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钟回到龙五的车上,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加长版红旗虽然足够奢华,也是非一般的压抑。
看到许钟的样子,龙五表示相当理解,虽然许钟不知道二人的身份和地位,但是他们身上的气场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接下来,由许钟的捷达在前面带路,一个车队缓缓驶向青云山深处的桃树坪村。
靠在后座上,许钟傻傻的想着:李靖国叫我师父为师兄,那么他就是我的师叔,这么说来,我就和李援朝平辈,最多称呼他一声师兄,而前面的这位龙五,就该叫我师叔啦!
想着想着,许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冬季尚未过去,公路两边仅有的几棵树也是光秃秃的,只有远处青云山脉蜿蜒起伏,磅礴大气。
虽然首长一直要求低调,尽量不扰民,但是地方政府已经给老百姓打过招呼,所以,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一辆车。
路上,李援朝对李靖国说:“父亲,本来莲花乡到桃树坪的路只能走拖拉机,这还是许钟在当准村长时,使用各种阴谋阳谋,带着沿路的百姓修成的。”
“不错嘛!这小子还真不简单!”李靖国看着公路,频频点头。
李援朝说:“是啊,还不止这些,今天中午,咱们就可以看到他的青云第一庄,到时候,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是吗?我真的很期待,这个小子能带给我足够多的惊喜。”
两个小时后,也就是下午一点,车队到达了桃树坪村的村口。
虽然桃树坪的村民在李娟丽和许钟为首的村领导班子带领下,已经月兑贫致富,基本实现了小康,正在跑步向共/产/主义迈进。但是,想这样规模的车队,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所以,村里的老少爷儿们全都走出家门,站在自家门口,兴致勃勃看这西洋景来了。
到了村口之后,进村的路已是上坡,而且布满台阶,小车已经无法开行。所以大家只好下车,开始不行。
看到路两边黑压压的人们,这下可愁坏了那些中南海保镖,他们一边紧紧围着首长,一直目光冷峻扫视着人群,右手一直放在胸口,还不时用耳麦低声交流着。
许钟看着直摇头,他走到最前面,村民们马上就发现了他,大家都高兴的叫了起来。虽然他年纪小,但是大家都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全部称呼道:“许村长,许村长……”
许钟拿手压了压,然后喊了一嗓子,“大家都回吧,该干嘛干嘛去,你们这样围观一位想要过来投资的贵客,小心把他吓走了!”
大家一听,许村长都说话了,于是三三两两的走了。
李靖国一看,对李援朝道:“你看,这小子还挺有威信的。”
李援朝点点头:“是啊,父亲,我来背你吧!”
李靖国摇摇头:“这个路我还能走。”
许钟回头对大家一笑道:“咱们先吃饭,就到我们青云第一庄的农家乐去,不知道首长有什么意见没有?”
随行的医生立刻犯难对李援朝说道:“李司令,这些地方的食物怕不干净!”
李援朝望向父亲李靖国,李靖国点头道:“怎么,老百姓都能吃,我们这些老百姓的仆人还有什么不能吃的,要说脏,恐怕城里的食物才脏,农村的可是纯天然的。”
许钟刚想发飙,心想着老子准备请你们白吃白喝,你们还嫌脏。不过老爷子不错,非常明白事理。他快步走到老爷子跟前蹲下道:“李爷爷,我来背你!”
李靖国顺从的趴在了许钟的脊背上,许钟轻轻松松就背起来走了,这一幕让旁边的随行医生和中南海保镖面面相觑。这小子谁呀,面对这么高级的首长,一点都不怯乎。
李援朝摇摇头自言自语:“看来许钟这小子魅力真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老爷子接受了他,而且老爷子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许钟本来想走在最前面,但还是有两个尽职的中南海保镖煞有介事的走在最前头,以便应付任何突发事件。
许钟将李靖国的身子往上送了送,道:“李爷爷,给我讲讲师傅当年的事情呗。”
“呵呵,现在爷爷饿了,等我吃完饭,再看看师兄住过的地方,再给你慢慢讲。”李靖国在许钟的背上蹭出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心的靠着,然后喃喃自语:“师兄,你还真会找地方啊!”
