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萧从天牢里出来时,心中满是感慨,连身边的南晴也低头不语。颜江无疑是一个可怜人,同薛亦然一样身不由己。
颜家藏有一件乾坤袋,是他先祖留下来的。不过因为没人能够再修得真元规则,使得这件东西对颜家人毫无用处。
据颜江说,这件乾坤袋并未被炼魂宗夺去,而是藏在老家一处秘密的地方。逸萧倒是有些兴奋。他是见过苏心河那件乾坤袋的,内中的确神奇无比,最让他心动的是,颜家老祖以之带了不下百人进入华夏界。也就是说那件乾坤袋比苏心河这件要大得多。
隐魔窟拿到了三枚魂灵玉,自己手上有三枚,其余两枚可能仍就散布在华夏界内,颜江那几年在户部孜孜不倦,功夫不是白费的,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八族之一,给他查到了西域迦叶、迦南和统叶城拓跋家,最后又在杀掉两名户部大员后,顺理成章地上位,并查出了京城南府的那块玉。
但炼魂宗显然已经再没耐性耗下去,于是采取了踏平中原的铁血手段,果真给他们翻出了那名死在京城的年轻人一家。
可惜剩下的两枚仍然不知所踪。据颜江说,他还怀疑江浙一带有一块玉。那里比邻忠王府所在的入海口,又距离苏心河的老家不远。不知是谁如此精明大胆,能在敌人眼皮底下力保魂灵玉不失。
辞别南晴,逸萧独自向南。当年的临江城便是水陆交通要道,华家军曾在这里打过一场漂亮的截击战。现在它的重要性依然未变,拓跋宏的镖局网络贯通中原西域,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地方,甚至直接设立了一处分局,厉虎和妮裳正好在这。
南晴本想先派人通知他们,转念又觉得好笑,什么探子的速度能比得上逸萧自己,这一招实是多此一举。
以逸萧现在的速度,不用两天就可以到达那里,不过他仍有闲心边走边练功,可惜收效甚微。即使是在老家这里,他仍就无法冲破绝神丹的诅咒,神识像是囚笼中的鸟儿,任他再扇动翅膀,仍只能在这一隅之地挣扎。
临江城,京城以南最重要的水路枢纽,城虽不大,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有点类似于望海城在东域的地位,不过望海城中一单货,足够这里全城人半月的收入。
当日匆匆来过,逸萧并未对这里有过多少印象,反倒是对它身后那条大江记忆深刻。当日一战一举荡平忠王残余势力,让他兴奋了好一阵子。
“都快点,这批货是要运往京城,皇帝小儿亲自点名要的,再磨蹭老娘就把你们都打入天牢,看你们谁还敢偷懒!”尖锐刺耳的声音很远处就传入逸萧的耳朵,逸萧心里涌起温暖,妮裳丫头性子还没变,而且犹有增长的趋势,厉虎这小子不知受了多少苦。据南晴说,这丫头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依然不听劝,执意要来打点临江城的生意,连她和拓跋宏的话都当做耳边风,更别提厉虎了,现在完全是一个应声虫。
妮裳俨然已经是这天下第一镖局的总掌柜,身影到处所向披靡,“无人敢撄其锋”。
逸萧转过大门,见妮裳背对着他,双手叉腰,呼喝间自有十余名镖师在奔走行动,其中还包括了一脸苦相的厉虎。
他们都成熟了。上次见面还是七年前,七年时光眨眼即过,本以为厉虎妮裳早该有小宝宝了,没想到好事多磨,可这也磨的太过分了点。
逸萧饶有兴趣地看着宽敞大院中,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人人精神抖擞,看得逸萧不住点头。即使是他见过地界人实力的现在,仍然感到拓跋宏和妮裳厉虎他们把镖局经营的不错。
厉虎转过身来,两手各提一只几百斤的大箱子,然后像是被点中穴道般一动不动,呆看着大门处。
妮裳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刚要吼他,忽觉不妥,转身看向身后大门处。
逸萧想象着两人这七年的生活,前三年同苏心河在一起还没什么,后面的四年则是自己辛苦打拼,才有今天不俗的事业,刚想做老朋友状,妮裳已经双目发寒,两步迈过来不客气地道:“你还懂得回来吗,你知道情姐姐一个人带小逸宇有多辛苦,男人简直没一个好东西……”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厉虎紧忙走上来提点她,这样骂似乎连苏心河也骂到了一起。
妮裳反应过来,刚想措辞解释一番,又见逸萧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一句话说不出来,不受控制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逸萧双目神光凛凛,刚习得不久的光之规则迸射出去,惊得妮裳厉虎两人骇然退后,才出口道:“厉虎,老子走之前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忒地没用,被人呼来喝去,成何体统!”说罢眼神斜瞟了瞟妮裳,两人这才知道逸萧死性不改,此刻正开他们玩笑。
“堂主,您终于回来了!”厉虎有些激动,回想当年随逸萧叱咤风云的日子,眼中闪过火热。
苏心河将水行真元维持在身前,任由两种不同强度的火行规则在其中穿来穿去,不断感受能量给他带来的刺激和感悟。当体内火行真元逐渐趋于稳定时,他知道,火行真元已经不知不觉中达到了四阶。
