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晏一把将她塞进副驾驶座,动作有些粗鲁,却依旧没有忘记帮她系好安全带。他大步的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的时候,知何犹自从车窗里向外张望。
秦殊晏发动车子,冷冷的看着前方的路况,打着方向盘,“看够了吗?这么喜欢给别人当后妈,不如我给你找一堆小鬼来。”
他这话说的实在赌气,知何斜了他一眼,对他方才的行为很是不满,她愤愤的低下头,将键盘操作音调高,指尖在屏幕上跳舞,噼里啪啦的键盘音格外快节奏,“说好了,我一个人来,你刚才做的事情让我很尴尬,就算我们两个在一起,孟一川也还是我的好朋友,我已经向你保证过,会跟他说清楚,但是你能不能总是那么直白的去挑衅他,逼迫我。难道跟你在一起,我就不能有朋友了吗?”
尖利的刹车声突然响起,知何还一手捧着手机,侧着身子,惯性的向前倒去,幸好安全带及时拽住,才没有头撞到前窗玻璃上。
知何后怕的扶着仪表台,好不容易在副驾驶座上坐好,一扭头,正准备质问他在干什么,秦殊晏已经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尖叫着响成一条直线,知何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捂住耳朵,来躲避这难听刺耳的噪声。
喇叭声戛然而止的时候,秦殊晏扭过头问她:“前几天你是来例假了?”
知何有些莫名其妙,点点头,反问:“是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秦殊晏却并不觉得他将车子猛地停到不许停车的路段,还在车上问她这种问题会很奇怪。他继续询问:“来了几天。”
知何越发的模不着头脑,“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里不能停车的,待会儿交警该过来开罚单了,我们先走好吗?找个地方说话。”
秦殊晏不为所动,手指紧紧的握在方向盘上,眸光像是结了一层寒冰,分分钟散发出寒气来,他提高声音,重复道:“回答我的问题!”
知何被他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问题已经弄的心里格外没底,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她迟疑着,在秦殊晏凌厉的眼神下,低头打字。越想心里越憋屈,在孟一川和秦殊晏之间,她维护着他,不让他丢面子,可是他出现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有没有想过他在那时候出现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尴尬和困扰?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回答,头扭到一边,看向车窗外,却伸长了手臂,将手机举到秦殊晏面前,“三天!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三天?哼哼,”秦殊晏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话语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三天,好个三天。”
他的语气令知何感觉非常不舒服,她正准备回头看他,刚面向正前方,还未来得及扭过去,身子再次随着惯性猛地撞到座椅上。
车子并未熄火,秦殊晏一脚踩下油门,猛打着方向盘,悍马像一匹奔跑的猎豹疾驰在宽阔的道路之上。
他不再开口,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好转,阴沉的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阴云密布的天空,车厢里的气氛也因为他的情绪而变得凝滞,呈现低气压状态,
“你到底怎么了?”
知何忍着性子,耐心的询问,回答她的却是耳边呼呼的风声和窗外不时有车经过响起的喇叭声。
悍马停在知何小区楼下,秦殊晏第一次没有去帮知何解安全带或者打开车门等她下车。他径自推开车门下车,将知何留在车上,直直的朝单元楼里走去,
知何见他离开,匆匆忙忙的解开安全带,等她刚推开车门,还未跳下去,秦殊晏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单元楼里。
知何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扁着嘴,犯了个白眼,什么人嘛,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还摆脸色给她看。
他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估计也会很快消失,知何兀自想着,决定对秦殊晏的小脾气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任由他抽完疯,自己就会好。
临进单元楼前,知何还回头看了一眼秦殊晏的悍马,不知道这样车门不锁,放在这里会不会丢?
一定会丢的吧,不过没关系,他既然敢把车丢在这儿,一定会有办法找回来。知何将包往肩上提了提,放心的上楼。
秦殊晏自顾自的用钥匙开门,进去之后,并不像往常一样走到客厅,而是脚下一拐,笔直的朝许橙的卧室走过去,目的明确。
不久前,他还在办公室,正在批阅文件,突然接到许橙的电话。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第一句话便是恭喜他当爹。
当爹,他当哪门子的爹?
秦殊晏当时还反过来调侃许橙,“莫非,你跟我大哥好事将近,未婚先孕,准备带球跑?那我这个叔父也是父,喊声爹也没什么不可。”
许橙立时啐了他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秦二少的嘴里就没个正经话。”
秦殊晏边在文件上签字,边随口调侃,“难道你的孩子既不是我大哥的,也不是你哥哥的,而是我的?你这屎盆子扣得也太远了,我又不是我大哥,不是许倾,也没被东西糊了眼睛,没被下了迷·药着了道,怎么会让你怀孩子,你是最近太无聊,所以上我这儿找乐子来了么?”
