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一行人回到专属客房,妮裳还在谈论着白天的比武谁更厉害一点,苏心河则在和简云商量着要不要先和情家人通通消息,白天见到银魅和火龙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计划周详,能一举侵吞情家,情况比他们事先估计的还要严重。
几人正在商议间,门外传来情芷菡的声音:“逸萧呢,为什么不露面,看我不打折他的腿。”说着已经走了进来。
苏心河两年未见这个刁蛮妹子,白天时众人在场不方便说话,现在赶忙站起,热情地迎她入内坐好,又解释道:“芷菡放心,二弟岂是忘恩负义之辈,他是在为你情家查内奸,才不方便露面。”接着解释了逸萧字条中所说的事。
情芷菡得知爱郎已经来了,略为放下心事,心情转佳,开始与众人认识攀谈起来,三女没一会已经嬉笑起来,尤其情芷菡和妮裳都是爱闹的性格,更是投缘,苏心河在旁边反而插不上嘴。当听到大漠中的事,情芷菡既为妮裳难过,又恨自己竟错过了这样一场热闹,暗咐以后一定不能放过逸萧,否则说不定还会错过很多精彩。
三女正说笑着,门外声音传来:“亏我为你跑动跑西,还要卖身为奴,你却在这里有说有笑,真是不公平。”
情芷菡双目一亮,一阵风扑到刚刚迈进房内的逸萧怀里,情泪立刻流个不停,不住埋怨着眼前让她牵肠挂肚的狠心人。连逸萧这样的厚脸皮都大感尴尬,忙不住安慰,许久才哄得她收了眼泪,气氛又再次热烈起来。
问起情家为什么想出招婿大会这一招时,情芷菡无奈道:“还不是因为你,两年来音信全无。家里催我嫁人,我就直接告诉他们我有心上人了,我情芷菡敢作敢为,怕过谁来。”
逸萧见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越看越爱。不过想到这两年她为了自己所受的相思之苦和被逼嫁人时的无奈与彷徨,不自觉握上了她的玉手,眼中射出柔情。
情芷菡横了他一记媚眼,心道算你吧,又继续道:“雪姨怕三十年前的悲剧重演,就提议开这个招亲大会了,要是你能把所有人都打败了,他们就不反对我们的婚事。”
逸萧故态复萌,打趣儿她道:“要是我给人轰下台子,或者力拼而死呢?”
情芷菡看了周围好事者们一眼,抿嘴一笑道:“那我就嫁了给他,谁叫你这般没用,怪得谁来。”说着已经笑出声来,登时一堂哄笑。
众人闹了一阵,逸萧转入正题问道:“芷儿对尚青观感如何?”
情芷菡一愣道:“你说青叔,我自小他就是情家总管了,情家上上下下都是他在打理,父亲很器重他的,干嘛这样问?”接着一吐香舌道:“你该不会怀疑他是内奸吧!”
逸萧详细解释了那晚在山下小镇上偷听来的事,又分析道:“如你所说,他在情家当了几十年的总管,肯定是人老成精之辈,绝不会轻易表露心中想法,更不会得罪像火龙窟这种一方霸主。最重要的是,一般门派来参加招婿大会的人数虽多,但真正上场的只有一人,以显示对情家的尊重。而隐魔窟的人来时尚青居然一口道出那银魅身后两人都是来参加招婿大会比拼的,此事看似随意,但如果不是心中早有定见,怎会不自觉地一口说出?”
苏心河在旁边听着点头,最后道:“二弟分析得有道理,只是这尚青丝毫不会武功,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内息,如果是隐魔窟的人,能来情家卧底几十年必定高人一等,怎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难道是被收买的?”
