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天何等精明人物,他刚才已经与李东来交恶了,如果让他看出城主府明显交好李东来,不难想出龙傲的打算,到那时,万一李东来背后之人没差落,岂不是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其实龙笑的意思,也有六成认定,李东来背后是有高人的,否则不能解释,他实力在血脉觉醒失败后,不降反升,而且暴涨得如此可怕。
但现在问题是,风险和收益问题。
如果把张周天张大师得罪了,李东来背后的人又不肯站出来,力挺城主府,那龙家岂不是损失惨重?
既得垄又望蜀,两手都要抓,两手都不愿放弃,这是龙傲和龙笑此时真实的心理写照。
龙笑提出来,并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而是替龙傲拾遗补漏,填补可能出现的问题。
龙傲微微沉吟,旋即笑道:“无妨,这件事我们都不出面,找其他人代劳。”
“这倒是做得。”龙笑点头,认同了父亲的话。
接着动了动第二根手指,
“再则,百草园已经谋划多时,为此还折损了人手,难道吃到嘴里的还要吐出来?”
这,才是龙笑的真正不甘所在。
他与张周天一样,对于自己看中的东西,都是锱铢必较,寸步不让。
就如张周天对朵朵的先天毒体;
就如龙笑对李工一家的经济命脉,百草园。当日收买李二,令李二嚣张欺辱李东来这个废物少爷的,正是龙笑的手笔!
如今这件事由龙笑亲手操刀,已经进行多年,已经吃到嘴里的好处,怎肯在这时候再吐出去?
……
宽大的展台犹如一朵盛大的金色莲花,在无数瞩目之下,层层展开,透出内里,一群绝色的容颜。
那是一群花样的女子,她们身穿飞天的金色冕服,长袖飘飘,挥舞如蝶。
最勾人心魂的是这些舞女们半遮半掩的面纱,还有惊人柔软的腰肢,仿佛随着那一扭腰,一折身,随时将要折断似的。
看得近处的男人们,一个个垂诞欲滴。
舞,是赤城方圆千里最好舞蹈,赤城排名第一的伶人教司坊里训练出来的歌舞伎们,从六岁开始受训,专练身体的柔软,保持童体的稚柔。
上到十岁,就开始练各种仪态,步法,手眼配合,论及受训之严苛,无人能出其右。甚至比一些修行的武者还要刻苦艰难。
待到十二岁,便开始练习各种唱腔舞法,眼神动作,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娇羞,惹来无数男人色魂与授的目光。
团体之舞,更是教司坊中极力训练的舞技。所有被选出的舞伎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期待能入一些贵人的法眼,可以从此跃上枝头,月兑离舞伎的身份。
舞是最美的舞,赏心悦目。
但是比舞更强的,还有乐。
替教司坊伴乐的是瀛洲北部行省,首屈一指的乐师团——天怜奴。
无人知道这乐师团名字的由来,却不妨碍,天怜奴出来的乐师,成为整个瀛洲最欢迎的人。
比起视觉,声音却更容易左右人的情绪。
箫鼓声起。
带着特异节奏的胡茄十三拍,拍声起,清幽而寂寥。
拍声过后,沉寂片刻,一缕幽幽的箫音,仿佛少女在耳边轻叹。
整个鉴宝大会的会场,原本喧闹不可开交处,陡然静下来。
随着这箫音,踏板声,沙沙的铃锤音,还有时轻时重的鼓点声,渐次响起。
仿佛清晨的一缕阳光,掀开了寂静,带来了人世的苏醒……
有人醒了,推开窗门,有窈窕女子倚在窗边静静梳着妆容。
有赤脚的汉子,推着独轮小车伊呀的走过;有担着扁担的货郎开始穿街走巷。
有挥舞着小胖手的孩子们咯咯笑的追逐,伴随着渐渐热闹的乐声,则是教司坊的舞伎们,倾尽温柔的舞姿。
一曲舞,道尽人间沧桑繁华。
这样一首舞,带着无法言喻的感染力,掀开了鉴宝大会的开幕。
曲声刚起时,包厢里的朵朵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舞台上那些舞伎,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在她那张仍透着几分稚气的面容上,一双晶莹的眸子城,既有小鹿般的清纯,善良,也透着一丝缅怀和无助。
李东来虽然也在体味这乐声和舞姿,但还是留意到了朵朵的异常,回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朵朵身体微震,似乎刚惊醒过来。
用手指谐了一下眼角,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没什么,少让爷您担心了,人家……只是看到他们孤苦无依的,想起自己的身世了。”
“你的身世?”
听着朵朵这么说,突然间,李东来感到自己这个少爷当得有些不衬职,尽连自己使唤丫头过去的经历都没弄清。
李西来在一旁一脸怪异的看了一眼李东来,插嘴道:“哥,你不记得了吗?”
“呃,记得什么?”
李东来皱了下眉,但当他看到西来的眼神时,蓦地想起一段往事,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不住,还真是……”
真是忘了。
当年的朵朵,可不是家生丫头,而是李东来带着西来去逛集市时,从良人贩手里“抢”过来的。
良人贩,就是往教司坊卖女孩的中间人,但是在瀛洲王朝,他们的身份是合法的。
专门游走在各大城市,收集那些生活贫困,无力养育幼儿的家庭,把他们的女儿买过来,再转手卖给教司坊。
当年的李东来才十一岁,西来更是只有九岁,兄弟俩在赤城大街上只算是小萝卜头,丝毫不起眼。
但再不起眼,也是李家的少爷,
主算是旁枝,也是大族子弟,何况年纪尚小,天赋还看不出来。也没什么人敢故意招惹,万一得罪个天资厉害的人物,将来不是自找苦吃?
所以看到当时才五六岁的朵朵,哭得脸上肆泪横流,跟个小花猫似的惨兮兮的小萝莉,西来正义心发作,非要上去管一管。
李东来那时的性格还比较软,像极了父亲李工,但是西来上去,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终究是凭着一股勇气,将朵朵夺了过来。
人家当时也不敢惹两个李家的少爷,眼睁睁看着,气得跺脚。倒是后来听说父亲李工差人送了钱去,把这件事平息了。
说起来,那时候,母亲似乎还在……
想起母亲的事,李东来头上微微一痛,却发现自己的思绪一片惘然,关于母亲的印象,竟是记不清了。
“东来!”正在李东来心中烦闷时,突然听到父亲李工在旁边提醒道:“开始了。”
“哥,快看!”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西来也在一旁兴奋的喊出来。
从包厢打开的观览窗口,可以清晰的看到,在那群载歌载舞的舞伎忽然波分浪裂般分开,
接着,一抹靓影从舞女中间走出。
淡淡的眉妆,灿若星云的明皮眸,飞舞的青丝,与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随风轻舞,形成一道明媚动人的画面。
此时,众舞女的风采,全被此女一人给比下去。
仿佛她就是百花中的花王,鸟中的凤凰。
所有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下去,连伴乐都失去了神彩。只有时轻时重的鼓起声,随着少女的步伐,一下,又一下的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