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霞城的人果然懂得生活,人们三五成群地在街上闲逛,嬉笑声不断传来,配合着两旁建筑映射过来的阳光,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两人逐渐被街上的景色吸引,这里四周的墙壁由很多极为光滑的大理石砌成,几近透明,反射出的光芒幻着七色光彩,淡淡的光韵就浮现在身旁。
前方嘈杂声传来,一大群人聚在不远处盯着墙壁看,不时议论纷纷。两人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是一张布告,下面的署名竟是上官家。
原来上官家这一代的传人中有一位年纪最小的,今年才八岁,尚未到修炼的年纪,玩耍时竟不慎走入上官家修炼禁地,被强光刺入眼睛,导致双目失明。满城名医束手无策,上官家只得往外求之,布告上说明,如果有人能够医好,不但会以万两白银酬谢,如果是修行的习武者,还可赠与入上官家禁地修行的机会。当然,也要那人身怀光之规则,或者想要修习光之规则才行。
逸萧血气上涌,就要上前揭榜,苏心河连忙拦着:“你懂医人吗?别忘了那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你那三脚猫功夫连我都害怕。”
逸萧满怀信心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天无绝人之路。我虽不敢保证一定能医好,但起码不会更糟。放心吧,我不会拿小孩子性命开玩笑的。”
可是当他的手刚刚触到布告的边上,旁边一只玉手也同时落了上去。逸萧抬眼看去,不觉两眼发直,竟是一位绝色美女,姿色比之情芷菡还要略胜一筹。一身淡粉色长裙,与周围光韵搭配的相得益彰,更加凸显了她的美丽,精致的五官每一处都找不到一丝瑕疵,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看着逸萧,竟是面带笑容,一点不因逸萧抢了她的生意而着恼,令人看着极为舒服。
“姑娘也是医生吗?”逸萧一阵迷糊,连忙从痴呆中醒来。
“不可以吗?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莫非是哪个医药世家的传人?”逸萧脑中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她的声音真好听,聚合了清纯和优雅的质感,如果说某个人的声音悦耳得像是哪种鸟儿在鸣唱,那么她的声音则是凝聚了所有鸟儿的特点,直比天籁。
逸萧瞬间忘了家有贤妻这回事,笑呵呵地道:“不如我与姑娘一同揭榜,如果治得好了,万两白银归你,入禁地修行的机会归我,如何?”
“谁说我要万两白银了?我为何就不能选入禁地修行的机会。上官家七彩幻光术名震东域,你倒是会捡便宜。”
“原来姑娘也是习武者,真是失敬,那不如我让姑娘先选,剩下的归我,你看如何?”逸萧毫不知耻,继续说道。
“你莫非是想浑水模鱼,由我治好人家,你来得赏金?”姑娘皱起凤眉,嗔怒道。
“哈哈,这个容易,就由我先出手,如果我治不好,再由姑娘来,如果我治好了,依旧算姑娘一份功劳,这样总可以了吧?”逸萧难得大方一次,看得苏心河在一旁直摇头。
那名美女仔细打量了几眼逸萧,淡淡笑道:“你倒是好说话,我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就这么说定了!”逸萧一阵兴奋。
周围的人不知谁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满场哄笑,逸萧毫不顾忌地拨开人群,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美女莲步轻移,款款行去。
在一片宏大的宫殿群中,三人缓缓而行,逸萧不停打诨,惹出姑娘几声轻笑,却再也没有说话的兴趣。前头的带路侍卫不断回头观望,像是在嘲笑逸萧的不自量力。
一座宏大的宫殿前,侍卫站定不在向前走,示意他们向旁边的偏殿走去。
“是你!”冤家路窄,来迎的竟然是上官烈,只见他用无比轻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眼逸萧,又看看旁边的女子道:“你们不是镖师吗,怎么做起医人的买卖了,想欺我上官家无人不成,快滚,否则打死无论。”
姑娘嗔怪地看着逸萧,两只眼睛分明透漏出一层意思,都是被你连累了。
逸萧嬉笑上前,扮作极为熟识地道:“上官前辈若真把我轰走,必定后悔莫及。老实说保镖行当只是我兄弟的副业,我们真正的营生其实是医人,不是我自夸,在老家我可是远近闻名的活人无数,尤其对医治小孩子深有经验。医者,中庸之道也,无论何人,只要生病,便是五脏乃至周身盈亏所致,医药之道,恰是调和之道,旦使五脏调和,则病疾立去,屡试不爽。”
上官烈见他貌似有些门道,几番犹豫后终于放他们几个进去,自己当然是随后跟着,生怕逸萧临阵月兑逃,或者吹得过了分,以致东窗事发。
一张大床铺在偏厅角落,一个女乃娘模样的人走过来道:“小少爷疼了一晚,刚刚睡下。”
逸萧装作行家的样子,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美女,才走过去抬手搭上大床上孩子的手腕。小孩子俊脸略显苍白,鼻梁直挺,耳根红润,看来没什么大碍,只是双眼缠着纱布,看不清内里的情况。
