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与沐贵妃正争锋相对的时候,李基却来了。一见着这满殿的人,顿时便有些不悦。
“好端端的,都聚到德妃这里做什么?”
“陛下!”沐贵妃一见到李基便泪水链链,戚戚道:“臣妾与陛下亲手种下的金丝百合,好不容易才开了花,臣妾一直都舍不得摘,偏这德妃却派人私采了。臣妾……臣妾实在心疼。”
德妃一见沐贵妃先告起了状,也急哭了,泣道:“陛下容禀,臣妾,臣妾并没有指使宫人摘花……臣妾……臣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许……也许只是误摘了……”
两个妃子,一起哭诉。李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烦忧加剧。他先前还在为那一堆的国事、军情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被后宫的女人缠着,怎么哪里都找不到舒心?以前,他总觉得美女佳丽,温婉可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可是现在却开始觉得女人多了,也不让他省心。
眉头一拧,喝道:“都莫哭了,哭得朕心都烦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慢慢道来便是。”
皇后道:“陛下国事忙,两位妹妹即使要陛下做主,也该体谅体谅陛下才是。”
说着,微微一笑,对李基道:“陛下,这事还是让臣妾这个局外人来说明,或许比较合适。”
若是从前,李基总觉得皇后太过于端庄、冷静,少了女子的灵秀,不能得他欢喜。可是今日难得地觉得,这种端庄之气,反而显出皇后的从容大气来,遂道:“皇后说吧。”
皇后道:“禀陛下,这事情要缘于金丝百合。因是极珍贵的品种,又加之是与陛下亲手合种的,所以沐贵妃格外珍爱。恰巧德妃妹妹喜爱马蹄莲,她的婢女便到御花园采了些回去。谁知道。却被沐贵妃撞见那些马蹄莲中居然夹着朵金丝百合。沐贵妃便以为是德妃有心与她过不去,派人私摘了她的爱花,所以便打伤了摘花的宫女还到了这里兴师问罪……”
不等说完,沐贵妃便打断道:“什么叫本宫‘以为’?分明就是德妃故意跟本宫过不去!皇后娘娘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分明就是在有心偏坦!”
皇后道:“贵妃妹妹何必要如此着急呢?本宫这不也是在慢慢地向陛下说明吗?再说了,事情还未弄清,妹妹你就一口咬定了德妃的不是。////德妃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堂堂一品后妃,又岂能这般草率地定罪?”
沐贵妃恼极,在她看来,这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偏皇后要插上一脚,而李基也似从前那样一昧地偏向她。
心中不满,面上也表露无遗,与皇后争执道:“人证物证俱在。本宫难道还冤枉了她不成?!汪福!”
一声唤,那汪福便赶紧将先前阿叶摘的那束马蹄莲和夹杂在其中的金丝百合一并呈了上来。
沐贵妃转向李基的时候,语气又是明显一软:“陛下,您瞧瞧,这一朵是不是金丝百合?前些天。臣妾还与陛下在御花园里共赏,如今,如今却被人辣手催残。臣妾,臣妾实在心疼啊。”
李基闻言,心中不禁一软,道:“一朵花而已,何必为此伤心?哪个婢女摘的。打一顿便罢了,根本不必这般闹腾。”
沐贵妃再次泪光闪现,嘤嘤抽噎道:“陛下,此花非寻常之花,乃是象征容儿与陛下百年好合之花,所以容儿才格外珍视。”
正在这时。有个宫人悄悄地出现在德仪殿,又无声无息地挨到了皇后身边,趁着旁人不注意,对着皇后的耳朵便是一阵耳语。
皇后听罢,点了点头。走上前,看了看那束花,淡淡地道:“这两种花果然长得极为相似,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两者间的区别,难怪易被误采。不过,金丝百合与马蹄莲两花分种在不同两处,且相隔极远,就算长得颇似,也没理由会误采。”
李基听出皇后的话外之音:“听皇后之言,似乎另有隐情?”
皇后忽然正色道:“陛下,臣妾怀疑这花是有人刻意陷害德妃。”
“谁?”皇帝的声音忽然拔高。虽说他并不算是个明君,但也不允许后宫里出现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之事。
皇后玉指一抬,忽然指向汪福,厉声道:“大胆奴才你可知罪!”
汪福原本还洋洋得意地等着看一出好戏,哪里想到皇后会忽然向他发难。虽说一时间有些蒙了,但还是赶紧就跪下,“皇后娘娘明鉴,奴才不知所犯何罪。”说着,又将乞怜的目光投向了沐贵妃。
沐贵妃恼道:“皇后,你这是何意?!”
