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花红以为自己这假身份只是不讨喜,结果三人回房后白轻卒那么一讲,简直是招人厌。
白轻卒提出三人一间房,也是为了方便“串口供”,免得露馅儿。所以也没等烛花红开口问,噼里啪啦直接就把事情给说了。
清诀长老是天夜道人师弟的徒弟,专管天剑宗内的药草,平时深居简出,但是在修真道上也是有几分薄名的,收了五个徒弟,一个比一个根骨好,算得上是新生代中的生力军。清诀长老的道侣是他的师妹,十几年前死在了魔界中人手中,留下一个女儿,便是绿儿。
这绿儿从小被大家宠着溺着,任性至极,什么都敢做。天剑宗有一种易容草,用一点易容草磨成的药粉涂在脸上,绕你是大乘金仙都有可能看不出来是否易容。这易容草自然是金贵无比,整个天剑宗就这么一棵,绿儿胆大包天乘着管理药草的清诀长老不在,直接偷了易容草就跑了。这且不说,她还帮着她爹收了一个记名弟子都算不上的废材做徒弟,这徒弟便是白夜回。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绿儿居然乘着非墨掌门巧手仙子南荣的师弟无逸破阶的紧要关头对他用了兽索诀。兽索诀是修者用来收宠兽的法诀,从来没人对一个人使用过这诀,居然让绿儿成功了。堂堂非墨掌门师弟就这么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整成宠兽了,非墨掌门大怒,打上天剑宗山门,天剑宗那边态度倒是很好,口口声声说不会轻饶绿儿。可是,人都找不着,不轻饶又能怎样?
因此,今天封锦看到三人的情形,加上白轻卒的说法,立马就相信了烛花红是绿儿,白轻卒是白夜回,卷柏便是那倒霉的无逸。
烛花红皱皱眉,觉得有些说不通:“不是说天剑宗和非墨都不会轻饶绿儿么,她还敢回太苍山吗?”
“非也非也,”白轻卒摇头,“不会轻饶绿儿的不仅是天剑宗和非墨,无逸前辈心善,修真道上很多人受他帮助,都愤愤不平发誓要为无逸前辈报仇呢!绿儿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赶回太苍山是因为她不得不回去。当年她娘遭魔界毒手的时候,襁褓中的她也不能幸免,遭魔气侵袭,魔气在体内越积越厚,必须在十八岁那日进天剑宗的沐灵池洗魂,不然会爆体而亡。”
烛花红倒吸一口凉气:“她还敢奢望自己能进沐灵池?”
卷柏忽然开口:“宠兽契约一旦成立,兽随人死。”
也就是说,绿儿死了,无逸也得死。天剑宗已经对不起非墨了,怎么可能看着无逸被绿儿连带着没命?所以,就算是恨得牙痒痒,天下修仙者都不能阻挡绿儿进沐灵池。烛花红明白了,绿儿的目的是仗着无逸的命在她身上,所以敢回天剑宗进沐灵池,而其他人,都等着那时候抓住绿儿,想法子解除契约,还无逸自由之身,然后绿儿该怎么罚怎么罚!
烛花红又问:“难道不会有人冒充绿儿?”
白轻卒笑道:“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冒充她有什么好处?”是了,绿儿不学无术,她帮自己爹收的那个徒弟虽然护着她,可修为不行,无逸倒是修为高深,可是无逸巴不得她死。天下的修真者遇到她了都恨不得立马把她扭送回天剑宗,哪还有什么人想不开要去冒充她?
好吧,好像烛花红就是那个想不开的。
烛花红恍然,难怪之前宫装女子给她一个人一间房也不愿意让她跟别的百花杀姑娘挤一挤,原来是怕她使坏!
白轻卒又道:“真正的绿儿、白夜回和无逸已经被三殿下安置在别的地方了,你不用担心出现什么真假绿儿的戏码。”
烛花红撇撇嘴:“他不过是不放心我罢了!”自己用了绿儿这个假身份,所有的修真者都会看着她,想使坏想逃走都不是那么容易。三皇子能够找到天下人都找不到的绿儿并把她控制起来,想来要帮烛花红安排一个简单清白一点的假身份也不是那么的难。
“想不到你有时候挺聪明的。”白轻卒笑道。
烛花红难得去争论这个,转身找卷柏算账:“你今天干嘛不出手?我差点没命了诶。”卷柏应该是不知道烛花红保命的后招的,所以今天那一场,当真是见死不救。
卷柏冷冷道:“一只小怪而已,灵寂中期对付一群都不够看。”
白轻卒跟烛花红讲了前面那一大堆,烛花红也明白了,白天的时候白轻卒时故意的,他应该是知道封锦就在附近,所以故意假装实力不济危在旦夕,封锦果然出来救场了。这确实是一个办法,至少他们不用自己骑着马穿越危险丛丛的北荒了。
烛花红本来想要吼一句“你是我男朋友啊”回去,可是想到人家失忆了,一下子就失去了理直气壮的勇气,对啊,人家失忆了,你还要怎样?再说了,今天不是好好的么,也许封锦晚出手一刻,卷柏就出手了呢?!
