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你的怀抱温暖,让我眷恋依赖。可是,为何,我那么信任你,却还是不能放下心防?也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是你用情太深,还是我不懂得爱?
如果,命运的轨迹不可变更,那么,所有的公平与不公平,我是否都能坦然接受?
……豫阳南边的不归林。乃天下武林人士所禁忌三大死亡之域之一。古人有云:豫南有苍林,不知其所止。有凡入林者,生死无觅寻。
不归林,由此而来。
世间之人,不乏喜爱探幽访奇之士。
有人误打误撞,觅得一处世外仙境一般的胜地,便会将其所见所闻夸夸其谈,迷惑众人,以此显示自己不同寻常的奇遇。不免有哗众取宠之意。
有人无意间闯进深山幽谷,那些无人踏足的地域,本就多奇珍异兽,而且危险重重。这样的经历若被刻意渲染一番,也会成就一段奇闻轶事。
然而,世上那些耸人听闻的古怪神奇之事,还有那些神秘离奇的禁地,大多都是以此而来,虽有以讹传讹之嫌,却也不完全是天马行空的无稽之谈。
世人皆知不归林终年瘴气弥漫,入林千米者,毒气侵入脏腑,药石无灵。其实不然,不归林月复地,瘴毒最密处,孕育着一种冰蓝色的花朵,月圆之夜,就会发出紫色的荧光。故名紫月花。因其花瓣形似蝴蝶,又名蓝蝶花。
万物相生相克,紫月花专克林中瘴气。
然,无人得知,皇家一直寻觅的盈月之族,就在这死亡之域的后缘。
当年,盈月族先祖月锦宏精通医术,年少气盛时,曾瞒着家人进入不归林。凭借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和妙手回春的医术,不仅寻得了蓝蝶花,还到了不归林最深处。谁能想到,那里竟如人间仙境一般。山清水秀,奇花异草多不胜数,周边近百里竟无毒瘴气。尽头处,是延绵不绝的高山峻岭。
后来,月锦宏追随邕州侯夏侯义,南征北战,几番出生入死,打下了如今的大夏国。大夏天启帝定元二十年,他与大夏另一开国元勋雪韶山得了天启帝密令,隐觅世间,守护大夏开国宝藏。月锦宏便带着族人和一干下属家仆进入不归林。
月氏一族自此不再踏入朝堂,而月氏族人当年一夜间销声匿迹一事,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江湖,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不久后,雪家人也神秘消失了。
两个开朝重臣先后辞官,带着一家族的人离奇退隐。
却不知为何,没有人寻找雪氏一族的踪迹,也没有人怀疑过宝藏与雪家人有关系。
不少人都在寻找月氏族人的下落,为的就是那些宝藏。近百年过去了,那月氏一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无人能找到他们的踪影。
渐渐的,宝藏一事也就被淡忘了。就如同一粒石子投进了历史的长河中,激起了几朵浪花,终归是平静了,连那荡漾起的波纹也一样消失无痕了。
而宝藏一事,就成了一个真正的传说。
说书人将这事编撰成脍炙人口的故事,人们茶余饭后听一听,笑过之后也就忘了。
一百年前,有人传出在不归林里有一部族,称盈月。
那粒消失已久的石子又被湍湍急流冲到了水面,激起的是千层浪。
盈月,本是一把匕首的名字。古时名匠尤里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块深海玄铁,花了毕生心血所铸造,锋利坚韧可断寸金。
有人翻阅古书,书里记载,盈月匕首曾经被大夏开国皇帝赐给了一位臣子,而这位臣子就是月锦宏。相传月锦宏曾带着这把匕首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有人猜测,盈月族就是曾经的月氏家族。
有人猜测,大夏开国宝藏就在不归林深处。
于是,朝廷与武林都蠢蠢欲动,不时有人踏足不归林,打破了不归林千年之久的寂静。虽是如此,却没人能够穿过那蔓延十多里的毒瘴。
死亡并不能阻止人们寻宝的脚步,毕竟那笔宝藏可不是小数目,得到后可就富可敌国了。这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就像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美女的投怀送抱。
朝廷军队武林人士前赴后继,百年来竟为断绝过挖出宝藏的决心。
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世人总是逃不过贪嗔痴恨,却不知到头来,钱财名利皆是空!
其实,若换个角度去看,这事也正常。毕竟离开了七情六欲,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
盈月族!
