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之类,分有专司斋蘸,符箓之说,可超度亡魂,符水治病;其三山符箓,称为符箓派;更有炼丹派系,称为外丹一派,烧汞点金,炼药炼丹,炼气养生,以人体为炉鼎,以天地之气为药,更兼修房中丹药;此名曰:点丹。////——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原来世间钱财过了百人之手,沾有极重的阳气,俗称:百阳钱。它同柳枝一样,都是避煞打鬼之物。
白世宝只知道钱能通鬼,殊不知钱财还能打鬼!
矮胖鬼见马五爷手上端着一摞大洋,有些心慌,生怕他随时会打过来,慌忙在地上打了个转儿,化作一阵阴风跑了。而后白世宝收了法坛,将泥人张抬进屋中,燕子飞在他人中上捏了捏,这才慢慢苏醒过来,他张口便叫道:“泥,泥巴……”
燕子飞捡起一团泥巴递给他,泥人张躺在床上想了想,随后用手指在泥上忙乱地捏了一阵,众人一瞧,泥人竟是没有脸,无不惊奇。
泥人张叹道:“哎……看来我这辈子只能捏人,捏不成鬼!”
“……”
次日转明,燕子飞和马五爷到城中去买彩釉和狗眼。
泥人张在院子里活了泥土,将祖传十二拍的坯子搅在里面,月兑了鞋光足去踩。力道不好掌握,大了点,泥土会稀,力道小了,泥土过干,反而不好捏塑,手上的力气远不足脚上有劲儿,所以要用脚踩,行道里面这叫揉泥儿!
白世宝在屋中桌子上铺了张白纸,磨好了墨水,咬着笔头想了一阵,然后大笔一挥,在纸上刷刷地写了一句打油诗,然后端着眼睛瞧了瞧,颇为满意的笑道:“成了!”
众人各自准备,时间转眼到了中元节。
这期间,泥人张一共赶制出来七尊泥人,釉色上的精巧,泥人捏的鲜活,虽说照比原来预定的三十尊差的很远,白世宝却笑着说:“足够了!”
而后众人将七尊泥人穿上了衣服鞋子,然后端来一盆狗眼,用清水整整泡了两夜。涮了涮后往泥人眼眶里一塞,嘿!别提多么有神了!活月兑月兑的跟真人似的。
咣当!
院子门突然被推开,马五爷慌忙走进来,向众人急叫道:“袁大头的仪仗队已经走到了兴隆街!”
“总算是到了!”
白世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燕子飞说道:“劳烦兄弟带些银子分发下去,要让整条街上的小孩都唱出来!别人要问就说是‘神算白道士’讲的。////”
“这是?”
燕子飞接过后往纸上一瞧,笑了起来,说道:“好!我这就去办!”说罢,燕子飞往怀里揣了十两银子,迈着腿往城中跑去。
这时,马五爷走到泥人旁边,端详了好一阵,然后凑近鼻子闻了闻,说道:“的确像极了,只是闻着有股土腥味儿……”
白世宝说道:“这倒是好办!在每尊泥人旁插上三炷香,我们拜一拜!”
马五爷不解地问道:“拜泥人?”
白世宝解释道:“为的是将香烟薰到泥人身上,来遮挡泥土味!”
“我去弄!”泥人张转身到屋中拿出一捆香来,在每尊泥人身旁插了三柱。泥人张看着香烛冒出的缕缕青烟,双手合十,闭起了眼睛,倒是真心拜了拜。
白世宝扭头向马五爷问道:“那袁大头几时去拜祭?”
“正午时分!独乐寺上香!”
“独乐寺?”
“嗯!这独乐寺算的上是千年古刹,建于唐太宗贞观十年!”
白世宝沉思一阵后,说道:“他的两位护国法师都是道派中人,如果袁大头去寺庙拜祭的话,他们两个护国法师恐怕不会同去……这样!你们先帮我将这七尊泥人抬到附近的山上,用红布将所有泥人的眼睛都遮住,不要见光!”
“好!附近正好有座‘八仙山’,我安排人手,抬到‘八仙山’上去!”马五爷说罢后,想了想又追问道:“可是现在是白天,你如何请鬼附身?”
白世宝笑道:“我自有说法叫他等到夜里再随我登山!……另外,那边的人都联络的怎样了?”
马五爷点头说道:“不下三五百人,都在各个街道探风!如今熬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时机,你只要将那两个巫术道士牵制住便可,剩下的我们动手!”
“俗话说:熬小鱼刺多,容易卡嗓子!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急,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但是万一失手,可就错过了良机!”
马五爷点了点头。
白世宝笑道:“马五爷!请吧!我们也该会会这位袁大头了!”
“好!”
