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这一把火烧得够呛,差点玩死他自己,也把大燕国南院大王宋梓衣玩的不轻,眼见狼烟已经升起,他不得不提前下令进攻夷岭,并且对夜袭行动的负责人武招破口大骂。
“nǎinǎi的,你不是说夜袭成功,怎么还有狼烟示jing?”
武招也觉得莫名其妙,斥候小队汇报上来的消息非常可靠,当大队人马穿越姥山的时候,烽火台内一片死寂,怎么今天忽然就冒起一股狼烟来?
不过他没敢顶撞上司,而是诚心认错,“请将军责罚!”
“责罚个屁,回去再和你算账!”
宋梓衣拔剑出鞘,口中大声呼喝士兵们冲锋前进,狼烟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他很快就抛诸脑后,永远都不会想起,他能带着不到一万人的队伍悄然来到夷岭城外藏身,斥候们居功至伟。
令人意外的是,夷岭城的兵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少,不到一千人,还都是些老弱杂兵,就是负责喂马做饭的那些人,还没有怎么打,守将就乖乖投降,城门洞开,好像一位敞开了白女敕大腿的ji女一样,等着他和他的将士们长驱直入。
从发起攻击到最后占领夷岭,整个过程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不过宋梓衣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南陈国力富庶,兵多将广,眼下还不是打灭国之战的最佳时机,帝国最主要的敌人还是西方的大隋和大楚两个国家。
这次行动,就是打打秋风,跟富庶的南陈“借”点东西,好援助一下在西方战线上苦苦支撑的袍泽们。
于是他把杂兵和守将暂时先关起来,又打开府库,把里面的铠甲武器全搬出来,让自己的士兵换上,假扮成南陈守军,等着景云带着人马归来。
副将秦岑对此感到疑惑,他说:“我军目的已经达成,为何还不撤兵?”
宋梓衣嘿嘿一笑,凑近脑袋,神神秘秘的对着自己的副将说道:“就这点东西,还不够儿郎们分的,我要玩一笔大的,顺便杀个人,这个人若是死了,南陈就等于丢了脊梁骨,再也站不起来啦!”
“大王的意思,是说那位蹇行先生?”
“正是!”
顺利攻占夷岭城的那一刻,宋梓衣就拟定好了新的行动计划,此刻更是胸有成竹。
蹇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列入必杀名单,他此刻看着大路前方那座南陈营寨,非但不高兴,反而觉得意外和担忧。
按照他的设想,景云的接应人马应该在中午时分出现,然后立即对后方“紧追不舍”的燕国人予以致命一击,可没想到景云来得这么快,连驻军的营寨都搭建好了。
景云从大路的那一头看见有人的身影开始,就已经在整理仪容,可脸上的疲倦神sè怎么也遮掩不住,他便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步行迎上前去,走到离前方三骑还有十几丈远的时候,立刻单漆跪地,朗声说道:“臣救驾来迟,望殿下恕罪!”
奔走逃亡几乎大半夜的楚辰看见了属于自己国家的军队,立刻恢复往ri的镇定,打马快行,到了跟前,他立即翻身下马,搀扶起景云,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景将军不必如此,若不是你前来救驾,此刻本王只怕要横尸荒野,再也回不到故土了。”
话刚说完,楚辰泪如泉涌,痛哭不已,声音凄凉,闻者皆随之落泪。
蹇行顺着大路观瞧,发现了南陈旗帜以后,就一直感到疑惑,也顾不上安慰痛哭的皇子,拉住景云就问:“景将军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回老师,学生一接到你的书信,就立刻点起两万轻骑赶路,片刻都没敢耽搁!”
景云在从军之前,曾经在蹇行的书院里学习过一段时间,所以称蹇行为老师,眼下骑着马疾驰大半夜,人困马乏,而且渴得嗓子都冒烟,很是难受,但在老师面前,他还是拿出该有的礼仪,没有露出丝毫不敬。
“两万轻骑?”
蹇行十分诧异,心里隐隐觉得不祥,他继续问道:“那我交代你的事情呢?”
“还请老师放心,学生早已派出三万兵士奔赴三岔谷埋伏,只等敌军到来,再杀他个措手不及,大败而回!”景云拍着胸脯向蹇行保证,信心满满。
蹇行又问道:“杀鸡焉用牛刀,区区一个百人骑兵队,你派出那么多人马做什么,五百jing兵足矣!”