逸萧缓缓将力之真元和木行真元输入到少年体内,每深入一寸都极为小心,怕小孩子经脉柔弱,承担不起真元的冲力。
对于医人他还是有些心得的,当年在华夏界初出茅庐时,就曾治好了苏心河极重的内伤,那是连灭情手慕容南和情芷菡都束手无策的重伤,可见他玲珑诀心法的独到。
此时虽神识受阻,但只是身边的真元他仍可以操控自如。力之真元本身操纵起来就比其他规则真元容易一些,再加上怀中的药圣秘典他已经钻研很久,如今功力不俗,又身怀木行规则这种最适宜疗伤的真元,探起脉象来倒是有模有样,连身后的女子和上官烈都被唬住了,只有苏心河知道,他只是凭借对真元的绝对掌控来试探脉络情况,实际上对于医治眼疾始终一窍不通。
此时的逸萧看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但他心里同样在打鼓,这个小孩子身上竟然有一丝光之真元在运行,而且内里还参杂了几分毒之规则,不但给他的探脉带来了麻烦,而且极为顽固,最要命的是他根本不敢强行以真元驱毒,因为那样不但会极大损伤对方的弱小经脉,还会连他原本体内的一丝光之真元也一并排除掉。
逸萧可以料定,这一丝光之规则一定是上官家嫡系族人自幼便修习的,待将来长大后开始练功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用,只是现在仍无法运用,而且实在太弱,已达到几近乎无的地步。
这一分毒之规则同样极为微弱,逸萧可以料定,即使是实力高过他很多的高手也未必能够发现,它藏得太过深了,逸萧要靠输出体外的力之真元在孩子体内运行一周天后,再回到自己身体里面,才能察觉到一丝。如果不是他身怀玲珑诀,又曾多年修习太虚心法,连体表每一处细胞的感知力都远超寻常高手,也绝不会发现这点。
这分明是有人想暗中杀掉这个孩子,谁会如此心狠手辣,而且此人必定是高手,能将毒之规则控制得妙至毫巅,又能紧随着轻微的光之规则运行,只在双眼处汇聚并触发,逸萧自问远远不及。且此人能潜至上官家后院干这种勾当,其中内情着实耐人寻味。
逸萧轻声打了个哈哈,装作信心满满地说了一通药圣秘典中的医理,最后翻出一味药性最轻,能够减缓体内血气运行速度的药草,叫女乃娘捣碎了挤出汁水喂他服下。
这次轮到身后的美女查看,她刚刚探脉进去,逸萧这边立刻双眼发亮。她所使用的手法在药圣秘典中曾有叙述,称之为断脉法,是一种类似于点穴的手法,真元到达某一特定位置时可自行截断与其他脉络的联系,从而专查这一段经脉的状况。
她一出手就是如此高明的手法,连逸萧也有些咋舌。凭他对真元的控制程度,这一点也可以办到,但对方似乎驾轻就熟,举重若轻,无疑是医术高明且极富经验的医者。
美女故作神秘,轻盈起身,带起一身飘逸的粉裙道:“你先治,然后才轮到我,你说的,治好了功劳算我一半。”
逸萧脑中略微痴迷,一震下醒转过来,暗呼美女的魔力着实强大,连自己这种神识都要反应迟钝。
美女莲步轻移,脚不沾地般飘出厅外,消失在宫墙之外。逸萧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生的如此美貌?”
苏心河忍不住想踹他一脚,上官烈怒气上涌,吼道:“老子怎么知道,她根本不是本城的人,否则老子一定见过。你们两个赶快想办法治好我孩儿的眼睛,否则辉霞城就是你们的死地,连你们师门都一并废掉,哼!”
对着这位性如烈火的大人物,苏逸二人也是毫无办法,回来的路上,逸萧一边推想药方,一边琢磨会是谁下此狠手,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孩子投毒,不知不觉间已至正午,城中光华满天,强烈的光线刺激得躲避不及的人们落荒而逃,身旁只有他二人不受影响,仍能继续朝着天甲商行走去。
两人还未到门口,怀忠急匆匆赶了出来道:“两位公子去哪了,让我好找。仵家在附近的眼线传来消息,我们的货可能在城外一处荒村里。仵掌柜已经派了些人手给我,不过还是两位公子亲自去稳妥一点。”见识过苏逸二人的功夫以后,他对自己的信心大打折扣,凡事总想找两人代劳。
苏逸二人倒是惊讶于仵家情报网的厉害,看来仵欣雅说话不假,苍幽城沐家对仵家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
出得城来,二十余人个个策马飞奔,速度丝毫不比逸萧苏心河在空中时慢,马上人全部气息沉稳,毫无大战前的紧张。逸萧苏心河都是带过兵的人,深知个中道理,这群人不但无一弱手,而且都是久经战阵,仵家人虽不习武,但手下却有一只不俗的势力,否则也难在高手如林的地界混迹,还创出如此辉煌的经商业绩。
穿过一片老林,疾驰了近两个时辰,大队终于抵达了一处山谷。怀忠指着树林后的谷中道:“盗匪就在那座谷中,大概有几十人,武功都很不错,当然和两位公子没法比。”
逸萧一扬手,十余人整齐划一地飞身而上,不待他吩咐,有人攀上树梢,有人伏在左右,更有人将马匹围拢,防止它们因乱走发出响声而引起对方注意。
逸萧心中佩服,如有必要,他也想训练一只这样的队伍,再遇到龙傲时便好好同他打一架。这些天被龙傲的强盗团在山野间追了数个昼夜,让他筋疲力尽,险些丧命,逸萧现在深知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