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情雪所在的小谷,情雪正在一旁闭目静坐,见二人走出来,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们终于出来了。”
二人在坟前拜别良辰,情芷菡借真气为引,将吸纳的草木精华灌注于短笛之上,向他们进来时的入口送去。霞光再起,没一会三人已经出现在奈何崖底,逸萧抬头望去,当初几人纵身跃下的地方依稀可见。
三人走出树林,来到大路之上,逸萧不解道:“这件事很奇怪,他们夺了奈何崖,为什么不下来探一探,就算找不到进入一方界的入口,起码也应该崖上崖下找找我们的尸体,怎么会让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呢?”
情雪检视过情芷菡的进境,点头表示满意,才回过头来答道:“我们进入一方界已经三个月了,即使有人来搜索,现在也该放弃了。至于不派守卫,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不会看上情家奈何崖的。”
不理逸萧错愕的表情,情雪继续道:“相信进过浩然阁和奈何崖之后你也应该知道,所谓天道之秘,实际上都是改变武者体内真气性质的方法,距离真正的侦破天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闯过一方界未必就能达到武道巅峰,但若想要超月兑生死,则必须要经过这一环节。在各大家族所拥有的一方界中同样也有高下之分,其中情家奈何崖可以说是最弱的。隐魔窟身为魔道两大邪窟之一,能够发展至今,自有其旁人不及的秘密存在,奈何崖对薛亦然的诱惑力未必很大。况且他也深知进入一方界大都需要开启机关,他又没有‘钥匙’,何必多此一举,进得去也未必对他有多大帮助,不如把精力放在统一中原武林上面来得更实在一些。”
提到薛亦然,逸萧不禁一声冷哼,三十年前师父就在他手上吃了大亏,现在自己也一样,可以说两代人都与他积怨甚深,不杀他自己焉能甘心。
三人边聊边向华家行去,情芷菡基本上不参与两人的对话,而是把精力全部放在了研究新得的云竹种籽上面,小小一粒种籽居然潜藏了庞大的草木精华在内,让她惊喜不已,可惜暂时无法汲取,可以想见,培养它也必定是一件需时费力的事情。
苏心河真元喷发,护住周身,向微发着火光的拐角走去,直到一千步,刚好到达那里。最后这几十步艰难之极,凭他真元护体也大感吃不消,似乎拐角处传来的热能与之前相比强大了十倍有余,让他既震撼又惊喜。如能将这样精纯的真元用来练功,会比现在的修行速度快上数倍吧,苏心河不由分说,功聚双目侧身向洞内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刻大惊失色,连忙收回目光向后退了几步。他所惊讶的不在于看到的东西,而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感觉到一股气劲朝双目猛扑过来,若非避的及时,又事先运功护住双目,恐怕这一对眼珠立刻就要给摧毁了。
他想起了奈何天上那个黑衣身影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一击,那股气息和这里一样强大,只是这里的气劲灼热无比罢了。他刚刚只见到了数十个拳头大小的光源伏在岩壁上,那火光就是由它们发出的,虽不知是什么,但那股灼热的气息让他感到可怕,因为它似乎若有若无,难以扑捉。
苏心河闭上双目,心神渐渐回到当日大战蒙面人时全情投入的状态。果然,那股炙热的气息渐渐显现,让他再次能够掌握到。虽然他现在已经真元大成,但那股摧古拉朽的气息依旧让他震撼,它太强大了,恐怕比他的真元还要强大数十倍,绝非现在可以招惹的。苏心河心中想着,慢慢向后退去。他心中奇怪,因为如果不静下心来全心感受的话,甚至感觉不到那股气息,他虽悍不畏死,但却绝非鲁莽之人,这样诡异的气息叫他如何敢去冒险。
苏心河没有犹豫,转身退了出来。就在他快要退到门口时,忽然感到大殿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这种距离的感应是他以前从未试过的,而且还可以分辨出两股气息的分别,如今很自然地做到了。看来这所谓真元的奇特之处我还没有全部发现,苏心河带着笑走了出去,见了面前两人道:“两位近来可好,是否专程来找我的呢?”
