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令史,你可懂得验尸?”
张文远看着周老龙的尸首,面色很是阴沉,只见尸首的身上全是血渍,月复部的衣服几乎全被染成了暗红色,周老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死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张文远心中疑惑,之前虽然周老龙也是血流不止,可也不像是这么的痛苦,怎么才过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就成了这个样子?
桂山点了点头道:“下官虽然没有学过验尸之术,但是这些年见过不少的凶杀案,对于验尸也能略看一二。”
“很好。”张文远点了点头,对汤玉和说道:“汤大人,不介意让桂令史看看尸首吧?”
汤玉和很随和的笑道:“当然没问题,桂令史乃是来自刑部的精英高手,又是殿下最信任的人,让他来验尸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多谢。”张文远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一些,可是他的心里已经快要被怒火给燃烧掉了,此时的汤玉和可真是应了中国的那句古话‘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
桂山走到周老龙的尸首前,先是双手合什,以示对死都的尊敬,然后戴上厚布做的手套,伸手解开了周老龙的衣服,入目之处,就是月复部一个大大的血洞。
那血洞几乎就有小孩儿脑袋那么大。
“怎么会这么大?之前明明只有小碗口那么大的。”张文远眼睛一亮。
桂山连忙问道:“殿下可真的看清楚了?”
张文远冷笑一声道:“之前就是本王给他止的血,你想想,马蹄踏出来的伤口能有多大?”
桂山点了点头,不禁斜眼看了汤玉和一眼。
张文远却是猛然转身,冷冷地逼视着汤玉和,说道:“给周老龙治病的那个秦郎中呢?本王要问问他,一个伤口经他治疗,为什么反而越来越大?”
汤玉和道:“秦郎中作为本案的重要证人,下官已经将他给保护了起来,等到正式调查的时候,自然就会让殿下见到他,而这些疑问主审官也问到,殿下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张文远眼睛一转,说道:“好,既然这样,本王相信汤大人会保护好证人的。”
“多谢殿**谅,现在殿下可否移步去大牢歇息?”汤玉和依然是笑容可掬。
张文远淡淡一笑道:“等等,先前本王没有想起来问,你把这件案子定性为什么类型的?凶杀案?还是普通的纠纷?”
汤玉和一愣,说道:“此事不该由下官做决定,还要等到调查之后才能定义。”
“这就对了,你说本王是故意让下属杀人的吗?”张文远继续问着。
“下官不知。”汤玉和眉头一皱,这个问题还真不好来回答,如果说是,那就是说他已经将这个案子定义为凶杀案,只是他没有资格来下这个结论,就算是主审官也要经过调查之后才能说明。
但若让他说不是,他自然更不可能,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能让张文远从此无法翻身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主动替张文远辩解呢。
张文远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所以笑了笑道:“好,既然你都不知,那么你是以什么罪名来抓捕本王?”
汤玉和眉头一皱,他之前明明已经说了张文远的纵容之罪,为什么他又要问?但他还是回答道:“此案确实没有定性,而且目前也无法证明是殿下故意让下属杀人,但是殿下纵容下属动手,就算是误伤,下官也有资格将殿下逮捕与行凶者拘捕。”
张文远还是笑着,问道:“那你就说凶手到底是谁?”
汤玉和一愣道:“自然就是殿下手下的那些刑部捕快了?”
“哦,原来是他们啊,那么你说周老龙这伤是如何造成的?”
“马蹄……”汤玉和一惊,他终于明白了张文远的目的所在。
“哈哈,没错,凶手是马,而不是本王手下,这是惊马所致,你就算是要治罪,那也是去把那匹马给抓来,如果你不能分辨是哪一匹马,本王可以下令把所有马都给关进你屏江县衙的大牢里。”
张文远心中得意,之前一听到死了人,主观上就把责任归罪到了自己的身上,而这样一来正是汤玉和他们所想见到的,此时仔细一想,却发现这事好像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汤玉和眉头一皱,他也是明白了这事还真不好说,如果不能给这个案子定性,就不能抓捕张文远,他想了想道:“殿下这话就有些不对了,比如一人持刀伤人,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只需要判那把刀有罪,而人无罪?”
张文远淡淡笑道:“刀无生命,马有灵性,二者岂可相提并论,而且持刀伤人者,心存恶念,惊马伤人却非有意,难道你汤大人骑马过市,若是不小心撞到了别人,别人就可以告你是故意杀人吗?”
汤玉和还是不死心道:“可这马为什么而惊?分明就是刑部捕快与村民冲突,才会造成了这种悲剧。”
张文远点点头道:“确实,此事本王是有很多不对,本王一开始就该亮出身份而不是暗访,对于这样的悲剧本王也很内疚,但是这只是一个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意外,本王会以刑部的名义,给予死者家属最高的补偿,而汤大人的大牢,本王还是没有兴趣的。”
“平王殿下,这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你以为只要用钱就能摆平吗?下官虽然不才,却也绝不容忍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情发生。”汤玉和真的是急了,如果真的是按照张文远的话去结案,那他就白做了一回恶人。
张文远冷笑道:“汤玉和,你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诬告本王杀人行凶,请问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如果你再敢诬告本王一句,本王立刻就以诋毁上官之罪扒了你这身官服。”
“你……”汤玉和心中一急,此时此刻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他已经没有办法拿住张文远,他若是再坚持与张文远对抗,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
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如何能够和一个亲王相对抗。
张文远傲然地笑道:“汤玉和,如果真的想要对付本王,拜托你想一个高明的点子,就凭这些事情,你太小看本王了。”
汤玉和恨恨地道:“平王殿下,下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下官只知道此刻有一个生命因为殿下的命令而牺牲,也许在你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不足以让入你这个天皇贵胄的贵眼,可是下官相信,大郑朝还是有律法的,一切事情自有人来查得清清楚楚。”
“好,那就去查,好好的查,本王就在这屏江县等着了,等着看你的结果,对了,查清楚之前你可要好好的保护好证人与尸首,如果他们出了半点问题,本王第一个饶不了你。”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保护好这些重要的物证,绝对不会让一些作贼心虚的人破坏了它们。”
汤玉和与张文远四目相对,两对眼中都充满着杀气。
张文远冷哼道:“很好,那本王就放心了,汤大人,你辛苦了。”
“为百姓请命,下官不苦,下官再次提醒殿下,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前,你和你的手下都不能离开屏江县,最好是一直待驿站之中,也好随时听候主审官的传讯。”
汤玉和一步不让,他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张文远点点头道:“汤大人放宽心,本王是不会跑的,这屏江的风景也是不错,本王正想好好的欣赏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