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实录翻前案崇祯焚要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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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待让小元子正式通知内阁派人调查时,反馈过来的信息却是:此奏疏系混在翰林院整体奏疏中转来的,报表中仅填写“学士衔”,其他项目不祥。因查不到奏疏作者真实身份,不仅不能与其共同探讨新《天启实录》具体编撰方法;且眼瞅如此难得人才,在启动中兴大业后,急需用人之际,对方不能人尽其才,才尽其用而扼腕叹息。
正当此时,爱妃徐如玉似心有灵犀般不期而至。
“皇上,刚从充满火药味的朝堂回宫,早该体乏神困,何不躺床小憩,或去御花园散散心去?”玉贵妃深表关心地道。“干么仍将自己困在宫中,继续同哪些千篇一律,热议《三朝要典》的奏疏对熬哩?”
“啊?这真神了!”崇祯帝惊讶道。“俗话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此言不虚。爱妃整日自锁深宫,未踏朝堂一步,竟能熟知朝堂大事。哎,原本今日在朝堂,遇到一连串烦心事,的确搞得神困体乏,是准备任事不想,很好休息一阵哩,没料不经意间,发现一本特殊奏疏,却突兀调起朕兴奋好奇的神经。朕刚刚还计划着将近天来朝廷上发生的事,先向你祥细介绍,结合刚看到的奇异奏疏,两者结合,将一件久困难决之事,征求您的意见,最终决定下来。没料您已知晓,这就既省工又省时,咱可直奔主题了。”
“那可不行。古语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知天下大事。”玉贵妃乘机剖露心迹道。“而今臣妾做为女官,皇上的内廷参议,要帮皇上参谋协理朝廷大事;但既不能像其他阁臣一样,每日参加太极殿早朝和乾清宫‘奏对’,直接了解朝廷大事。仅靠从内务府了解一些朝政皮毛,如何参政谋事?”
“爱妃稍安勿燥。朕深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古今道理;光催卿协理朝政,却不给你参政实践机会,的确难为了您。”崇祯诚心安慰道。“您放心爱妃,待这阵牵涉棘手事对《三朝要典》处理安置结束,朕将亲自参加内阁举办的,有关‘妇女解放暨不拘一格选拔擢用人才’专题会议;会上就将男女官员政治平等一事定下来。到那时,您便能正式入阁,同男士一样进出朝堂,平等参政议政。”
“为更多地为皇上参谋建言,臣妾期盼这天尽早到来。”玉贵妃深为好奇地催问道。“哎,您刚才提到什么特殊奏疏?还有什么难决之事?二者如何结合,又决定一件什么大事呢?”于是,在对方的好奇催问下,崇祯帝便当即兴奋地先讲了,那份让自己顿舒双眉的“特殊”奏疏,及奏疏中简略介绍的《天启实录》编撰,和用它取代《三朝要典》的计划。边说边将“奏疏”和《天启实录》编撰提纲拿给对方看。
一看到“奏疏”和“提纲”上那熟悉的笔踪,及那“酉铭”的署名,玉贵妃当即便欲忍俊不禁地道出真相,但话未出口,却又临时改变主意:为坚定崇祯销毁《三朝要典》这本中兴道路上的绊脚石,全力支持《天启实录》的编撰,并用其取而代之的决心;就得先吊吊对方的胃口。
于是便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道:“嗨,皇上啊,您倒像个孩子似的,咋凭好哄哩?俺当是件什么旷世奇文妙章呢!却原不过普通的一篇,用《策论》的瓶,装中兴大业的酒,又将《三朝要典》和设想的《天启实录》做为论据罢了。细论起来也算不得什么独创出新嘛!”边说边毫不在乎地将其弃之桌上。
“哎,哎,你这徐如玉,不是朕说你,这牢骚未免发大了吧?”看对方对如此重大事却漫不经心的样子,误以为爱妃是因进士及第女官,仍未让直接参政议政而生气呢?便发急地继续解释道。“朕刚才不说了吗?此事已列议事日程,兑现只是时间问题。爱妃呀,当前在‘朝政改革’关键时刻,朕躬最需爱妃的理解支持,您可千万不能消极呀!”
“皇上啊,您别急。臣妾是在给您开玩笑哩。”见对方认真着急的样子,玉妃当即舒眉一笑道。“见您对《天启实录》如此重视的样子,臣妾高兴唯恐不及,又何故生气哩?至于确定让俺入阁直接参政议政问题,凭长时间都等了,又何在乎这一朝一时?”