面前两人见他浑身火红,一身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的样子,心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原来是灭情手慕容南和狼魂殿殿主解奉。
情芷菡一边走一边把玩着云竹种籽,逸萧忍不住上来要了一颗,一起参研。三人都没有施展轻功,一则外面情况不明,这样不易暴露,二来一路上也可以借机打探一下武林中最近发生的事。没想到三月来武林中居然风平浪静,各派畏惧隐魔窟的势力龟缩不出自不必说,但隐魔窟也偃旗息鼓,就让逸萧大惑不解了,他们竟然没有趁热打铁去侵吞其他武林门派,究竟在搞什么鬼?现在他再不敢小视隐魔窟了,薛亦然玩起阴谋手段真是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三人回到华家,想起三月前一战,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第一个跑出来的是妮裳,后面跟着个厉虎,两人见到他们都兴高采烈,像是过节一般。逸萧心中奇怪,厉虎他们还能理解,但大哥生死未卜,妮裳怎么会高兴得起来?不禁双眼一亮,连忙跑过去,抓起妮裳双肩道:“是不是大哥回来了?”
“来的不是苏大哥,不过苏大哥没事,你们可以放心,人就在族长房内,堂主快去吧。”厉虎从后面抢着答道。妮裳立刻老大的不高兴,像是被抢了件天大功劳一般,立刻对厉虎拳打脚踢。两人打闹着引三人去了浩然阁,后面的逸萧看着二人,三月来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这三个月厉虎和妮裳倒是没闲着,起码相处得颇为投契。自从被强拉回华家,妮裳由于担心苏心河的伤势,每日以泪洗面,幸好有厉虎无微不至的照顾,又陪她解闷,带她四处游览华家的景致,才使她心情渐渐转好,一点点有说有笑起来,两人的感情也是急剧升温。
情雪二人心系情家逃出的族人,由厉虎领着去了,剩逸萧一人去见华清鸿,一路上遇到的守卫见到他都高兴地打招呼,分明已经把他看成是未来族长和崇拜的对象了。
逸萧走到门口忽然愣了愣,房内除了华清鸿之外似乎没有人,可是他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太过亲切,令他不能自己,他终于知道是谁来了,连忙扑进房内。仙风道骨的华清古正与华清鸿对坐饮茶,神态闲适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是萧儿回来了。”
逸萧已经满脸是泪,激动的过来叫师父,华清鸿站了起来,转眼不见,好方便两人说话。华清古将逸萧上下打量了一遍,点头道:“看来这两年多来我的好徒儿并没有闲下来,进境神速,比师父当年还要高出一线,难得。”
“若不是师父的收留,我已经死在那个无名小镇上了,哪会有今日风光,弟子多谢师父救命之恩,栽培之德。”逸萧说着又有些激动起来。
“呵呵,你我师徒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坐下说吧。”华清古等逸萧坐了下来才道:“为师静极思动,不想留在这了,这次回来一是再见见我的好徒儿,同时也想为华家尽尽心力,毕竟是我给华家添了许多磨难。不过见到你以后,倒是让我改变了想法。看来为师当年放你出山是对的,闭门造车只是那些蠢人的天真想法,时事造人才是不变的至理。所以我决定,华家的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将来有一日你闯过七重门,我们依然有再见之期。”
逸萧很好奇,问起七重门到底有什么玄虚。华清古含笑道:“七重门的秘密只能靠自己去发掘,希望你尽快闯过去,我们地界再见。”
“师父要去哪里?武林圣地吗?圣地的人是怎样的,是否远比我们厉害?”逸萧对武林圣地七重门一直好奇的不得了,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以薛亦然的厉害,就可以想见圣地是如何强大。当日奈何天上薛亦然以尚青的身份说出的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真的想取圣地而代之,只是圣地过于强大,他也没有把握。
华清古淡淡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圣地其实只是我们对于那里的叫法,闯过七重门后你便会知道,那里随便叫出一个人,都比得上这里的高手……你可知何为一方界?”