逸萧叹道:“我也是因此才有顾虑,怕冤枉好人,更怕为敌所乘。否则就直接拿人来严刑逼供了。”
情芷菡在旁边听得黛眉轻皱,一时间忘了插话,她怎也不敢想象自幼看着她长大,时常带着自己玩耍的青叔会是个不怀好意之徒,且在情家潜伏了数十年之久。她终是非常女子,最后冷静下来道:“你跟我来。”说罢抓着逸萧的手去了。
两人刚走出门,门外两名年轻的小姑娘立刻躬身施礼道:“奴婢见过公子。”逸萧一听便知是白天广场上谈论他的两名小婢,知他们是情芷菡的贴身丫鬟,含笑答礼道:“白天累两位姑娘在广场上久等了,逸某真是罪过。”
情芷菡见他竟敢调笑自己丫鬟,粉拳含怒地锤了一下,在逸萧的“惨叫”声中问道:“良辰、美景,爹在哪?”
两婢被这未来姑爷说得俏脸微红,含笑答道:“老爷正在赏心苑同家主说话。”
情芷菡立刻到:“你们不用伺候了。”说完领着逸萧去了。她带着逸萧在雕栏画栋间左穿右插,看得逸萧赞叹不已:“没想到芷儿家这样精美,像在画里一样,真想在这里住一世算了。”
情芷菡哼道:“我情家的景致多着呢,岂是你这种山野莽夫能见过的,待见识过奈何崖才夸吧。”
逸萧立刻适时表现出无赖本色,大嘴凑过去道:“那芷儿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山野莽夫呢,莫非这里呆久了无聊,想做个野女人了?”说罢脚下云遁术展开,躲过一记粉拳,脚下一点旁边的新绿女敕枝,腾空去了。
两人打打闹闹间终于来到一座精美的阁楼前,只见上面“赏心苑”三字秀美绝伦,不类凡笔。情芷菡领先而入,冲里面喊道:“雪姨,爹呢?”逸萧跟着进入,正看到正中一张太师椅上坐着白天见过的情家家主情雪,连忙紧走几步,一跪到地道:“小子逸萧见过师姨,并代师父向师姨问好。”
情雪一愣笑道:“难怪芷儿会喜欢上你,至少这鬼马精灵处跟她如出一辙,倒也相配。”说完又犹豫了一下才道:“你师父还好吗?”逸萧连忙说好,只是每天坐在溪边发呆,把华清古说成了整日思念着情慕一般的天生情种。情芷菡在一旁听的急不可耐,连连催促要去见爹。
情雪失笑道:“有了夫君忘了娘,果然不假,好了,不阻你们了,你爹在内室,去吧。”看着情芷菡牵着逸萧走进去,情雪在身后会心一笑,心道怎也不能让自己最疼爱的侄女步姐姐后尘。
逸萧本以为内室也一定像外面一样布置精巧,桌明几净,没想到这里却是朴素的很,就像是在百鸟林时师父的居所一般,只有一张木板床和桌椅一副。桌旁一个挺拔如山的身影正在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副画,情芷菡走过去挽起他的手臂痴缠道:“爹,我带他来见你了。”不等逸萧施礼,那人已经转过身来,双目神光电射在逸萧身上,冷冷问道:“你就是逸萧?”
“小子正是,拜见情前辈。”逸萧说罢下跪施礼,看得情芷菡暗道算你会做。
“跟我来。”情千山说完,下一刻已经出了房间。逸萧一呆,眼前已经不见了情千山踪影,心道这是什么身法,自己只能凭借玲珑诀心法勉强扑捉到他从身边飘过的残影,眼睛则完全看不清楚。
情家第一高手果然非同小可,比师叔还要高出数筹,恐怕火龙王也不是对手。原来所有人都小看了情家这位实际上的当家人。逸萧连忙展开云遁术跟了出去,来到一座朴实无华的大殿前。只听情千山冷冷道:“芷儿留在外面。”随即一闪身进入殿内。逸萧紧跟而入,留下情芷菡一脸焦急却真的不敢进去。
情雪从后面走来,慈爱地拉起情芷菡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情芷菡看了一眼她,失魂落魄地道:“爹不会把他怎么样吧?”情雪一边安慰一边带她回到赏心苑。这边大殿内情千山肃立殿中,气势罩定逸萧,像看着已经到手的猎物般冷冷道:“小子少说废话,挡得了我三招,我就不理你和芷儿的事。”
逸萧一呆道:“前辈不等明日看小子不自量力的出丑吗?”