第二日是小七来叫大家起床的,小七打开房门先看到的是睡在地上的白轻卒和靠在椅子上的卷柏,最后才看到窝在床上的烛花红。烛花红被阳光刺醒,扭头望去,小七的表情先是诧异,然后是愤恨,最后像是压着火气一样,闷声闷气的通知三人梳洗准备出发。
烛花红想起昨晚白轻卒说的那些话,再联系刚刚小七的白青,嘟嚷道:“这绿儿怕是修真道内最让人讨厌的人。”
白轻卒笑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事情办完就可以恢复身份了。”
烛花红好奇:“他们怎么可能让绿儿跟着大家一起去历练查魔界的事情?”
“到时候我自有办法。”白轻卒卖了个关子。
三人梳洗完毕,封锦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照样是像昨日那样御空而行,有了昨天的经验,烛花红今天状态好多了。有百花杀三祭酒同行,这北荒又是百花杀的活动地域,一路上自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且,御空而行比骑马要快多了,十几天的路程,他们只花了4天。
刚到天苍山山脚的一两客栈,就遇上了一个熟人。
一个青衣道袍的男子带着一个灰衣道袍的男子前来迎接封锦,烛花红跟在封锦后面没敢说话。青衣道袍男子本来跟封锦你来我往寒暄得挺好,谁知道那灰衣道袍男子往烛花红这边望了一眼,“呀!”的惊呼出声。
青衣道袍男子皱了皱眉:“玉米师弟可有什么不对?”
灰衣道袍男子指着烛花红道:“二师兄,不好意思,我遇到一个旧识。”
青衣道袍男子点了点头,灰衣道袍男子跑到烛花红面前,可热情了:“??啊,你还记得我不?”
烛花红一愣。
封锦笑道:“玉米师侄怕是认错人了吧?这位姑娘乃是你清诀师伯的女儿绿儿。”
“啊?”青衣道袍男子惊呼出声,“弟子立马给掌门传信!”
烛花红一阵懊恼,这下好了,还不知道怎么死呢!都怪那个灰衣道袍男子多嘴!玉米……玉米?烛花红忽然想起黄觅说她男朋友在游戏里面叫玉米,还是一粒粟帮会的帮主来着。果然是旧识!烛花红咬牙切齿!
白轻卒也眉头紧蹙,他没想到这里能有人认识烛花红,按他之前的调查,接触过烛花红的人并不多,而且眼前认出她的这个人分明是一个玩家。
好在,玉米虽然疑惑烛花红为什么成了npc的女儿,但也没有多嘴,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游戏跟烛花红是什么关系。他不想多嘴,也不敢多嘴。
烛花红松了口气,白轻卒也放下了心。
青衣道袍男子名叫书桥,他先将封锦等人安顿好了,就带着烛花红等人等着传回消息。整个客栈的人都是各门各派派出查探封印问题的历练弟子,知道了烛花红的身份,都以一种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的眼神瞪着她。大约一个一炷香后,书桥收到消息,把烛花红和卷柏交给了非墨的人,白轻卒被他带回山上问话了。
带着弟子们前来历练的是非墨的一个长老,一百三十几的年纪了,模样看起来跟凡人三十来岁差不多。张若长老根本没有给烛花红一个正眼,走到卷柏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师伯,您受苦了!”
烛花红有些惊讶,无逸的辈分真的很高。
卷柏懒得跟他们做戏,就冷冷的站在那里,最后张若无法,叫弟子们把烛花红先关了起来,烛花红非要拉着卷柏一起,张若本要大怒,奈何宠兽契约还在,只好强忍着愤怒给两人安排了一个房间。非墨弟子们看着烛花红,眼睛布满血丝跟发怒的狮子似的,烛花红不敢再惹他们了。
绿儿这件事修真道上都挺重视的,先暂时安排在一两客栈,张若已经决定好了,明日便带着她上天剑宗,不管怎样得先拿出个说法。可是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晚上,就出大事了。
张若死了,死在绿儿的房间里,无逸消失不见。而张若死得很不简单,他的魂魄被人抽走了。
烛花红双眼呆滞,她这才正视起卷柏不是向言,而是失忆后的向言这个事实来。失忆了便不是那个人了,所以忍心丢下她,一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