“这个我刚好知道,雪姨说过,是有某一位开辟者开出的一块独立空间,而且还有界中界之分,如果徒儿没有猜错的话,浩然阁也应该是属于界中界的一种。”
“恩,你猜的**不离十。所谓一方界,就是有某些侦破天道的大智慧者,以无上法力开辟出来的空间,其中的规律法则都是由开辟者制定的。至于那些开辟者是什么人,他们究竟强到何种程度,恐怕你我都想象不到。但当一方界大到足以容纳千万生灵时,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华清古见逸萧傻愣在那的表情,显然震撼已极,又续道:“当你自认无可比拟的一群,一瞬间沦为他人的这种感觉足以使可笑玩物时,那种沮丧而又无力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堪忍受。天再非天,地再非地,大多数人崩溃至死。所以即便是闯过七重门之人,也一般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皆因有害无益。”
“师父放心,徒儿不会因为这种事垮掉的。现在我的目标只是击败薛亦然,替芷儿夺回奈何天,其他的多想无益,管它有多厉害,我早晚会超过他们的。”逸萧虎目一亮,充满信心地说道。
华清古没想到逸萧震撼过后立刻恢复本性,不由赞道:“好,不愧是我徒儿,直指本心,不昧表象,倒是我小瞧你了。不过那个薛亦然也不是那么好击败的,他的功力应该与为师在伯仲之间,其老辣程度却是你望尘莫及的,下次对上他还需小心谨慎。要击败他,你一定要闯过浩然阁三层才行。我本想现在才告诉你进入浩然阁的方法,没想到你误打误撞的自己走了进去,倒也省去我不少功夫。看来我的确可以放心离开了。我现在就将浩然阁三层的口诀告诉你,我走后你就可以进去了。要记得,浩然阁的秘密未必是在阁内。”
逸萧听师父说道最后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且最后一句更是不明所以,不过他习惯不问太多,只是苦恼地道:“我也不想去招惹薛亦然,可是自从那家伙占了奈何天后一直毫无动静,让我更担心他会闹出什么大动作来,那老小子真是不好惹,上次徒儿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华清古似乎毫不担心地道:“有谁一出生就从未败过的,三十年前为师就吃过他一次亏,也曾想过有朝一日去报仇,可后来一切都看得淡了,成成败败都无关痛痒,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只要你放手去做,得失都不必太过在意,否则会影响到心境修为,得不偿失。至于隐魔窟的事,你大可暂时交付给你的那个结拜兄弟去应付。我感应得到,他现在功力颇为不俗,此子天分不下于你,坚毅卓绝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似乎与一个地界大派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有清鸿为你们统筹全局,你们大可放手而为,闹他个天翻地覆出来,说不定可以扭转乾坤,将隐魔窟的人轰回老家去。”
逸萧算是从华清古那里知道了苏心河平安无事的消息,大为放心,心道师父说的总不会错,同时也暗自咋舌,玲珑诀第三层真的如此强大吗,千里之外的人都能感应到。
默记下浩然阁三层的进入方法,逸萧又问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回到朱雀堂。只见一纵朱雀堂弟子正整整齐齐的在广场列队,等待他这个从不管事的堂主检阅,不由一阵羞愧,又泛起患难与共的相惜之情,忍不住激励一番众人。
此役朱雀堂出征的三百余人,能够回来的不过二百出头,让他颇有些感慨,大觉对不起兄弟们,现在自己又必须尽快进入浩然阁,只能把训练他们的任务交给大哥了,所幸苏心河对这种事比他在行,应该更适合这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