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补天造化丹而能够承受住丹能药力,成功觉醒的人,五千年来,也不过是三人而已。你的功力不够,身体也孱弱,尽管这颗丹药的药效丢失不少,恐怕也不是你能够降服的。没成年之前吞食此丹,就算能够觉醒,不致爆体而亡,对身体的损伤也会很大。一般情况下,觉醒后活不过五年。”
容成佰语气轻松,摺扇轻摇;易昊听得流汗,滴湿楼板。
“除非你能在五年内接连突破,达到五级元师的层次。不然xing命堪忧。
补天造化丹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药力淬体,与ri俱增,从不间断。醒觉成功后,药效最低能够持续五年之久,一天比一天厉害,如果你的身体无法压制药效所产生的能量,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痛苦与时俱增的易昊,容成佰叹了口气。
“侄儿,你如果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便有了觉醒的能力,到时候只需一个适合的机会,就能够水到渠成,成功觉醒。”
说罢摊纸磨墨蘸笔,开始伏案作画。寥寥数笔,勾勒出折枝的轮廓。笔锋一顿,描画出一个茧壳。接着是幼细的触须,修长的肚月复,而后是白底黑斑的双翅……
窗外,一只土蝉从尘壤里爬出,攀上葡萄藤,找个隐蔽的所在,避开虫蚁的威胁,在大批蚂蚁到来之前,在早起的鸟儿醒来之前,在**的太阳晒坏身体之前,借着凌晨的细风开始艰难月兑壳……
前院里,老家伙听着易昊声嘶力竭的痛呼,向模黑进宅的晚礼服假面人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你们这样对他,与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既然你们不在乎他的死活,那就把他交给我,在他临死前,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他。”
晚礼服假面人顿了顿,用依旧无法听出xing别的嗓音道:
“我祖上有些东西,须得着落在他身上。”
老家伙仍是不言语。又打了一次送客的手势。
“你确定他能挺过今晚?我可不想那个秘密随他死掉。”
“啰嗦,滚!”
老家伙通体绿光,急速吸取附近的木元力,无数枝叶汇聚一处,抟成一个磨盘大的叶盾,将晚礼服假面人轰出墙去。
易昊只觉四肢百骸酸疼yu裂,经脉筋肉似乎要寸断绞碎一般。澎湃的药力从胃部发散开来,时而火烧火燎,时而憋闷心悸,时而冰寒入骨。诸般痛楚让脑海里频生幻象:
有时会回到家族的冰冷幽暗的思过室里,在禁闭童子的监视下背诵那些严密严苛严酷的家法条例,背熟后在执法童子的刑械下被鞭挞鞭笞鞭策……
有时会回到极乐谷的极度残酷的训练场上。重现那个风华绝代的师傅对自己的惨无人道的责罚,以及刁蛮可恨的乌小蛮对自己的无缘无故的打骂。
多少次死里逃生的时刻,一个个记忆犹新的面容……到最后轮番转换为五位玉灵,在脑海里争执吵闹。
夏阳初生,紫气东来。
蜕甲后的鸣蝉趴伏在葡萄树干上,透明的蝉翼逐渐伸展开来,变大变干变硬变sè。青黄的肢体渐变成灰黑,透shè出乌亮的光泽。老家伙静静地看着成功月兑壳的小东西,直到它发出一声悲鸣,被早起的老鸹叼了去。才喟声长叹:
“小家伙,你可不要吓我,黑发人送白发人这种事,我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容成佰开了窗。阳光逸进室内,照在他刚刚完工的破茧成蝶图上。
“他昏过去了。真够可悲的。我们不能像送普通人一样送他去医院里。”
容成佰看了老家伙一眼,故作轻松道:
“最重要的是,今早上没饭吃了。——他还是个孩子,就允许他赖一次chuang吧!”