皇后道:“陛下,臣妾早就听闻汪福仗着沐贵妃的宠信在这宫里为非作歹、横行无忌,甚至,甚至胆敢yin.乱宫闱!”
“什么?**宫闱!”这个罪名向来是历代皇帝的心头大忌,当今皇帝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一听“yin.乱宫闱”四个字,李基的脸色顿时大变。
“皇后,凡事须讲证据,你莫要含血喷人!”沐贵妃自然也知道这个罪名的严重之处,相比起来,摘一朵花这样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作为汪福的主子,她少不得要维系的。
皇后对上沐贵妃那双几乎喷血却依然美丽的眸子,从从容容地道:“本宫乃为六宫之主,自然明白轻重,没有证据的事,岂会乱说?沐贵妃,本宫且问你,当日宫中出现了可疑人等,御林军奉陛下之命大肆搜查,待搜到汪福住所,发现了其私挖的地下暗室,且在暗室里发现有被囚宫女。此事你可知情?”
“有这样的事吗?本宫怎么不知道?”沐贵妃心头发虚,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她没想到皇后居然知道了那事,且还当着陛下的面翻了出来。
“沐贵妃是想否认吗?还是觉得本宫是在造谣生事?这事说来也简单,只要将当日执行搜查任务的御林军找来一问便知。虽说御林军统领林威是沐宰相的朋羽,一力将此事压了下去,才未能传到陛下耳中。但本宫就不相信所有的御林军都被封了口,总能找到破绽。”
皇后这话非但将沐贵妃刻意瘾瞒的事给抖了出来,甚至点明了御林军统领是宰相的人。
要知道这御林军统领是什么人?那可是负责整个皇宫安全的最高统领,这样的人若是都只听命于宰相,那又将皇帝置于何处?皇帝的安全就等同于儿戏了!这非但是触到了帝王的逆鳞,更是对皇权的挑衅!
李基的脸上顿时怒意大炽,立即便命人去查当日搜查宫苑时,是哪些御林军执行的,然后挨个盘问。
汪福见这事被彻底掀开,吓得浑身冷汗涔涔直流。却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只希望御林军那些人不要露出什么来。
就在这时,又听皇后道:“陛下,御林军那边查是必须要查的。汪福那边,臣妾方才已经命人重新搜索过。果然不出所料,那汪福经过上次一事后,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又重新修筑好了地下暗室,囚禁了两名宫女。那两名宫女已被其折磨得不成人形,现就在德仪殿外。”
汪福闻言,浑身一软,直接就瘫倒在地上。
沐贵妃瞪了汪福一眼,却还是不甘心就此受制,道:“陛下,皇后随便找两个宫女就说是汪福囚禁的,这种证据未必太好制造了吧。”
皇后道:“那两名宫女是本宫的人当众搜到,难道本宫还有难耐让所有人都攀咬这个奴才?”
李基挥了挥手道:“把人带上来!”
如果说沐贵妃先前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那么在见到那两名被汪福郑囚禁、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宫女时,也顿时无话可说。
那两名宫女被带进来后,跪在陛下面前,因恐惧而浑身颤抖着,那露在领外的脖颈上,满是齿痕。皇后心月复宫人又当众掀开了她们的衣袖,那原本应该是纤细柔美的手臂上,布满了被香烧过的痕迹,有的已经结疤,有的明显还是新伤,而青紫的於痕就更是多不胜数。
“有陛下和本宫在此,自会替你们主持公道,你二人莫要怕,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不得有一句虚言。”
那两个宫女在进来前,就被告知此事是皇后在查。虽说皇后不是特别受宠,但到底是六宫之主。自觉有了靠山,再加上对汪福的深恨,她们巴不得此事掀开,哪会有隐瞒?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一些宫女,磕了个头,道:“奴婢……奴婢本是御膳房的宫女,名唤彩儿。十日前被汪公公派的人给掳走,然后就给关在了那间地下密室里。当时那里还有三名宫女,其中一名就是现在跪在奴婢身侧的宫女翠儿。奴婢们五人,同被关在一屋,外面落了锁,根本逃不出去。每日汪公公都会来,一来就……就对奴婢们肆意凌辱。无论奴婢们如何哭喊,俱都无用,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也没有人来救奴婢们。其中三名宫女被活活地折磨死了,汪公公说,他弄死人就像弄人个蚂蚁一样,外面失了几个宫女,最多就报个病死,根本没人敢查。奴婢们害怕,险些以为自己也要被他折腾死时,总算老天有眼,今日皇后娘娘派人来查,这才发现了奴婢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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