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薄凉,暮色如水,朱红色宫灯次第亮起。
慕容映霜静静地立在含章殿华碧苑前,等待着那世间至为尊贵之人的到来。
“皇上驾到!”
苑门外,内侍一声不高不低、抑扬顿挫的通报,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三个余月来,每逢初五、十五与二十五,那位东昊万民景仰、人人敬畏的年青帝王,便会来到她居住的华碧苑内,给她作为妃子最高殊荣的**宠幸。
而她所需要做的,只是恭谨侍奉,温柔顺从,甚至整个侍寑之夜几乎不发一语。
“妾贱恭迎皇上!”听到内侍们伴随下的沉稳脚步声迈近,早已低垂螓首迎候多时的慕容映霜,恭敬地屈膝行礼请安。
尽管轩辕恒在她侍寑时,不需要她多说一句话,可是每次恭迎和恭送的请安之语,还是必须要说的。而这,也正是入宫数月来,她对他说得最多的两句话。
他摆驾来到之时,她屈膝低眉垂首:“臣妾恭迎皇上!”
他起身离开之时,她仍是低眉垂首:“臣妾恭送皇上!”
而他,在她印象之中,除了殿上选看那次,他几乎没有单独对她说过什么话。
沉稳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之意,他从她身前快步走向华碧苑寑室。他甚至吝于向她轻轻说出“平身”二字。
虽然始终低垂着眼眸,只能看见从眼前掠过的墨色龙袍一角,但慕容映霜却想像得出,他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上,此刻定是只有帝王才会拥有的威严冰冷,以及睥睨天下之态!
他不屑于单独对她说一个字,只因在他尊贵无比的眼眸中,她与身后垂首迎候的宫女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惟一的不同,只是稍后为他侍寑的,将是她,他后宫中惟一的良人——慕容映霜。
《诗》曰:“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在民间,“良人”是夫妻之间的互称。可是,在这后宫之中,“良人”却只是皇上赐与她的嫔妃品号,一个算不上尊贵的等级品号。
此刻,谨记自己的职责,慕容映霜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她直起身来,轻迈莲步走进了寑室。
宫女在身后将大门悄悄地关上。一时,室内便成了二人的世界。
轩辕恒已在寑室正中站定,微微侧身回望着她。
慕容映霜知道,只有在这私密的寑房中,她才终于入了他的眼眸。
他身姿昂藏,俊眸中投射过来的寒光让她根本不敢以眸光对接。
他的俊美无双在东昊向来是出了名的,与轩辕诺的俊魅邪肆完全不同。侍寑初/夜她便暗惊,她不知道所谓的“世间第一美男子”该是怎样的标准,她只是无法想像,若说有一个男子长得比皇上还要俊美,又该是如何的模样!
只是,这样无双的俊美,她以为与自己是完全无关的。他并不独属于她一人,他属于后宫数百嫔妃,更属于东昊万千臣民。因此,她理智地认为自己不该为皇上的容颜感到一丝心动,或是一丝荣幸。
对于她来说,他只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无论他长相如何,无论他对她是冷是热,她所应该做到的,便是对他始终恭谨有加,谦卑顺从!
未待她走到身前,轩辕恒已一掀袍摆在床上坐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已略有怠慢,慕容映霜快步走到床前,一面在他脚边跪下,一面轻抬纤手,为他月兑下靴子,解开腰带,再细心地解下他墨黑的龙袍。
他麦色健壮的胸膛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垂眸看着他的身子,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