许橙啧啧了两声,长叹一口气,“哎呀,看来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了,算是我找错人了。”
“嗯,无聊了就去找你哥玩,他那张面瘫脸也就能被你挑·逗的炸了毛。最好你赶紧离我哥远一点。”
秦殊晏摆摆手,让秘书带着签好字的文件出去,脚尖一点,面向偌大的落地窗,向窗外远眺,虽然看到的只是一堆又一堆线条坚硬的建筑物,跟许橙逗两句嘴,也足以缓解繁重的工作带来的疲惫与劳累。
“哎呀呀,我还真是找错人了,可这检查单上的名字我应该没有认错吧。俞-知-何,是知何没错啊?等我再看看医师诊断,是怀孕两周,也没错啊?难道是医生诊断错了,等我再看看检查项目,是……”
秦殊晏突然从旋转椅中直起上半身,身子向前倾,眉头紧紧的蹙起,眉间拧成一个川字,他格外严肃的反问,“什么检查单,是知何的?”
“是啊,”许橙点点头,拿着检验单还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秦二少,你不是高兴傻了吧?你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知何怀孕了,你会不知道?”
秦殊晏面色凝重,放在办公他还没有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你在哪里看到的检验单。”
“就在我卧室的枕头底下,”许橙突然顿了顿,“难不成你不知道,知何打算给你个惊喜?可是……这个检查日期已经是七八天以前了,难道她还没有找到机会告诉你?忘了忘了,我提前把她的惊喜泄露出去了,你可得千万装作不知道,饭我就不吃了,你直接折换成钱,打我卡上吧,恭喜二少啊!”
恭喜?秦殊晏自嘲的冷冷一笑,他哪里来的喜,只剩下惊。
按照许橙所说的,他走进许橙的卧室,掀开枕头,果然看到一张检查单。
患者姓名:俞知何。
检查项目向下列了一大串,最后是医师诊断意见,怀孕两周。
俞知何怀孕了。
他的眼眸里暗藏着的暗红色的火苗越发燃的旺盛,咬紧牙关,目眦尽裂,不自觉的收紧手指,那张检查单就被他紧紧的攒进手心,原本平滑的纸面起了无数褶皱。
知何进来的时候,防盗门敞开着,秦殊晏并不在客厅,她转头正好看到秦殊晏竟然在许橙的卧室。
她还在想,秦殊晏今天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跑到许橙的房间抽什么疯?她重新折回玄关处,将防盗门关上,包包挂起来,换好拖鞋,慢腾腾的朝秦殊晏走过去。
知何拍了拍秦殊晏的肩膀,等他回头,便将手机亮给他,“你在这儿干什么?”
秦殊晏缓缓转头紧紧的盯着她,眼神有些可怕,仿佛蓄势待发,准备扑向猎物的猎豹。知何不自觉的放下手,往后退了小半步。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来例假了吗?”秦殊晏咬牙切齿的问道。
知何不解的皱眉,对他这样反常的表现无端感到害怕,再次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小半步,点点头。
她这后退的动作在秦殊晏的眼里,被自动解读为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之后心虚和愧疚的表现,俞知何在害怕。
秦殊晏愤怒的瞳眸里流露出一丝伤痛,他低声反问,“俞知何,你是不是很喜欢玩,很喜欢耍我,如果今天我没有去机场,你是不是准备跟孟一川再续前缘?”
知何惊诧的看着他,用力摇了摇头,急急忙忙在手机上打字,想要反驳。他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能这么侮辱她,她什么时候耍过他,他凭什么不相信她是真的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她刚低下头,秦殊晏已经将东西摔进她的怀里,知何本能的抓住,等看清之后,立刻变了脸色,难怪秦殊晏今天会如此反常,原来他看到了检查单。
早知道,当时就该直接扔进垃圾桶。她一时忘记,带回家之后才发现,又害怕秦殊晏看到会误会,便塞到了许橙的卧室枕头底下,等有时间了再去扔掉,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忙得忘记了。
该来的误会,还是被误会了。
知何紧紧攒着那张检查单,俞知何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的眼睛里,她就这样被“怀孕”了。
秦殊晏冷眼看着她垂首低眉,嘴角讥讽的笑意愈来愈大,他烦躁的抓着头发,原地转了一圈,最后一脚狠狠的踹向*脚。
知何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往后一蹦,目光凌乱失措,像只无辜的小白兔。秦殊晏饿虎扑食一样扑上来,擭住她的下颏,“你是来例假,还是背着我去堕胎?嗯?!”
