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道:“少乾,你们兄弟聊,让我给你们露一手——”
许钟道:“干爸,在这个世界上,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这样的人不寥寥无几吧!”
首长笑道:“反之亦然,我做菜的机会也是极少,所以,谢谢你们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
首长返回厨房,陈少乾眯着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许钟,许钟就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里好像没穿衣服。
片刻后,陈少乾眼睛一闭,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面朝墙壁剧烈的咳嗽起来。苏凝远远望着儿子抽动的脊背,眼眶不由红了。
陈少乾咳了足足有三分钟,方才结束这一段阵咳,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转过头,用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许钟。
许钟道:“这就是你的怪病?”
“让你见笑了!”
“能不能让我替你看看。”
陈少乾疑惑的望着他,显然不明白他的用意。
许钟解释道:“我在乡下的时候是个赤脚医生,主攻中医。”
陈少乾摇头叹道:“我这病遍访世界名医,用药以斗记,未曾见有任何好转。”
许钟坚持道:“我想,看看你也没有损失不是!”
陈少乾笑了笑:“也对,走,咱们上楼聊。”
苏凝看到他们兄弟俩自来熟,也很开心。只是,儿子因为这病,到如今虽然富可敌国,可是终身大事一直没有着落,作为母亲,如何不心焦。
首长端着清蒸的中华鲟出来道:“怎么回事,就要吃饭了,还往上跑?”
苏凝道:“让他们兄弟聊聊。”
首长望着儿子房间的方向道:“但愿他们能成为朋友,但愿那小子再给我带来奇迹。”
苏凝望着丈夫:“什么意思?”
首长淡淡一笑:“随便说说。糟了,我的大闸蟹蒸过时间了!”说着就跑向厨房。
苏凝笑了笑,这个家里,笑容越来越奢侈了。
陈少乾的房间,他给许钟拿了一瓶苏打水,道:“谢谢你。”
许钟道:“谢我?谢我什么?”
陈少乾道:“谢谢你替我尽孝心。我的身体状况,留在他们身边,只是让他们替我担心,最后大家都痛苦。”
许钟摇摇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也要谢谢你,没有说我掠夺了你的父爱母爱,没有说我死皮赖脸闯入你们的生活。”
陈少乾笑道:“你倒是挺直接。”
许钟道:“我是很忐忑!把手给我。”
陈少乾顺从的把手伸过去,许钟先是看见了左腕上一块百达翡丽,然后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按顺序分别按压在陈少乾寸、关、尺三处,许钟三指频繁起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韵律。
陈少乾起初以为这个江湖郎中故弄玄虚,不过随即感到一股温和的气息透体而入,熨得自己的肺部很舒服,他疑惑的看着许钟,许钟慢慢松开手,两道浓眉紧紧皱着一起。
看到许钟的表情,陈少乾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冷却下来。
许钟道:“我高攀一下,叫你少乾哥吧!”
陈少乾道:“我们本就是兄弟。”
许钟道:“既然你认了我这兄弟,你的病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陈少乾道:“我已经看的很淡了,好与不好,我也会这样苟延残喘活下去,我绝不能因为我的懦弱,而让父母承受丧子之痛。”
“没那么严重!”
陈少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病跟了自己整整十七年,不知怎么就染上了,可就是治不好。
“你怎么看?”陈少乾问道。
许钟道:“你的各项器官都很正常,特别是肺,很健康,很强壮,所以我不懂,只能认为你的呼吸道比较敏感。”
陈少乾感叹道:“中医如此神奇,同我在欧美诊断的结果是一样的。可是,我确实有病啊!你没看到,我一旦咳嗽起来,那有多痛苦,几乎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所以呢!”
“所以,我自己痛苦也就罢了,我不想亲人因为我的病也痛苦不堪,所以我选择了离开,选择了一个人过。”
许钟道:“少乾哥,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陈少乾叹道:“苦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孤独,孤独的就要死去。”
许钟笑道:“所以说,有句话叫‘做男人老大不小不能没老婆。’”
陈少乾笑道:“明明是个很严肃的话题,你却开玩笑。”
许钟道:“人生何其短暂,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何不苦中作乐。”
陈少乾道:“我的病有救吗?”
许钟摇头道:“我再强调一遍,你很健康,你没病,初步诊断是过敏性咳嗽。”
陈少乾哭笑不得:“我都这样了,还不算有病,你都不知道我对空气有多么挑剔,全世界只有在加州还能好一些。”
许钟眉头微皱:“你说,这个病得了多少年?”
“十七年。”
“你今年多大?”
“三十七。”
许钟掐指一算:“这么说你这怪病是在二十岁那一年得上的!”
陈少乾点点头,忽然脸色凝重起来。
许钟知道陈少乾想到了些什么,他继续问道:“那一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陈少乾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他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湖水,双眼慢慢湿润了,在一片迷离之中,有一抹刻骨铭心的倩影,她满眼泪水的扭头跑去……
不知不觉,陈少乾的眼角滑落两颗泪珠,他笑了笑,用梦幻般的声音道:“那一年夏天,我去了丽江,我遇到了她,我们相爱了,可是,因为家庭的阻止,我不得不放弃,回来之后,我就……”
许钟点点头:“丽江?她不是汉人?”
“苗人!”
许钟又道:“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陈少乾苍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朵红晕:“我们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
许钟想了想道:“是你负了她!”
陈少乾眼现泪光:“是,我好后悔,是我负了她,如果是现在,我绝不会那般懦弱。”
“她恨你?”
“也许吧!”
许钟道:“少乾哥,你有没有听过苗家的蛊术?”
陈少乾皱眉道:“蛊术?”
许钟道:“苗家的蛊术很神奇,绝非子午须有,要以蛊虫为引,施展各种奇术,可杀人,可救人!”
“你是说清萍恨我,要报复我?”
许钟摇头道:“还不确定。你知不知道她的家世。”
陈少乾道:“她很神秘,我只知道她的家族很庞大,姓木。”
许钟道:“有没有照片?”
陈少乾珍而重之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极其秀美,婉约中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许钟总感觉她有些面熟,“她叫什么?”
“木清萍!”
“对了,木清萍,木清韵,她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木清韵。”
陈少乾一把抓住许钟的胳膊,还没说话,就忍不住一阵咳嗽,许钟赶紧拍他的后背:“别激动。”
陈少乾道:“这次是呛住了,你说,你怎么知道她妹妹。”
许钟笑了笑:“世界真是小,她妹妹应该在北京,我跟她在飞机上见过。”
陈少乾想了想道:“我知道了,首都机场是木氏集团参股建设的,她们还是大股东!”
许钟张大了嘴巴:“什么,你说木家有那么多钱!”
“富可敌国。”
许钟笑道:“哥,想不想去见见嫂子?”
“这么多年,也许……”
许钟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八成是中了蛊术,当年你抛弃她,她却不忍心杀你,她只是想让你尝尽一世孤独。”
“我对不起她,我罪有应得!”陈少乾揉着胸口,痛不欲生。
许钟道:“你们还年轻,一切还来得及,如果你想挽回,我陪你去一趟丽江,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
陈少乾望着许钟笃定的目光,他点点头:“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去美国方面交代一下公司的事,一个星期后,我们一起去丽江。”
“好!”
这时,苏凝敲了敲门:“你们两个大男人聊什么,还关着房门,快下来吃饭,你爸爸难得露一回手,别辜负他一番心意。”
陈少乾同许钟相视一笑,二人向楼下走去,陈少乾在许钟的肩头拍了拍小声道:“去丽江的事你要保密。”
许钟做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