“呵!爱妃没有当真生气,那朕躬便放心了。”崇祯帝亦放心颔首道;却又好奇地:“但听爱妃说话口气,似对《天启实录》一事早已熟知?”
“也不算咋熟知,略知一二罢了。”玉贵妃神秘一笑道。“只是对事情缘起,及其发展过程倒还了解。”
“嗬!对事情‘缘起’和‘发展过程’都知道了,还说什么‘不算熟知’‘略知一二’?”崇祯故作不满道。“爱妃呀,别再卖什么关子啦。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事情紧急只争朝夕呢。”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臣妾只不过同当事人知近,自然提前了解情况罢了。”玉贵妃仍轻描淡写道。“前几天,臣妾为探母病不请旨回家归省了吗?正好见到了在翰林院供职的家兄徐世武。”
“哦,对了。早一会儿看到这份,谈‘天启实录’编撰构想,署名‘酉铭’的奏疏;朕还让内阁派人调查作者,仅报说系翰林院学士,其他情况不祥。”崇祯帝沉思着道。“朕正发愁查不出祥情,见不到本人,不仅难以探讨有关《天启实录》的具体编法;且为不能及时重用有识之士深为遗憾呢!朕一时间咋就忘了,亲二内兄亦为翰林院学士,朕又何必舍近求远哩?爱妃,你快讲讲,见到内兄怎样?”
“在娘家见到二哥世武,闲聊中谈到他们翰林院同僚间,争议《三朝要典》情况。”玉贵妃如实地侃侃而谈道。“噢?这倒挺新鲜。翰林院系文人雅士集中地方。这群人政治敏感,关心朝政事所必然。上午早朝时,上奏疏议论《三朝要典》的,亦多系翰林院人,两个侍讲一位学士。遗憾的是多系隔靴挠痒无啥新见地。幸好还有这署名‘酉铭’的学士,倒能提出以新编《天启实录》取代《要典》。但遗憾的是找不到奏疏本人。”崇祯帝深为感叹道。“爱妃,您当时是如何回应内兄的?应多鼓励他们才对。”
“不。在自家兄长面前,俺只能为了安全,给其降温,兜头给泼了瓢冷水。”玉贵妃乜斜对方一眼,故意添油加醋渲染道。“俺当时就说:知识分子就是政治敏感,还爱干涉个朝政,就是好高骛远不记教训。当年权奸魏忠贤借处理‘党争’之名,对东林党人大下黑手,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六君子’,‘七君子’事件;还有因主审‘梃击’‘红丸’‘移宫’三案,遭魏逆报负的左光斗、魏大中、杨涟等,陷冤狱被迫害致死。但至今老一代遭迫害斗士尸骨未寒,新一茬热血文人却又在跃跃欲试。唉,俺真替他们既寒心又暗捏一把汗。”听对方一番弦外之音,无非是“打着骡子让马听”嘛!
崇祯帝心中明白,脸上却一赤一红。沉默好半天无言以对。
“爱妃呀,你以为朕痴傻,听不出你话中的弦外之音?”好半天崇祯终于颇为动情地道。“朕明白您对大明,对朕这个皇上的一片忠爱之心:您是在担心朕重犯先帝皇兄优柔寡断的错误,借口遵奉先祖皇‘以孝治天下’的遗训,从而停止拨乱反正的脚步,进而夭折中兴大业。您的一片良苦用心,朕咋能不理解而加以婉拒呢?不能,不能。您徐家数百年来,为朱明王朝,开国建设匡危扶难,拳拳忠心对天可表,累累功勋,光照日月。
“尔今朱徐两家又为姻亲。俗话说‘一乍没有四指近’‘打断骨头连着筋’‘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等,这些道理朕都懂。是呀,朕前段因《三朝要典》系魏逆所编,其内容是非颠倒黑白混淆,是曾下过在全国销毁它,并彻底肃清其流毒影响的决心;但一看到文前先帝皇兄的‘御制序’,联想到违背先帝所托,已铲锄魏逆在前,尔今却又销毁并全盘否定他作序的书,是否便以为同其彻底背叛?故而短时间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但今早朝听了阁臣议论,又看了署名‘酉铭’臣工的奏疏,及新编《天启实录》取代‘要典’的构想;尤其刚听罢爱妃的正话反说,顿使朕躬心胸豁然开朗!正似数日前下决心铲锄权奸魏忠贤及其党羽;该是朕下最后决心时候了。但在此之前,朕亦有个心愿,欲同那位产生《天启实录》构想的翰林院学士,酉铭先生促膝一谈。朕知爱妃同其熟悉,请您为朕穿针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