“哈哈哈,好小子,竟敢指老夫出尔反尔,单凭此点今日老夫就足以取你性命。哼,老夫行事岂管他人说法,看招!”身形一动,一指点来。
逸萧心中大惊,情千山说打就打,大出他意料之外。这一指他完全看不透,只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般。他分明感到对方气息强大,偏偏表面上丝毫没有真气袭来。这样玄之又玄的一指他哪里敢接,脚下云遁术展开,身形忽左忽右,鬼魅般后退,同时背后长剑飞起,斜向情千山颈部射去。
逸萧足退了十步,每退一步双手都穿花蝴蝶般飞舞,真气毫不吝惜地在身前布起气墙,终于在身后抵住大殿时停了下来。只见情千山似缓实快的一指原式不变,洞穿他所有布置,直点前胸而来。无奈下逸萧双手交叠,真气如利刃般汇聚掌心,正面迎上那似乎可以洞穿天地的一指,同时利剑画了个弧度从背后刺来。
情千山“咦”了一声,一指点在苏心河掌心,同时身形一晃,刹那间闪到旁边。动作毫无征兆,深合天然之理。逸萧一口鲜血喷出,反手抓住飞来的长剑,反向跃起,一个踉跄才落地。情千山这一指太过强大,他想不到除了师父还有谁使得出来,最要命的是招式中暗含天地至理,使他感觉无论怎么逃,那一指都会因势而化洞穿他的心脏,只能硬挡。
情千山表情不变道:“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练成如此诡异的剑法,否则刚刚一指足以要你魂归地府。”他当然不能因为杀了逸萧致使自己受那一剑,虽然那一剑绝杀不了他。所以当逸萧以太虚剑诀第二式攻来时,情千山一指未用实便抽身后退,以致真气只能攻入逸萧体内五成,令他逃过一劫。
逸萧玲珑诀运转,真气在体内瞬间游走全身,伤势略好,丝毫不惧地道:“请前辈赐教第二招。”
“好,老夫三十年来醉心武学,从未有谁能在我面前如此泰然,受了伤气势也丝毫不弱,单凭这份定力,就值得老夫全力出手。”情千山右手在身前缓缓一转,聚掌为拳,周围每一粒微尘都被吸纳入手,一拳击出。逸萧心中涌起玄之又玄的感觉,似乎刚刚情千山一个动作就把天地纳入手中一般,此刻他忽地想起门外等着自己的玉人,心中涌起万丈豪情,双目忽闭,再不顾忌体内状况,玲珑诀运转至极限,全心感受着对面这一拳,竟然不自觉地将拳头缓缓抬起,向情千山迎去。
逸萧似乎再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心中只有击来的那一拳。他全心体会着那一拳隐含的天地至理,忽有所觉,原来那一拳在半空中再化为掌,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劲直向自己扑来。逸萧丝毫不惧,心神一丝不漏地感受着对方的变化,拳势随之化掌,以相同的一招对上情千山澎湃的掌劲。
情千山没有继续进击,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变做滚地葫芦跌往墙角的逸萧。下一刻逸萧才有一种重临人世的感觉,再次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如何挡住那一招,也不知道怎样到了墙角的。情千山冷冷看着地上的逸萧,忽然开口问道:“你刚想起了什么?”
“芷儿。”逸萧似乎心中早有答案一般,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出。
没想到情千山突然仰天大笑道:“好,有资格做老夫女婿,第三招就算了吧。”逸萧看着眼前的“未来岳父”,完全处在回味刚才那一招的状态中,过了一会双目神光迸射,虎躯一震,跪地拜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情千山再一声长笑,“好,能明白老夫刚刚那一掌的深意,只有放弃生死才有一线生机,你的天分连我也要惊讶。来吧,芷儿一定哭的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