋出来了,放在炉子边问道。
“够了够了,嘻嘻,还有多咧!”金珏笑着说,抓起一把刨花,送到武壮面前,“来,小武子,点着来。”
武壮划燃火柴点燃了刨花,金珏从容地把刨花塞进了炉子里,待火焰出现后又很熟练地把木柴一根一根地放进了炉子里,并做并说道:“木柴要一根一根的放,要竖着放,这样才会空心。人要实心,火要空心,懂吗?”
“嗯!”武壮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记住了这句话。
“让火起来一点,大一点再放煤。好了,可以放煤了。”金珏说着就要抓煤球。
武壮连忙制止说:“让我来吧,不要搞脏了你的手。”抓起一把煤球就要往炉子里放。
金珏猛然抓着他的手,“不对不对!不能这样放的呀!”按下武壮的手,然后抓起煤球,很小心地往炉子里放,并说,“轻一点放,不要急,一下子不要放那么多,放多了会把火压灭的,晓得吗?”放够煤球后,浓烟从炉子里冒了出来。“好了,肯定会着的。”说完,金珏便起身站了起来,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液。
浓烟滚滚,冉冉升起,向一边倾斜着。见此,金珏又说:“现在是南风,把炉口朝南,让风吹着。”
武壮提起炉子炉口向南,不一会儿,红红的火焰就窜了出来。
“行了。”金珏高兴地说道。
“呵呵,你真厉害啊!”武壮由衷地佩服道。
金珏嫣然一笑,然后得意地说:“生炉子还有一种方法,下次我再教你哈。”
“好啊!”武壮月兑口道。看见金珏的手也是脏兮兮的就提出去他家里洗洗手。金珏自然是很乐意咯。于是,武壮带着金珏走进了家门,去洗手去了。
期间,两人互相介绍了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目前的处境,谈得好不开心、愉快!然而,当听到武壮说,他和一弟二妹现在成了孤儿时,金珏居然心头一震,一种难以言明的恻然和凄凄情绪顿时充塞了她的胸臆,眼里竟出现了泪光,深深地望着武壮的脸,柔柔地叫了句“小武子!”便没下文了。
武壮倒不以为然,豪迈地笑了笑说:“没事没事!呵呵,我是大哥,老大嘛,我能带大我弟弟妹妹的,有我,他们绝不会受欺负的。”
哪知,话音刚落,妹妹清清的喊声便传来了,接着人也燕子般地飞到了武壮跟前,喘着大气把小妹受人欺负,二哥正和人打架的事告诉了武壮。
武壮一听就急了,抬腿不顾一切地往学校方向飞奔而去……无疑,他是赶去帮忙打架的,可是他能打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