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档的《武学》栏目是上中学的儿子常看的节目,他是武馆的初级学员。
“电视台这是怎么回事啊!八点都过了,怎么《武学》栏目呢,今天有我们教练指定要我们看的练体一段教学的课程的啊?”儿子坐在电视机面前仔细的翻了好几个台,明明这是安州台啊,怎么原定的节目不见了呢?还在播洗发水的广告,这让他非常愤怒。几乎就要打电话到电视台去骂人了。
“你没看下面滚动发布的消息吗?”平时在家忙家务的时候一直看电视的母亲立刻提醒他道。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只要看下面的滚动提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定……取消,今晚将播出安州城皇诞庆典文艺汇演的现场直播!”儿子这才注意到屏幕下方的滚动消息,可一念之下更愤怒了。竟然是取消了原定的节目直播什么文艺汇演。一定要投诉!
儿子立刻拿起了电话准备投诉,可电话占线。
“文艺汇演?你表妹今天就代表县里去安州参加汇演的啊!今天直播?就是说我们直接可以在电视里看比赛现场的情况?”母亲放下了手中正在叠起来的衣服,立刻走到沙发前一把抢过儿子手中的遥控器。
老妈的力量是强大的,电视机正中的位置已经被占领了。
“儿子!给我去拿包瓜子来!”
“老公!泡杯茶来!”
别看老妈平时在家做家庭主妇,但是权力地位可一点都不比在公司里当白领职员的父亲低。平时不显山露水罢了!
……
“哈哈!这个男主播说话太逗了!在你头上拉屎的未必是敌人,也可能是你楼上的邻居!明天我要找张太太理论理论,每天在我头上干什么!哈哈……哈哈,一定笑死她。”
“老婆,你别忘了,楼下的齐太太明天肯定也要找你的!”
“对……哦!哈哈,别吵我……小芬!小芬出来了!”
八点多钟的时候,这样的场景在安州城范围内,各个区县的千家万户里,都在上演着差不多的版本。
安州电视台台长的办公室里,徐远捷正在被他二哥一顿痛骂。
安州徐家是安氏家族的附庸家族,手中也掌握这不小的经济实体,安州电视台就是徐家一个近支家族控制的产业。
“你想干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节目时段给卖了?一百万是不少,可这件事情会引起源武协会不满的,你不知道吗?”徐远胜看着站在一边不声不响的三弟,心里是一通火发不出来,这家伙明摆着就是打的先斩后奏,造成既成事实的主意。
“你自己去看看,投诉部的电话一直都没断过,多少人打电话过来投诉啊!明天!明天源武协会找上门来,你准备怎么解释?说话啊!”徐远胜怒不可遏地吼着。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远胜兄,这次改节目怎么没和我们说一声呢?”打电话过来的是源武协会的副会长——安氏家族的安继魁。
“不好意思,这个……我前几天出差,台里的事情都是我三弟瞎搞,我正在骂他呢!”虽说刚刚对徐远捷骂得凶,但是毕竟是自家兄弟。接到安继魁的电话,徐远胜还是要想办法遮掩的。
“呵呵!别骂他吗!都是自家兄弟伤了和气。不过你也别生气,远捷这小子还真是有点能耐的,这个直播的点子怎么想出来的?我打电话给你的意思就是问问,今年的安州源武大赛能不能也搞个直播什么的。这形式不错啊!我内人正在看节目呢,霸着电视机!呵呵!不说了!她叫我呢……”安继魁接下来的话让徐远胜的心里一阵轻松。不过他说的这个直播是怎么回事呢?
