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大宅祠堂中,灯火通明。
一名年约三十七八、阔面鹰目的男子,面沉如水,指着凌峰质声怒道:“凌峰,到底是谁杀了豪儿?快说!”
“二庄主,人是我杀的。”凌峰平静得恍若一口古井,纹丝不波。
“你胡说,就凭着区区一根树枝,你能杀得了豪儿吗?你这个孽障,家法无情,还不赶快老老实实的交待!”显然,凌武根本不相信,自己儿子居然会死在这个无法修炼的凌峰手中。
他的儿子凌豪居然试图奸污刘家的千金,让自己的堂弟撞见,结果还被自己的堂弟杀掉了。此时悲怒交加的凌武想到这里,不禁冷冷地瞥了气定神闲的凌峰一眼,越看越觉得他碍眼,暗道:“事情极为敕手,都是因为这个吃里扒外的孽障……”
“二庄主,你可以问李药师。”
“二庄主,豪少爷真的是被他用折下来的树枝所杀。”迎着凌武投来的目光,李铭边拿出一根沾满血迹的小树枝,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言,凌武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乱麻,在心里面嘀咕:“真是见鬼了,这怎么可能?”
一根细弱的树枝在剑道高手手中,自然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但是在连真气也没有修炼出来的凌峰手中,他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连他这个步入武士后期八重境的人,也无法做得到!
当然,以凌武的境界根本不知道,当武者对力量的掌握和运用达到巅峰时,那怕只是细弱的一根树枝,也能化为杀人利器!
“难道是刘镇飞?”所以凌武很怀疑,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另有其人。而凌峰,一定是受到了对方的威胁或者收买,才甘愿背上了这个黑锅。
在柳树镇,凌、朱、刘三家在表面上虽然和睦,但是为了占取更多的资源,在暗地里,一直争斗不休。如果刘镇飞看到自己儿子要奸污他的女儿,自然会趁机下此辣手,但凌武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凶手是刘镇飞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做得光明正大,根本用不着让凌峰背这个黑锅!
“凌峰,你这个杀兄的孽畜,还我豪儿命来……”就在凌武心烦意乱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哀嚎。
只见一名年约年约三十多岁,身体肥硕、披头散发的妇人闯进了大厅。嘴里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嚎声,形同疯虎般朝着凌峰扑了过来。
“朱碧,这是祠堂重地,你这成何体统!如何处理,自有家法,你还不赶快给我出去!”凌武一把拦住了自己老婆,同时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觉得凌峰母子二人真是个烂包袱,平时就会给自己添麻烦,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丧命黄泉。
“凌武,杀人偿命,你可一定要为豪儿拿回公道啊!”祠堂是家族最为庄严之地,绝不容妇人上堂捣乱!这一点,朱碧显然还是知道的,但在被家仆架出去时,她嘴里仍在不断的嚎叫着。
说起来这事还真不好处理,自己儿子对刘雪的确有意图不轨之意。如果以凌峰嫡子长孙身份,那杀了也就杀了,因为这是以匡门风,无可争议,所以他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面咽。
可偏偏凌峰父母的婚事,始终得不到凌老爷子的承认,凌峰的名字自然也无法上得了族谱。这样一来,如果人真是凌峰杀的,这就是以下犯上!没规矩不成方圆,就冲这一点,他完全可以拿凌峰正家法!
就算没发生这事,但在他心里,也未尝没有将这个侄子解决掉的想法。因为若是哪天凌老爷子忽然改变主意,一旦把凌峰纳入族谱,以凌峰嫡子长孙的身份,那偌大一个凌家,可就没他什么事了!难道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为之努力了二十年,凌家庄庄主这个位置交到这臭小子手中不成?
“可是这事如果让那个老头子知道的话,恐怕会夜长梦多……”要是没有品尝过权力的滋味也就罢了,可凌武代理庄主多年,心中的野心也随之滋生,当下眼中闪过了一抹冰寒,质声问道:“凌峰,弑兄逆上,你可知罪?”
“我没罪!”迎着在座的一众家族长辈凌厉的目光,以及凌武冠冕堂皇的斥责,凌峰猛的昂首挺胸,不徐不疾的说道。
凌峰对凌家本来就没有多深的感情,若是因为清除了凌豪这样的家族败类,凌家就要他偿命的话。那他也不会会再有任何顾忌,大不了带着母亲离开这个没有任何温情的地方,远走高飞就是。
“你这杀兄的孽障,死到临头,居然还不认罪?”耳边突然响起了凌武炸雷一般的厉喝声,打断了凌峰的思绪,令得他那两道如剑般的眉毛不禁轻轻地皱了一皱。
末待众人开口,凌武转而对着上座的几名族叔打了一辑,沉声说道:“各位族叔,凌峰不入族籍,身份如同奴仆,如今却以下弑上,犯下了这滔天大罪,为我凌家所不容,敬请各位族叔做出诛杀此孽,以儆效尤的裁判!”