那是一个无法言明的过程,规则真元的等阶绝不单是一个强度的跳跃,即使是在需要强化经脉时。整个过程是如此缓慢,而又令他印象深刻。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提升真元功力的等阶,感觉尤为明显。
不过这种过程并未停止,火行真元仍在稳步提升,并逐渐向水行规则的强度靠拢,假如给他多点时间,他绝对可以将火行真元提升至与水行规则丝毫不差的地步。
怎奈时不待我,文若在外面调查魂灵玉的事情,不知有什么进展一旦有发现,却又无法通知自己,岂不累事。苏心河心里很不舒服,压不下的思念让他无法继续修行,最要命的是文若的经脉是海天凡强行续回来的,不知何时又会突然断裂开来,也许百年之后,也许就在明天。
苏心河苦叹一声,将体外两种规则能量打着结旋在一起,猛然收入体内,螺旋状的真元立刻回流入丹田,并不断加速旋转,丹田内迅速鼓荡充盈。
此次修行,功力并未提升多少,火行真元进阶,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四阶真元,而不是之前要靠水行规则带动,才可完成四阶功力的攻击强度,但其实苏心河最大的收获是水火二则达到平衡时,给他带来的那种感觉。
那绝对可以超越五阶功力的水平,就像是两颗平淡无奇的心,撞在一块时却可以瞬间激起火热的浪花,无限美妙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可惜难以持久,毕竟是借外力达到的这种平衡,而且外界规则能量不可能始终保持一丝不变,强弱变化和能量波动都会对其产生影响。一旦入体,火行真元立刻达不到平衡时的水平,一切又趋于平淡。
这种平衡点不是那么好找的,或许要经过经年累月的过程,才可能最后稳定下来。苏心河心中不由多出一个遐想,假如将两种真元比做并蒂的两朵奇花,开得一样鲜艳自不必说,如果能让花儿的数量也相同,那岂不是才算做真正的平衡。
这种想法很荒诞,但丹田内太极型的两种真元让他感觉到,那似乎并非遥不可及的梦想。
苏心河转身拾起滚烫的定风棍,在手中震颤嗡鸣,阵阵清音传入火龙潭深处。火光继续从地底传来,现在他几可肯定,下方是一处熔岩深潭,只是内蕴的规则能量比他在七重门内遇到的强大了何止百倍。
回到统叶城,苏心河一问才知,自己刚离开未满一月,解奉亲自出马,人手早已散布出去,而后果然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他已经携文若一起过去了。
苏心河问明解奉和文若的行踪,谢绝了吴峰找人领路的提议,自行出了统叶城,向大漠深处走去。
以前还不觉得,原来这片大漠如此深广。他之前最远到过火龙窟总坛,那里现在只剩一片断瓦残桓,据说火龙王和烈空阳一直未死,不知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密谋着勾当。
随着苏心河的深入,这里的环境越发恶劣,不会再有像统叶城那样的城市和众多的人。他来到一片绿洲,这里有几十户赖之以生存的居民,人人淳朴懵懂,对外界事物一无所知。
一问之下,真给苏心河打听到了一些踪迹。据说三天前真的有一队人马路过这里,向大漠深处走去。一个身形佝偻的长者感慨地告诉他,自己曾劝过那群人,沙漠深处极其可怕,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走出来,可惜那群人不肯听劝。
苏心河一笑了之,继续走去。那队人应该就是解奉和文若一行,他们应该是得到了什么线索,否则不会无缘无故深入大漠如此之远。即使是为了隐藏秘密,一群不会武功的人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这里,这个地方根本已经无法生存。
这片大漠同地界的一些地方当然没法比,但也不可谓不广,即使是以大漠为家的解奉,数十年来同样未曾进入过如此之深的地方。
照日子算来,他们应该是在苏心河进入火龙潭后半个月得到了有关魂灵玉的消息,是否太容易了一些?要知道炼魂宗费劲心机,又是安插卧底又是暗杀偷袭,连宗主都亲自出手夺魂一具华夏界的躯体,不惜发动波及整个华夏界的大战,也未能达到预想目标。
为什么解奉能在短短半月之内发现线索,还来到如此奇怪的地方,难道其中有诈?
苏心河不敢继续想下去,脚下果断加速,眨眼间消失在远处。以文若现在的功力,在华夏界称得上顶尖高手,不过他不敢想象文若全力出手的样子,一旦筋脉崩断,神仙难救。
沙漠中的地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人马走过的痕迹早已磨灭,不过这也难不倒苏心河,因为即使强如解奉之辈,在这片大漠中也不敢横冲直撞,走过的路线一定是设定好的,他只要循着方向追下去,必定有所发现。
这还要归功于他功力深厚,在这种沙漠中不会迷失方向,再大的尘沙也挡不住以太阳为定位的他。
前方一声爆响,从极远处传来,苏心河暗惊。那个声音所在位置极远,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特殊的力之规则能量,他恐怕很难扑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