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绝望,慕容映霜直直地怒视着眼前的西越太子:“凌漠云,你杀了我弟弟!”
“可笑,杀你弟弟的明明是轩辕恒。你该恨的人是他,你既然没有忘记一切,怎会想不起这一点?”凌漠云冷冷地笑看着她。
“卑鄙!你竟妄想让我忘掉一切,再利用我去对付他?”慕容映霜不屑地看着凌漠云,突然,她一抬手中长剑,便向颈上横去。
她知道自己无法独力逃月兑凌漠云的掌控。可是,若要成为一颗西越人对付东昊人的棋子,她宁愿死也不愿苟活。
然而,她突然手一软,长剑便被凌漠云轻轻挑落在地上谪。
凌漠云走近她身前,奇怪地审视着她:“为师真是奇怪。那‘忘忧药’为何对你不起作用?难道,便是因为你身上这两个物件?”
他说着,抬手一抓,便将她系在颈上玉佩与铜哨子从颈间抓起,长剑在慕容映霜眼前一闪,便已将那颈链轻轻削断幻。
“难道是玉?还是铜?”
凌漠云将玉佩与铜哨子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甚至用手指轻轻抚捏着那质地润泽的玉佩,皱眉沉思,“难道这稀世美玉竟有奇效,能影响人体经脉运行,消解体内毒气?”
“凌漠云,将我的东西还给我!”慕容映霜瞪着他怒斥道。
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如此厌恶眼前这长相秀逸,一脸清冷的男子。他看上去一幅仙风道骨、遗世**的孤清样子,心肠竟是如此恶毒。
此刻,她更加无法容忍他将那玉佩拿在手上,如此捏模着。
这玉佩,本是独属于她与另一个人的。
那个人,她如今已说不清对他是爱是恨。只是每每忆起他,她便只觉心底钝痛绵绵,甚至痛到令她无法忍受。
“对为师如此无礼,霜儿实在欠缺管教。”凌漠云陷入深思的双眸再次闪着冷光扫了慕容映霜一眼,又学着她昨夜的样子,将那玉佩如两面扇贝般打了开来。
他低眸久久地盯着扇贝内的山水画与那个“恒”着,阴沉着脸,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还给我!”慕容映霜再也无法忍受,伸手向前便想夺回。
然而,那几名将躺在木板上的人扔到山下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见她意欲夺回玉佩与铜哨子,其中两人立即使上前,一人一边控住了她两只臂膀。
“如此情深,真是妙极……”凌漠云缓缓抬眸望着她,“霜儿只须好好听为师的话,为师很快便会将这美玉还你!”
“凌漠云,你难道还想着让我喝那‘忘忧药’么?除了这一招,你对东昊便再也使不出别的招数了么?”慕容映霜冷冷讥讽道,甚至想借机激怒他。
她从他深思而决然的眼神看出,他定会加重“忘忧药”份量,势必让她彻底忘掉过往的一切,才肯罢休。
想起上月喝下三道药醒来之后自己的茫然无知,她恐惧得身子都轻轻地颤了起来,却不得不着力掩饰着,不想凌漠云看出自己的这种恐惧。
“既然是妙极之招,为何不用?”凌漠云淡淡笑着,不为她眸中的讥讽与怒意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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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皇宫御书房内,轩辕恒与霍萧寒正在商议军政之事。
俊美的帝皇,冷厉的眼神中有着常人分辨不出的落寞。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荒凉与伤痛。然而,他还是极认真地听霍萧寒禀报着边关的情形。
禀报完毕,临近告退之时,霍萧寒忽又道:“皇上,关于西南边关两国/军防布局与地形,末将已将完整图册绘出,请允许末将为皇上奉上。”
“拿上来吧!”轩辕恒的声音仍是如常的冰冷平淡。
“是!”霍萧寒转身走到御书房门口,对着房外喊道,“霍琛,将图册奉上来!”
徐公公将房门打开,一名年轻的将军府侍卫便捧着一卷图册,低首抬步走了进来。
轩辕恒漠然地看着那侍卫将图册放到面前案上,恭敬地展开。然而,他的眸光却在无意间扫过那侍卫的脸时,掩不住几分惊诧:“他是……”
“回禀皇上,这是末将的贴身侍卫,姓霍名琛。”霍萧寒平静回道。
“霍琛?从此便姓霍了……”轩辕恒心中了然,轻轻自语。
“正是,皇上。那日众官兵将他从绝顶上抬回了大将军府,无忧长公主见他可怜,便亲手为他治好了伤。他康复之后,便说极想留在末将身边,此生愿作一名忠心耿耿的侍卫。末将也认为,他做一名大将军府侍卫极是合适。跟在末将身边,此后再也没有人,会想起他到底是谁。”
“好,朕知道了!”轩辕恒轻轻点了点头,黯然长叹,随即又道,“你们退下吧!”