……
天津卫,兴隆街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百姓听说当今之主袁世凯要来祭祀,便都跑过来瞧着热闹。这时街道已经被军队封锁,成排的士兵挎着洋枪,十米一个,挺胸抬头,站的笔挺,将街道从人群中隔了出来,把百姓圈在身后。
这时,只听着‘轰鸣鸣’的声响。
人群扭头回望,只见两辆黑色汽车由东往西缓慢地开了过来。汽车过后‘呼呼啦啦’的跟着三五十个骑兵,各个端着长枪,挥着许多面彩旗。
人群中有人认得那些彩旗,说道:“这叫五族共戴一日旗!说的是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共同拥戴一个皇帝!”
“敢情他还真要自己当皇帝!”
有人惊叫道:“快瞧儿!角儿登场了……”
这时,护旗马队过后,紧跟着有一匹纯种大白马,马背上正坐一人,这人一身军戎着装,带着高高的官帽,年月中旬,留着八撇胡子,面肥耳阔,一副富态之相,正微笑着向群众挥手示意,后面紧紧跟着身穿六色服装的护卫士兵,足足七八百人。
道旁阁楼上有人说道:“那位留着‘八撇胡’,长着‘蛤蟆眼’的便是当今之主吗?”
“嘘!不要命了!这事得悄声说!你没瞧见他身后那些部队吗?那是他的秘密武装,叫做‘北洋六镇’,称为镇东、镇西、镇南、镇北、镇地和镇天!”
“镇天?天怎么镇的住?”
“镇天的部队可是护国法师手下的道派弟子,听说各个道法超群,能够卜算天事,避天祸而祈福!”
“乖乖!了不得!那护国法师怎么没跟着?”
“还真没瞧见,不过独乐寺的和尚们一大早就清扫了庙门,等着迎接呢!都说道士不是庙,那两个护国法师估计是不能跟着进去了?”
“原来还有这说法,真是涨了见识!不过前面用洋车开路,马队垫后的排场还真是‘混搭’!”
“嘘!快瞧儿,过来了……”
一行近千人的队伍,护着袁世凯正走到一处街口,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三四个孩子,相互牵着手,在街道上唱到:“有只蛤蟆四条腿儿,穿上龙袍唱小曲儿;敢爬鹿台参天拜,笑掉大牙不拢嘴儿……”
士兵慌忙跑过去向小孩们骂道:“谁家的瞎孩子,跑到这里来挡道!”
“慢着!”
袁世凯在马上看的清楚,皱了皱眉眉头,叫了一声。
这一声令下,所有的行军队伍都停了下来,人群中鸦雀无声,不知道这位当今之主要如何处置,心里都替这几个孩子捏了一把汗。
袁世凯被卫兵从马上扶下来,端了端腰间的马刀,迈步向小孩走过去。
这时前方的汽车也停了下来,从车上钻出一个身穿紫袍的道士,头戴道冠,脚穿着道靴,窝瓜大扁脸,留着山羊胡须。这位道士从车里钻出来后,紧紧跟在袁世凯的身后,也向小孩走了过去。
袁世凯一把将小孩抱起来,笑着问道:“小朋友,怎么在这里玩耍啊?这里很危险的……”
这小孩七八岁的样子,脸上挂着鼻涕泡,用小手指着袁世凯的肥脸,笑道:“你是大蛤蟆!”
袁世凯一愣,脸色有些难堪。
那个小孩在袁世凯的怀中,又将童谣唱了一遍,说道:有只蛤蟆四条腿儿,穿上龙袍唱小曲儿;敢爬鹿台参天拜,笑掉大牙不拢嘴儿。
这时,身后的道士趴在袁世凯的耳旁悄声说道:“有人做这打油诗暗中嘲讽皇上!”
袁世凯眉毛一皱,将小孩放在地上,用手模了模腰间的马刀,弯腰问道:“小朋友这是谁说的呀!”
“神算白道士说的!”
那位道士低头向小孩问道:“这个‘神算白道士’在哪里呀?”
小孩抽了抽鼻涕,摇了摇头。
道士向袁世凯拱了拱手说道:“皇上!昨夜我占星观望,有颗‘走星’挡在‘帝星’旁,闪耀异常,恐怕今日会有些祸端,所以我便一直跟了过来……现在有人敢作诗当面嘲讽皇上,一定是早有预谋,要不然取消了今日的拜祭活动?”
袁世凯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全城百姓都来夹道欢迎我,怎么好掉头折返?一切行程照旧,另外马上去派些卫兵,在全城给我搜捕,一定要找到了这小孩口中的‘神算白道士’,我倒要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那位道士迟疑了一下,弯腰回道:“是!”
说罢后,转身点了三十多位士兵,在城中搜索,誓要将整个天津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位‘神算白道士’给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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