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他!”
就在那几名家仆朝着凌峰扑上去之时,堂外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场之人,闻言浑身一震,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声音的来处……
只见一名身穿武士长袍,高材伟岸,须发皆白,脸色红润的老者,从堂外疾步而来。一双虎目在开阖间,两道锐利的目光迸射而出,不怒自威。
一见来人,所有人脸上都不由浮起了阵阵敬畏之色,纷纷退了开来。凌武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心里,更是死灰一片。
来人正是凌家庄庄主,柳树镇四大武师之一,凌宏云!
凌宏云龙行虎步,几步走到凌峰面前,锐利的目光在瞬间化为慈爱。伸出大手,缓缓向凌峰的肩膀搭去,凌峰眉头不禁轻轻的皱了皱,最终还是任他的大手搭上了自己肩膀。
“凌武,从现在开始,你已不再是凌家庄的代理庄主,到后山面壁思过,你什么时候突破武师境,就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凌宏云傲然当众宣告,气势十足。作为柳树镇第一高手,他就是凌家庄的天,他就是凌家庄的地,他说出来的话,绝不容置疑!
凌武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一片,整个人就好像狂风中的一株小草,在不断的颤抖着。好半晌,这才幽幽的说道:“凌峰,好、好、好……”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当他感觉到凌宏云那两道锐利的目光时,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敢再说。身子一俯,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凌武领命。”
“哼。”
看着跌跌撞撞的走出祠堂的凌武,凌宏云发出了一声冷哼。肃立在旁的凌厉,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凌宏云缓缓将搭在凌峰肩上的手收了回来,朝着大堂正中的那张椅子走去。凌峰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对他的回护,心中不禁迷惑不已。
在凌峰心里面,除了血缘上的关系外,他对凌宏云并没有任何祖孙间的感情可言。甚至在潜意识下,他心里对凌宏云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怨恨,因为如果不是凌宏云这个爷爷,他父亲凌凡又怎么会离出走,生死不明!若是凌宏云稍为关心一下,他和母亲,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在前世中,凌宏云从未承认过他们母子二人,甚至看到母亲死去,也不曾从凌宏云脸上看到任何哀恸之色。他离开凌家庄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爷爷一面,因为在他离开不久,凌宏云就已经寿元耗尽。而凌家庄也随着他的逝世,树倒狝猴散,产业全部被朱刘两家吞并,化为了昔日黄花!
“纵子行凶也罢了,居然还如此不辨是非,如何能担一家之主?还有你们这几个老东西,长着一对眼睛干什么用的?一个个全部都是混帐,气煞老夫了!”凌宏云一**坐在了中堂那张太师椅中,须发无风自动。
看着怒火高烧的凌宏云,满堂皆惊,一个个噤若寒蝉!原来那几名言之凿凿,声明要代表家法处罚凌峰的族祖,此时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因为整个柳树镇,谁不知道凌老爷子说一不二?
“凌厉!”
凌老爷子一声怒喝,站在下方的凌厉,浑身抖的如笸糠一般,闻声吓得立即跪倒在地,惶声说道:“老庄主,我在。”
“你这个负责家族弟子刑罚的人,干什么吃的?”
“我有罪,我甘愿受罚。”
“这个家族刑事负责人,竟然你干不来,那就不要干了。自己去领杖八十,然后罚充五年杂役,以观效尤吧!”
闻言,凌厉有若晴天遭雷劈到一般,整个人变得呆滞了进来。在这凌家庄中,他可是名副其实的第三人啊!这个掌握着家族生死大权的刑事之位,他多年努力,好不容易才得到,没想到就这么被一撸到底,还要去充当杂役,当众受刑,颜面扫地!
好半晌,他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对凌峰更是恨到了极点。只是凌宏云的命令,他还不敢违抗,当下只得哀声答应,失神落魄的走了出去。
“凌峰!”凌宏云眼睛微眯,转而将目光投向静静肃立一旁的凌峰身上,只是原来眼中那两道如剑一般的精光,却已隐然不见。
柳亭晚心里不由得一紧,脸上浮起了阵阵忧色,暗道:“若是凌老爷子开口判下重罪,那真的谁也救不了小峰了,这如何是好?”
但转而想到凌老爷子对凌峰的态度,柳亭晚这才稍为安心了一点。还有一点,整个凌家庄,也只有她和凌宏云知道,凌凡是因何离家出走,也清楚为什么凌宏云不但没有把凌峰列入族谱,而且在表面上,对他们母子俩也是不闻不问……
凌峰虽然被凌厉击伤,面色显得有点苍白,但是面对凌宏云却沉静自如,并没有一丝惊慌之色。凌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欣赏,缓声说道:“凌峰,你杀死凌豪,虽然是为了阻止他作奸犯科,但下手过于狠绝,完全没有血浓于水的觉悟,你可知罪?”
一听凌老爷子所言,所有人都知道,凌老爷子分明是为凌峰这弑兄逆上的死罪开月兑。因为只是说他下手狠绝,但师出有名,那罪名就小得多了。柳亭晚不禁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若是如此,凌峰顶多也就是被罚面壁数月,或是做一年杂役罢了,这些柳亭晚倒也没放在心上。
“我没罪!”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凌峰得了这个便宜,一定会认个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谁知凌峰连想也不想,当下一口就否决掉,完全是一副老子有理,天下可走的倔样。
这下不光是柳亭晚脸色剧变,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随即,一个念头同时生起:“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小子啊!嘿嘿,这回从不许任何人逆忤的凌老头如何下台……”
但凌老爷子闻言只是“哦”了一声,脸色却依然平静如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旋即淡淡的说道:“你认为自己没有罪?那你说说看,如果说不出个然,那就罪加一等!”
凌峰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凌豪本身实力比我要强得多,当时他欲取我性命,我就必须要全力以赴。所以,我纯属自卫,又何罪之有?”
“你这分明就是狡辩,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刺伤豪儿,然后把他抓回来,交由家族来处理,非要取他性命?”坐在右下首那名族祖,厉声喝道。
“剑,乃凶器,我之剑,出鞘必见血!”凌峰一字一顿,杀气凛冽。
对于凌豪这个在前世中间接把自己害得家破人亡的帮凶,凌峰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杀意,虽然这点他无法对人言明,但是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在场所有人闻声,心里都不由自主的一寒,暗道:“这小子平时寡言少语,性子侧隐,突然间怎么会有着如此大的杀性?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不过,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小峰这到底怎么了?平时挺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突然间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回糟了,老头子一定要发火了,唉,这孩子,怎么半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呢?”
就在守候在外面,坐立不安的柳亭晚恨不得立即闯进祠堂,将儿子带走之时,祠堂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豪迈的朗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