那上座八名须发皆白,本来已有决定的老者,闻言不禁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凌峰毕竟是老庄主唯一的孙子,我们不如将此事禀告老庄主,让他处理如何?”
“按家规,凌峰罪该当诛!家法不正,何以御下?那怕是老庄主亲自出面,老夫的决定也绝不会改变。”
“老庄主虽然不让凌峰入族谱,但他毕竟是凌家的长子嫡孙,再说凌豪本身就有取死之道,所以老夫并不认为凌峰有罪!”
一时间,八人意见各异,争得脸红耳赤,最后谁也无法说服得了谁!凌武森然的目光扫过诸人,沉声说道:“就算我儿有罪,但凌峰妄自决定,私下弑兄,这就已经罪该当诛!各位族叔,这孽障无视祖宗家法,如果不将其诛杀,我等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说到这里,凌武语气一顿,阴恻恻的说道:“竟然各位族叔各持观点,那么现在就请投票决定吧。”
“二叔,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想不到你不思已过,还口口声声说侄子以下犯上,弑兄勃逆。那请问二叔,我凌家家规第一十八条写着的又是什么?如果侄儿没记错的话,好像说凡凌氏子弟,奸yin妇女者,嫡系族人有权将其格杀当场!”如今的凌峰,已不是任人宰割的青涩少年。他六十多年人生的阅历,对于人情世故,自然滴水不漏。
“孽障,你放屁!”凌武怒声喝道。
对于气急败坏的凌武,凌峰直接将其无视,旋即从容不迫的说道:“各位老祖,凌豪作科犯奸时被我撞见,当时企图杀我灭口,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其斩杀当场。各位长辈,如果现在还可以重新选择,我依然会选择杀死凌豪,以匡我凌家门风!”
闻言,凌武给坐在旁边的堂弟凌诸一个眼色,凌诸点头会意,旋即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凌峰怒声斥道:“你这孽障连族谱也不能入,又算是哪门子嫡系族人?再一个,刘家根本没有任何指责,所以凌豪对刘雪有没有企图还两说,再说凌豪生性良善,又怎么会要杀你灭口?我看你分明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面对凌武企图混肴众人视听,指使凌诸对自己横加指责之词,胸有成竹的凌峰不由晒然一笑。旋即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幅鲜红色的碎布,在诸人面前晃了晃,轻声说道:“诸位长辈,这张碎布是晚辈自现场捡来……”
凌峰手中那幅鲜红的衣襟就好像一团火焰般灼痛了诸人的眼睛,一时间,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半晌,堂上端坐的诸人,不由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却是鸦鹊无声!
现在凌家所有人巴不得刘家保持沉默,又怎么会傻得去惊动刘家,把这种丑事闹得满城风雨。因为刘镇飞为人不但极其护短,而且极其强势,让他一旦知道,必然会找上门来,到时凌家不忍痛割肉,赔上一大笔的话,休想他罢手。
“因为晚辈及时阻止,刘雪只是受到了些小惊吓,所以在她离开时,晚辈曾让她尽量不将此事禀告她的父亲刘镇飞。但诸堂叔竟然不相信晚辈所言,那晚辈只好要求刘雪本人来证实……”
当凌峰说到这里时,几名族中长辈已经急忙的站了起来,立时阻止道:“小峰啊,这事你做得对,凌豪对刘雪意图不轨,若不是你及时阻止的话,险些给我们凌家惹来大祸!像凌豪这样的孽畜,真是罪该万死,你杀得好、杀得好!”
“哼,这算是什么证据?谁知道这是你从那扯出来的破布,说不定是你那个卑贱的娘,不知什么时候塞……”
“啪!”
凌诸的声音戛然而止,右脸立即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感。这一记耳光力气极大,扇得他连连退了好几步,右耳“嗡嗡”直响,满天金星。旋即喉咙发出一阵“格格”的声音,几颗牙齿伴着鲜血,从嘴中吐了出来。
当凌诸看清站在自己面前,嘴角边抿起一道弧线的凌峰,正在慢条斯理的擦着自己手掌时,他的眼中不禁浮起阵阵难以置信之色。半晌,他这才清醒了过来,仍残留着血迹的大嘴中发出一声怒吼:“我要杀了你这个目无尊上的小畜生!”
只听到“铮”的一声清鸣,此时羞怒交加的凌诸,竟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闪电般朝着凌峰的胸膛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