老家伙咯出一泡浓痰。
“事已至此,静候天命吧。”
轩辕陵,香火很旺。尤其是当学生们大考的这段时间。
在轩辕庙镇这个以教育拉动经济增长的古镇上,越来越旺的香火经济离不开远道而来的学生家长们的贡献。
轩辕陵前,考生家长为了子女的前程,跪拜不已,神情虔诚。口里念念有声,额头叩地连连,拜轩辕成了考生家长们无处安放的信仰的最好寄托。
学生们把无处安放的青chun寄托在别处,考试时临时抱佛脚。家长们把无处安放的信仰寄托在墓前,考试前烧香拜轩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无可松懈的神经得以缓上一缓。
以前,轩辕静对这种汹涌而来的打扰其生活的人们很是不解。此刻,她却成了跪拜大军中的一员。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理解,进而赞同。
“逝去的诸神,长眠的先祖。还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大慈大悲的尊者……”一身白衣,匍匐在尘埃里,顾不得沾身的灰土,轩辕静拜遍所能想及的一切神祇。
“恳请你们保佑容成家的嫡子,让他有惊无险地觉醒血脉,让他活蹦乱跳的迎接明天,让他谨守住娲皇石的隐秘。”
半小时,一小时,三小时……时间像漫远的瀚海一样难以度越。容成佰和老家伙度ri如年,木板床上的易昊却是度年如ri。
从三岁的记忆分水岭开始,之后的点点滴滴悉数笼罩在易昊的脑海里。枯燥的生活带着灰白的sè调,飞速旋转在不暇思索的脑域中。黑白紫蓝青五个玉灵不时闯入易昊的识海,留下一个个模糊而复杂的印记。这种情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痛麻的感觉重新占据易昊的身心。
睁开眼,首先见到一幅蝇头小字:
我心里有卷书,写的是人生,里面有凡人一生也难以穷尽的心路历程。我心里有幅画,画的是知己,上面有俗子一世也不能游完的风景名胜。
侧过身,朱红的请柬在黑灰的桌面上极为刺眼。窗外传来容成佰和老家伙的谈话声。
“我因为一个人,而幽居在这世界的一隅。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这些世家早就成了我容成家的附庸。但是,即便如此,这些世家也不该这样。我虽然没听说过他们,但他们总听说过我。莫家敢对我侄儿下手,看来是我沉寂太久了。”
容成佰声音里透着醇厚的郁气。
“你为她隐忍这么多年,依我看早就够偿还她为你所做的一切了。小家伙太柔善了,你应该让他好好跟你学学。”老家伙嘟囔。
···
易昊醒了,看着比以前jing神许多。老家伙的脸仿佛要开花儿,抓起药来都更有劲了。
容成佰给易昊检查过身体。末了说:
“我只喜欢做东,不喜欢做客。如今丁家有请,就让咱叔侄俩一起,闹他个喧宾夺主。”
很快到了丁家宴会的ri子,易昊照常醒来,洗漱做饭。一切妥当后,跟着小叔踏上了新建的机坪。
坪上停着丁家的私家空中巴士。
四十多米的翼展,近四十米的机长,十多米高的机身。燃油量十万升,能够行驶于一万五千米的高空。
看着送行的老家伙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被光线埋没。易昊才从窗口转头,开始憧憬起世家的家宴。
“元师为什么把这里称为遗弃之地,因为这里的技法文明过于发达。有了空中巴士,风行术的作用便失去不少。有了灯光照明,闪光术的作用便等同于无,就连没电的时候,普通人都能用蜡烛照明。
元力太稀薄,好好的元师到了这里,很难调动足够的元力施展元术,越高阶的元师越难以施术,为了更好的生存,以至于许多元师改练体术。肉搏比斗法更有杀伤力。”
容成佰说道。
“元术修炼的条件太差,修炼成果也没多大用处。掏力不落好,耕耘没收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纵使元术再没用,易昊也要修习,毕竟只有修习到五级元师,才能够保住xing命,才可以回归家族,才算是跻身同侪。
驾驶员见容成佰如此健谈,也来插话。
“闭嘴,好好驾驶,我可不想kissingthefire。”容成佰拽起洋词。
驾驶员心下月复诽。本以为是什么大人物,能够高屋建瓴,有些高瞻远瞩的想法,可以给脑子开一扇天窗,让他的思想认识更上层楼。谁知道却是个白醭儿。
“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谁让我是天才呢,一模飞机就会开了,根本用不着培训。”驾驶员嘚瑟,不客气地以老哥自居。
叔侄俩吓一跳。
“侄儿,我看咱俩还是准备好降落伞起跳吧,大不了我用风行术带你去丁家。”
驾驶员忙挽留,解释说:
“你们不用怕,咱这是脑控飞行,既减少工作量,又提高安全xing,jing准度杠杠的。飞行员能够解放出来,在驾驶舱里做些别的事。就算没开过飞艇,只要意念够坚定,一样可以cāo控自如,不逊于经验丰富的老机长。”
容成佰说,几十年不出门,想不到连普通人也把jing神力运用到了这种程度。
“老家伙很仇视科技么?为什么他不坐这个。”
“他的儿子是被这种庞然大物给绞死的。”
容成佰语气落寞。
“为了替他报仇,我曾经用一天的时间在乱流层里杀进杀出,毁了八十多架这种玩意。”
驾驶员缩了缩脑袋,在航空业有个传说:超人酷爱打飞机。那些业界的惊天惨案,没准也许有可能真的是——‘老弟’所为。
“可惜,在这个世界,人死不能复生啊!”易昊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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