想起那个越来越将他的一颗心占得满满的女子,他的心底再次隐隐地痛了起来。
每每这
tang个时候,他便再不想见任何人,只想独自静一静,回味着她的音容笑貌,甚至缕一缕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尽管这样做会让他的心再次痛得滴血,可是他无法让自己忘记她。
有人说,时间是消灭一切痛苦创伤的良药。
可是他为何对她,她离去的日子愈增,他对她的思念却是浓烈一分?而那痛苦也更鲜明一分?
“末将告退!”霍萧寒说着,便想带着那侍卫霍琛离去。
霍琛恭敬地面向着轩辕恒后退了几步,却突然跪在地上,用力地叩了一个响头,然后又在轩辕恒与霍萧寒略显惊愕的眸光中抬起头,大胆说道:“皇上宽厚仁慈,如此明君实是东昊百姓之福。霍琛跪谢皇上不杀之恩,也跪谢皇上放过慕容氏九族无辜妇孺!五姐若是知道皇上的大恩大德,定然也会感激不尽!”
“朕当日当众射你一箭,欲夺你性命,你竟然不恨朕么?”轩辕恒眯眸看着跪在下方之人,冷冷问道。
“霍琛不敢恨皇上!霍琛身为逆臣之子,即使被皇上一箭射死,也是命该如此。可是皇上的箭并没有射中要害,霍琛感激皇上有意饶过小的一命!”霍琛一张稚女敕英俊的脸上,满是的诚恳与激动。
“你不必感激朕。是否有意饶你一命,便连朕都也说不清楚……”轩辕恒似是又再陷入了沉思之中,“既然你中了朕这一箭也未死,便是你命大!往事你不必再提,从此世间再无慕容华琛,只有大将军府的侍卫霍琛了……”
“是,谢皇上隆恩!”霍琛再次磕头谢恩,与霍萧寒一起退了出去。
偌大的御书房内,只留下轩辕恒一人独坐沉思,那英伟的背影更显得落寞孤清。
慕容华琛说,她若是知道他为了她所做的一切,定会对他感激不尽。
真的会是如此吗?轩辕恒并不敢确信。
即使她未死,他有机会对她解释一些真相,她也仍会恨他的吧?
他虽没有亲手杀她娘亲,可是她娘亲却因这场变乱而死,怎能说与他无关?
他虽没有射死慕容华琛,甚至事后还让霍萧寒派人将他接回大将军府,甚至以一个帝皇最仁厚之心,留下了罪臣九族众多人命。
可是,当初他那支银色羽箭狠狠射入她亲弟胸膛之时,也深深地射伤了她的心吧?那些曾经的伤痛,又岂能轻易抚平?
这一个月来,他无法控制地日夜思念她,为她的生死未卜寑食难安。
他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过错来。一开始,他确实生气她不懂领他的情,可是如今,他已追悔莫及。
当初,他处心积虑,以极大的耐心等待时机,只为了让她有机会摆月兑慕容家女儿的身份。他精心为她铺了一条与慕容嵩彻底决裂,甚至可是站上后位与他并肩一生的路。
他以为,他对她的爱,已深得足以令自己惊讶,也深得足够让她感受得到。
可是她却并不领情,她宁愿选择死,也不肯走他精心铺好的路。
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这一个多月里,他日夜痛苦追问,反复求索,直到他终于恍然大悟。
他以为自己算计好了一切,却独独没有算计到她的心!
她若然不愿背弃族人,不愿背叛亲情,即使他对她的爱再是深沉诱人,她也也不能要吧?
那日在绝顶之上,他这样逼她二选其一,是否太过残酷,也太过冷硬?
有时他甚至会想,若然她侥幸未死,可以重新完好无缺地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感谢上苍眷顾,甚至不顾一切地向她承认自己的过错,恳求她的原谅。
尽管,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他身为帝王所必须做的。但是,他愿意向她道歉,只要她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