徐远胜接到下面的汇报说是临时换了节目就把老三找来一通臭骂也没问清楚情况。
“老三,这个……你先坐下,把事情说说清楚,这个什么电视直播是怎么回事?”徐远胜的语气也随着安继魁的电话而放松了许多。
“这个是西坪电视台的钱虹敏找的我,说是他们西坪台想买我们台八点档两个小时,要搞一场电视直播,直播现场就在今天的安州中心广场上。那边今天不是正在举行皇诞庆典的文艺汇演吗,我原本也是不答应的,可后来他们说可以给一百万的费用,另外还有五十万的公关费。这个……”徐远捷跟二哥汇报的时候先瞒下了三十万,这件事情是他担的风险,分钱的时候自然要拿大头的。
徐远胜也没管那五十万的公关费,他听了徐远捷的汇报之后。径直走到办公室中间的沙发上,拿起遥控把电视机开开了。
电视里正好进行到了柳言的节目。
“黄老师,今天我最期待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徐慧欣完全不加掩饰地对柳言的节目先行进行了一下预热。
“哦?慧欣小姐期待的节目?是什么?不会是胸口碎大石吧?”黄易还是用他惯用的调侃语气配合着。
“是一首歌,一首一定让人无法忘怀的歌……《蒲公英在飞》?”徐慧欣没想到柳言的曲目竟是另一首歌,而不是那首《画》。
这首《蒲公英在飞》其实是柳言创作的第一首歌曲,那是在他十六岁那年。当被确认已经没有了源力反应之后,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比绝望的颓废之中。十年的苦修,八岁那年瞒着家里人偷偷凝聚源核时,几乎就是在死亡线的边缘好不容易获得了成功。而他也被人称为“天才”。可一朝从云端跌落凡尘,这样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写下了这首歌的歌词。不过当时他还没学会谱曲,所以这首词一直都是没有乐谱的存在。知道最近从雷那里得到了很多前世界的资料,他在那里面听到了一种被称为“IndieRock”也叫“独立摇滚”的音乐类型,这种具有极度鲜明的个性特色,同时它融合了许多其他音乐特色的歌曲。让柳言仿佛又看到了十六岁时自己的那种状态。
他尝试着为《蒲公英在飞》谱上曲子。在这首被他定义为“摇滚”的曲子里,他还加入了一部分他比较喜欢的西方中古时期格里高利圣咏中常用的多利亚调式。让这首明显有些过于激烈矛盾的歌曲蒙上了一些黑暗和光明共生的基调。
这样的处理是为了能够突出那种迷茫、失望和悲愤最终阳光普照无畏坚强的情绪对比。
当柳言拿着“流光”上台的时候,身后一支小型的管弦乐队也已经准备好了。为了能够体现出一种磅礴宏大的气势,柳言特地花大价钱从兴州请来了全国知名的东皇爱乐乐团中的几位知名演奏家过来伴奏。唯一有些欠缺的就是摇滚部分缺少一些能力强的乐手。这点只能让雷帮忙模拟出来了。
开场的前奏是一段很舒缓的前奏……柳言用他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道出了一段内心独白:“十六岁……其实……没有花季这么简单!有时……我们更像……蒲公英在飞!”
随后是一段和管弦乐并行出现的摇滚伴奏,这时柳言的声音由弱渐强地唱出了他十六岁时的那段过去……
“有一颗蒲公英在飞/
没有方位/没有累赘/
它不管阳光的尖锐/
想光的暖/和光的美/
它飞过可爱的花蕊/
花的香味/令人颓废/
但是它却不能后退/
只是因为/它需要飞/
所有伤悲/
都会是一座里程碑/
我的汗水/
会变成金色的奖杯/
梦想会被/风雨逼退/
但只要我们盖起坚实的堡垒/
所有惧畏/到最终都会无所谓/
所有伤悲/
都会是一座里程碑/
我的眼泪/
会变成金色的奖杯/
梦想会被/风雨逼退/
但只要我们盖起坚实的堡垒/
所有惧畏/到最终都会无所谓/
到最终都会无所谓/
到最终都会无所谓……”
整首歌一气呵成,这也是后世界第一次出现“摇滚”,这种极具现场震撼力和煽动力的音乐形式。
当第一段结束中间出现一段回旋上升如同宗教咏叹调式的复调的时候,一种在黑暗中寻求光明的感觉,让开始有些悲伤的听众全部都站了起来。
柳国盛看着台上的长孙说着“十六岁……其实……没有花季这么简单”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这首歌应该就是柳言唱出自己十六岁时那段黑色回忆的心路历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柳言当时的那种无助和绝望。
作为柳氏家族的族长,他没有能给予长孙一点帮助,他必须为了家族的存续闭关修炼。这几年,柳言一家在家族的冷遇之中艰难地熬了过来。柳言现在也恢复了修为,又在音乐上表现出惊人的天赋。这一切虽然让柳国盛感到自豪,但同时也让他愧疚不已。
当柳言唱着“梦想会被/风雨逼退/但只要我们盖起坚实的堡垒/所有惧畏/到最终都会无所谓/”这段歌词的时候,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来回晃动着。
全场的人包括哪些评审,也同时晃动着他们的手。整齐划一的幅度和齐声同唱这句简单上口的歌词。这个场景被摄像机用一个长镜头全部拍了下来,同步播放到了各家各户的电视屏幕上。而电视机前那些红着眼眶的妈妈们,那些青春少女们,那些同样有着少年迷茫的男孩子们,也都在跟着哼唱着这两句歌词。
直到柳言的歌声和音乐声渐渐消散。他们还不愿放下自己的手。
柳言朝着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又转身向乐队的演奏家们鞠了一躬。
直到他走下舞台,现场的观众们依然还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