冬末春初,一向温暖宜人的晴月谷少见的起了寒风。冷风吹过脸颊,就像是细小锋利的刀刃划过,留下微微的刺痛。
“小姐,您别乱跑啊”。一袭淡粉色丫鬟装束的少女追着一个小女孩,气喘吁吁的喊道。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圆圆的脸蛋红彤彤的,她望了眼前面跑跑跳跳的小女孩,眼里有着无奈之色,更多的则是担忧。
小丫腿脚已经酸痛的几近抬不起来,却不敢稍作歇息,拉着两条腿追着前面的主子。
身着湖蓝色春衫的小女孩停住脚步,回过头笑嘻嘻的看着追她的丫鬟。五六岁的小女孩俏生生的立在院中,灵动澄澈的眸子闪过狡黠的笑意,唇边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小丫,你该多跑跑了,瞧你连我都追不上”。
小丫停下脚步,喘息不定,弯着腰,两只手轻轻捶打着就快麻木的双腿。
不远处正走来一女子,二十来岁的模样,脸上是温和淡然的笑容。
小女孩等她来到身边,才笑着说道:“早说我没事了,你们都不信”。说着娇俏可爱的小脸染上愁苦之色,撅着小小的嘴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云兰看得心生不忍,拿着帕子试了拭女孩额上的汗珠。柔柔的说道:“我待会去见族长夫人,就说小姐病好了,不用再服药了”。云兰是懂医术的,虽不及行医多年的大夫,一般疑难杂症却是难不倒她的。因了族长的小女儿突染恶疾,云兰才入了月府贴身照看她。
这位小姐名璃琴,家中排行第四,因是幺女,备受族长夫妇宠爱。也因此她的性子骄横了些,一个月前她偷偷跑进不归林,染了林中瘴气,又落入了寒潭。被找到时已经毒入经脉,寒气入骨,本以为回天乏术,族长却因她尚存的一息气脉坚持用药吊命。在昏迷十多天之久后,竟离奇般的清醒了过来。体内的毒素也彻底清除。
众人虽对此怪事心存疑云,但毕竟人活了过来,也就不去探究其中原委了。
云兰更是不解,她行医的年数不多,可自小看了不少的医书,又拜在名师门下,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若不是亲眼看着这位小姐从昏迷到奇异般痊愈之事,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世间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事情太过诡异了,到现在她还是满月复疑问。
她从前倒和四小姐没有接触过,只听族里的人都说四小姐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然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传言真是错的离谱,四小姐分明就是一个讨人喜爱的小女孩,哪里刁钻蛮横了?身上不仅无一丝娇纵之气,还总是笑眯眯的,煞是可爱。
璃琴见云兰望着自己出神,她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做天真无邪的打量着四周景物。心里却是不如面上平静,一个人突然完全变了性子,任谁都是会怀疑的。只是,她能怎么办?以前的月璃琴是怎样的性格,她一无所知,总不能装傻充愣浑浑噩噩的度日。
云兰微微叹息。想起昨日无意间听到月府丫鬟和小厮们私下里的言语。他们都是惊奇于四小姐的变化,说是像换了一个人。可见,四小姐昏迷前是真的如传闻一样的不讨喜。若是说眼前的四小姐是另外一个人,她是万万不会信的。四小姐自落水受寒昏迷后,她可是一直陪在四小姐身边的,怎么可能被人换掉?
小丫喘着粗气,顾不得让干涩得像要冒烟的嗓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姐,今儿的药还是吃了吧。若是夫人知道了,又要责罚我了”。
主子永远不会有错,有错的只会是下人。
主子永远不可以受罚,受罚的只会是下人。
这是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主子受宠,身边的下人自然鸡犬升天。主子失宠,身边的下人就成了丧家犬,任人欺凌。
璃琴垮了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云兰。云兰笑了笑,说道:“是药三分毒,小姐吃了这些日子,以后不必再吃了。等会儿我就去禀明族长和夫人”。
月璃琴低头窃笑,眸底极快的划过一丝暗含算计的笑意。再抬头,脸上是天真纯净的笑,欢愉的转了几个圈,抱住云兰的腿开心的大声说:“云姑姑你真好”。抬眼对上云兰温柔却无奈的眸光,她眼睛一酸,猛地低头,一滴泪水悄然落地。
这里是她的家么?
还是,她只是一个过客呢?