景云闻言一愣,“不是老师您说的,说‘汝且出兵三万,陈于三岔,待敌至便伏杀之’的嘛!”
蹇行也跟着愣住了,“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句话?”
“您的书信上不是写得清楚嘛!”
景云见蹇行似乎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于是连忙从怀里模出一张白绢递给蹇行,同时口中说道:“老师请看,这书信上写的明明白白。”
蹇行连忙接过白绢仔细一看,结果脸sè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惨白,只觉一股森然寒意从头蔓延倒脚底板,又觉全身的血液带着一股浊气自脚底迅速上涌,眼前忽然一片朦胧,看什么都迷糊,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怎么使劲儿都站不稳。
他忍不住要问,原本让人捎去的只是一句口讯,怎么到了学生景云的手里就变成了书信了呢?
但话才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因为答案再明显不过,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捣鬼,并且以他的名义传递假消息,好引出守军,然后偷袭夷岭城。夷岭城可是南陈国北部的门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旦被燕国攻陷,不出三天,燕国大军的马蹄印子就能出现在南陈国都建康的城门楼外。
这是大事,事关国祚存亡。
于是蹇行慌忙追问道:“现在城中还有多少兵士驻守,守将何人?”
一连串的追问,景云终于有了不妙的感觉,呐呐回答道:“尚……尚有五千余jing兵,由参将庞文礼统领。”
蹇行板起脸孔,冷哼一声,“和我说实话,这可不是说笑!”
“还有一千杂兵!”景云说了实话。
“你……糊涂啊!”蹇行狠狠一跺脚,气得浑身发抖。
按兵籍来看,原本夷岭城共有驻军八万七千多人,刨去边军吃空饷的虚数打个折扣,还有五万人左右,可是现在,有三万人被假书信引去了三岔谷,还有两万人来救驾,那城里还能剩下多少能打仗的士兵,难道要那些专门负责养马和洗衣做饭的杂兵拿着破旧刀剑和来势汹汹的北燕大军拼命么?
虽说皇子安危确实重要,可夷岭城却是国家的大门,况且为一人而舍一城,这简直就是亏大本的买卖。
不过,现在也不是懊恼和追究责任的时候,蹇行赶紧让景云下令军队立刻开拔,同时迅速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械,打算趁着大燕国士兵立足未稳立刻发起进攻,把失去的夷岭城重新夺回。
景云得知自己被假消息所骗,不由大惊失sè,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始安慰蹇行。
“哎呀老师多虑啦!若是大军犯境,狼烟必起,可老师请看,姥山一线明暗共计三十五处烽火台,并无狼烟示jing,虽然我等被假消息所蒙骗,只要迅速赶回夷岭,一定无虞!”
这句话让蹇行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清楚自己学生的能力,要他主动进取是不大可能,可如果要他去守,那肯定是没问题,而且景云出任夷岭城牧这个官职已有近十年,经营得很不错,屡得褒奖。但为求稳妥,他还是让自己的学生立即点兵轻装赶路,留下一个百人队随行保护皇子的安全就可以了。
这个决定救了蹇行自己一命。
傍晚的时候,拖在后面缓慢向夷岭进发的蹇行一行人刚刚到达夷岭城外五里处的一个树林子里,还没有喘口气,就遭到了燕国士兵的伏击,只好领着人又开始且战且退,在他的后方,被他“搭救”过的黑袍将领严阵以待,张弓搭箭,正等着一场屠杀的到来。
蹇行再一次陷入绝境之中,而且束手无策。
他对残余的士兵说:“眼下夷岭已经失陷,为保我南陈江山,一定要护着王上尽快抵达燕国都城,方可解此危难!”
夷岭城的重要xing不言而喻,众人十分清楚,蹇行的提议马上得到了赞同。
很快,一整套逃亡计划被拟定,易涯亲自穿上皇子的衣袍,带二十个人向东北方向跑,吸引燕国士兵的注意力。
蹇行和皇子楚辰换上普通士兵的装束,只带着五个人,化整为零,分散进入山林,直奔燕国方向。
最后,大伙儿在燕国的赫寺州汇合,时间则是十五天到二十天以后。
所有人都对蹇行制定的计划深信不疑,坚信一定能够成功,当易涯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展开行动。
而这个时候,才从烽火台上逃下来的楚辰,刚在路边冒头,就险些被一支冷箭shè中,连滚带爬的又躲进树林子里,一脸惊魂未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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