午饭是在三锤家吃的,席间山珍野味五花八门,还有桃花潭里银鱼和白条,菜肴味道鲜美,色香味俱全。来自京城的首长赞不绝口,就是那些不苟言笑的保镖们都由衷竖起了大拇指。
可惜没人喝酒,许钟就在李靖国旁边,给他夹菜、去骨、剔刺,李靖国高兴的点着头,感叹道:“好久没这么舒服的吃过一顿饭了。”
许钟道:“如果李爷爷愿意,可以在这里多住一阵子,那样每天都可以吃到这样的饭菜。”
“哈哈,正有此意。”
吃完饭,休息了半个钟头,开始登山。
来人除了李靖国年老力衰,一个医生和护士是普通人,其他都是带着功夫的,所以上这样的山,还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许钟背着李靖国轻轻松松地往上登去,龙五紧紧跟着他们身后。许钟不由想起了自己师傅,师傅养育了自己,又教了自己一身本领,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走了。
许钟吸了吸鼻子,李靖国感觉到了,他问:“许钟,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想起来,都没有这样背过师傅,如果他还在,该多好啊!”许钟哽咽道。
李靖国幽幽一叹:“师兄,你培养了一个好徒弟呀!”
两个小时后,许钟第一个登上了青云观,回头看看,李援朝他们离得不远,但是几个白大褂还在半山腰。
“许钟,放我下来,咱们就在这等等他们!”
许钟依言放下了李靖国,李靖国走上前去,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模着青云观的青砖墙面,然后抬头看了看四周,慢慢闭上了眼睛。
“师兄,我来了!”两颗浊泪滑出眼角。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李援朝他们才气喘吁吁爬上来,而那个几个医生护士估计还要爬上一会。
许钟打开门,带着李靖国、李援朝和龙五等人跨进青云观内,李靖国看在眼里的每一寸景致,都让他回忆去过去同师兄在一起的日子。似乎,耳边还回荡着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爽朗的笑声,还有两个少年互相拆招是的“嗬哈”声,还有……
穿厅过户,来到后院,先是一阵兰花的馨香扑鼻而来,大家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许钟扶着李靖国走到躺椅上坐下,李援朝也坐到了一边。
李靖国躺下后,看着晴朗蔚蓝的天际,几朵棉絮般的白云,听着青云瀑隆隆水声,他的脸上流露出恬静的笑容。
“人生百年,真是如白驹过隙啊!”李靖国怅然叹道,他摆摆手:“龙五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其它保镖慢慢退了出去,后院里只有李靖国、李援朝、许钟和龙五。
数百盆兰花静静地生长,池塘里几尾锦鲤恬静地游曳,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静谧。
半晌,李靖国才道:“许钟,带我去看看师兄的遗物。”
许钟带人走到师父以前的屋子,打开了夹层,除了堆积如山的各种书籍,就是那部已经布满铜绿的电台。
李靖国看了看,叹了口气,再次带着大家回到后院。
“援朝,这里将是我的安息地,我要陪着师兄。”李靖国的声音毋庸置疑。
“啊,父亲,你可是国家领导人!”
李靖国嘿嘿一笑:“管他呢!难道我还没有这个自由。”
“是,那就按父亲说的办。”
李靖国点点头:“援朝,许钟是师兄的弟子,那么你跟他就是师兄弟,我死了以后,你就是他最亲的人,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他。”
“是的,父亲。”李援朝红着眼睛答道。
“龙五,你过来。”李援朝招手道:“许钟是你的师叔,以后他的人身安全我就交给你了。”
龙五举起右手,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李靖国欣慰的笑了:“许钟,叫声师叔来听听。”
许钟走过来,拉着李靖国干瘪如枯树的手掌,颤声道:“师——叔——”
“好!许钟,现在师叔让你看看真真的太乙五行针!”说罢李靖国站起身来,顿时,似乎整个后院的气机都为之所引。李靖国腰杆挺直起来,面色红润起来,眼神不再浑浊,双手也不再颤抖。
李靖国手掌一摊,已经多了五根牛毛般的银针,接着他手指一捻,银针便排成一排。
“看好了!”
老爷子一声低喝,右手指法快速变换。针法从金系到木系,最后是土系。
老爷子针法精妙绝伦,许钟看得是如痴如醉。
“记住了,最后一针是五行归一。”
老爷子大声喝道,顿时十指狂舞,五根银针在他双手间银芒闪闪,令人叹为观止。
许钟流出震惊的眼神,难怪自己悟不透最后一针,原来是要双手同时施针。顷刻间,他对老爷子的崇拜敬佩的无以复加。
当老爷子演练完最后一针,许钟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看到的每一针,不由自主的双手开始演练起来。
老爷子看到许钟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尤其是最后一针竟有九分相似,他也先是震惊继而欣慰。
“师兄,你的徒弟是天才还是妖孽?这最后一针我练了整整十年,而你也用了七八年。不过,我们五行门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老爷子念叨道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突然,笑声嘎然而止,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着脖子,脸色酱紫,直挺挺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