古色古香的屋子,薄纱悬绕梁柱间,扬起优雅的弧度。薰炉里冉冉升起丝丝缕缕的烟雾,清雅宜人的香味静谧的扩散在整个房里。
璃琴看着这间屋子,想起一月前,自己睁开眼睛时见到此景时,还以为是在梦里呢!她百无聊懒的躺在软榻上,看了眼窗外,扬声叫道:“小丫,我想吃桂花糕”。听得外面有人应了一声,接着是匆匆远去的脚步声。
午时阳光正好,明媚如豆蔻之年的少女脸上娇俏的笑容。光线穿过窗棂,斜斜地洒在榻上。白色的光柱里,可以看见漂浮在空中的尘埃。
初春的阳光打在身上,只有些许微微的暖意。她看着小丫的身影消失在院门,面上露出得意的笑来。眼珠子转了转,她掀去盖在身上的薄毯,穿上暗红云锦的鹿皮靴子,偷偷的出了院子,朝着马厩的方向匆匆而去。
昨夜听丫鬟说云兰今儿会出谷购买药材,谷里的生活安乐平和,只是,她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世界一点也不知,又不敢过多的向丫头们寻问。想来想去,她只能自己去外面看看了。刚才支开小丫,就是要悄悄跟着云兰出去。
小丫说,不归林里除了瘴气,还有数不尽的毒蛇猛兽。若是没有族里特制的药丸,根本就难以走出去。
马厩外面的空场地上,停着四辆马车,旁边堆着装满药材的麻袋。云兰在一旁指挥着,将药材分门别类的装上马车,俨然一个管家婆的模样。
趁大家不注意,璃琴偷偷躲进运送药材的车里,幸好有麻袋遮掩。
她想只要到了街市,就算被发现了,云兰也无可奈何,定然不会被赶回来了。
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她还在暗自高兴呢。不料,马车刚出了树林,就被武艺高强的护卫发现了。曲折的小路旁是高大密集的树木,形成天然的屏障,掩映着这条通往盈月的路径。
璃琴悻悻的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云兰,还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呢。原来温柔的人,生气起来这么可怕啊!她心虚的低下头,吞了下口水,弱弱的道歉:“云姑姑,我错了”。
她只想多看看这个世界,长长见识而已。
如果说让她一辈子都在盈月族里,时日久了,她也会烦闷的。
人心永远不会满足于现状,拥有了某些东西,还想要得到更多的。
云兰瞅着璃琴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就心软了。她无奈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小姐,你这样跑出来,族长和夫人会担心的”。
璃琴委屈的撅起嘴巴,声音里有丝哽咽,“云姑姑,我很想出去看看啊”。那可怜委屈的模样,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云兰牵着她的小手,却不妥协,对一干采买人等说道:“我带小姐回去,你们先去城里等我”。那样不容拒绝的语气,璃琴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心里万分失望,只得任由她抱着往回走。眼睛留恋的望着远去的车马,一脸不舍。
云兰觑见,一时哭笑不得,温声劝慰道:“小姐,等你长大了,自会有出去的机会”。
长大?那还要等多久啊!
璃琴伸出短短的手臂,环住云兰的脖子,脑袋搁在云兰的肩头,鼻翼间飘荡着淡淡的药香味。闻着闻着,就让她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没走多远,耳边传来一阵求饶声,夹杂着压抑的痛呼声。
璃琴猛然惊醒,瞪着眼睛四处打望,有点害怕的抱紧了云兰。
不会是有人遇上了野兽吧?
原本云兰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在这不归林,她还是不能置身事外。她是盈月族的人,有责任保护族人的安危。因带着璃琴行动不方便,云兰就先将她安置在一个树洞里。再三嘱咐璃琴不要离开,得到璃琴的保证,云兰这才离开。
潮湿的树洞里散发出薄薄的霉味儿,根枝粗壮杂错,缠绕着泥土。
璃琴暗自猜测,会不会是动物尸体腐烂在里面了?这么一想,她顿觉一阵恶寒,感觉身上像爬满了毛毛虫一样,每一根汗毛都似竖了起来。
她慢慢往外面挪去,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害怕碰到树洞周围,动作有些笨拙。好不容易出来,她猛吸几口空气。眼珠子转动,如小鹿一般灵活好奇。她哪能乖乖呆着,看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嘴边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撇了撇嘴,就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就因这次的好奇心,以至之后的很多年里,她都后悔不已。
女孩幼小的身体穿过棵棵参天古木,躲开地面伸出的矮小荆棘。耳边的声音清晰起来,听着好像不止一人。走了有一刻钟之久,终于看到了人影,扫视一圈,大约有十来个,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她跪在那里,全身瑟瑟发抖。
正对面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袭深紫色锦袍,领口袖子绣着精致的花纹。稚气未月兑的脸清俊雅致,眉目俊冷清寒,唇边含着丝残忍冰冷的笑。少年身后站着两个与之年龄相当的俊俏少年。后面还立着七八个黑衣护卫,个个高大魁梧,孔武有力。
这是哪里来的人?这么一群人护着,身份绝不简单。
璃琴不敢靠的太近,躲在粗壮的树杆后偷觑。
只见那少年唇瓣开开合合,不知说了什么话。那跪着的人突然抖如筛糠,匍匐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璃琴兀自疑惑着,眨眼之间,耳边传来一声惨叫,让人心惊胆战!
阳光下,寒芒一闪,快得几乎抓不住。
两只耳朵带着鲜红的血液,瞬间从那人身上分离,落到铺着一层枯败草叶的地上。
凄厉的叫声陡然尖锐起来,几乎听不出是人的叫声。
璃琴忘了惊呼,睁大了双眼,怔怔看着那人的眼睛、鼻子、手脚……一一从他身上被剜掉、割掉……一声声凄惨的叫喊响彻林间。她甚至忘了呼吸,眼里只看得红色的血液,血柱喷洒,血滴飞扬……
隔那么远,似乎能闻到血液的腥气!
璃琴瘫软在地,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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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小说,在很多方面都不是很娴熟。只想写一个故事,不管精不精彩,我都用心在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