她被动的随着秦殊晏前进的步子踉踉跄跄的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无路可退。知何紧张的垫着脚尖,使劲摇头,慌乱的看看他,再低头去看手机,打字的同时不断的抬头看向秦殊晏。好像她一个不察,秦殊晏就会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我没有怀孕,那不是我的检查单,我来例假了。”知何不自觉的眼眶发红发烫,眼底泛起水雾,手机屏幕和秦殊晏的面容一样模糊。她紧紧的抓着秦殊晏的手臂,将手机举给他看。
有好多话想要说,却只能憋在心里。知何用祈求的眼神看他,心里不断地在说,秦殊晏啊,你别急,给我时间让我慢慢打给你看好吗?我没有怀孕,真的没有。
秦殊晏看着手机上的字,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知何眼睛一亮,喜出望外,她抬手在眼睛上蹭了一把,抹去那些拥堵在眼睛里的泪水,他相信了她了,他肯听她慢慢解释了。
知何刚要将手机收回来,下一秒,她还来不及思考,手机已经从手心飞出去,直接撞在墙上碎成好几块,连屏幕上都起了道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知何惊诧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殊晏,抓着他的手瞬间变得冰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直觉,她被迫抬头,直视着秦殊晏狠戾的眸子,他浓如墨刻的眉依旧,他笔直高蜓的鼻梁依旧,他单薄性感的唇依旧,他的五官依旧漂亮,却不显柔美,坚毅硬朗。
只是他的眼睛里狠戾乖张的眸光,却是知何前从未见的陌生。她被秦殊晏捏住下颏,痛的皱起眉头,两手上来抓着他的手腕去掰他的手指。
奈何男女的力量实在相差悬殊,她也只能掰开他的一两个手指,却起不到任何实质的作用。
“你还在骗我,你还骗我,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你还在骗我,”秦殊晏痛心疾首的低声恶狠狠的说道:“怀着我的孩子,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多一时一刻你也无法忍受,一查出来你就迫不及待的把它打掉,俞知何,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怎么还能在打掉我的孩子之后,还心安理得的睡在我的身边。”
知何百口莫辩,眼泪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波浪一阵阵的打过来,她只能含泪咬着唇不断地摇头,因为她已经被秦殊晏剥夺掉辩驳和解释的权利。
秦殊晏的手慢慢的从知何的下颏落到她的纤细的脖颈,缓缓收紧,看着知何眼里的惊恐不断扩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的像是情/人间的燕语呢喃,“你为什么还不承认呢?你不想要孩子,可以跟我说,跟我商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连提都没有跟我提起过,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不会尊重你的意见?”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掐在知何脖颈间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最终落下来,“那天,你问我,会不会让我打掉你的孩子。等你将我的孩子扼杀之后,你才来试探我的口风,呵……”他侧过身子,自嘲的一笑,“俞知何,你当时是什么心情,你会不会觉得追悔莫及,你晚上睡觉睡不踏实,是不是梦到它来质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要它?”
知何捂着自己的脖子,微微弯下腰,大口的喘着气,秦殊晏掐着她的力量并不大,甚至连印痕都没有留下,只是她太过紧张,忘记了呼吸。
只是再深的呼吸,也压不住她内心的惶恐。秦殊晏,为什么我觉得,心里那么不踏实,为什么我觉得,我要失去你了呢?
知何扭头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秦殊晏,来不及思考,猛地冲上去从身后紧紧的抱住秦殊晏的腰身,不准他离开。
再多的误会也好,他不理解也好,他不明白也好,她都想要一个机会去解释。什么歆儿都一边去吧,她只想要秦殊晏留下来。
只是,想要他不离开。
秦殊晏表情淡漠,所有的悲痛都消弭的无影无踪,仿佛身后抱住他的只是一个陌生人,无关痛痒。
他缓慢的去掰知何的手指,一根,一根,另一根。只是他刚刚全部掰开,知何便再次不管不顾的缠上去。
知何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一样痛恨她不会说话,过去她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觉得作为一个哑巴,是多么悲哀的事情。这绝对不是话少一点的事情,不是可以用文字和手语来替代的东西,她现在要怎么跟秦殊晏解释?
有人曾用这样一句话来描述某个场景,他说,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如今,连语言都说不出口的知何,面对的该是一片如何宽广无垠的荒漠?
知何紧闭着双眼,死死的抱住秦殊晏,直到他放弃任何动作,才从身后转到前面,正对着他,踮起脚尖,寻到他的唇瓣吻上去。
她的吻带着咸湿的味道,那是眼泪的滋味。只是她的行为,并未换来任何的回应。无论她是单纯的用唇瓣摩擦,还是去舌忝·舐,甚至用了力气去咬,秦殊晏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知何再次泪流满面,抱着他的脖颈,抵住他的额头低声啜泣,秦殊晏才抓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外推。
知何连忙忘记了掉眼泪,十指在他的脖颈后面紧紧的教缠在一起,睁大雾蒙蒙的大眼睛,去看他,生怕他将她推开。
“你想干什么?”秦殊晏淡淡的反问,“打掉孩子,你不就是害怕那个孩子会把你永远的束缚在我身边,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孩子没有了,我也明白了你的本意,我的追求在你眼里变成了纠缠,我的爱情在你眼里廉价到永远放在那里备用,寂寞了便来我怀里,等你的梦中情/人回到你身边,你再义无反顾的离开。谁也不会相信你是心甘情愿的跟我在一起,你只是被胁迫,被我纠缠。你走吧,我放你走。”
知何的下唇都咬出血来,淡淡的铁锈味道蔓延在整个口腔,她已经手足无措,面对秦殊晏的冷漠绝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秦殊晏留下来。
她疲惫的放下脚跟,将头埋在秦殊晏的胸口,不断地用额头一下一下的去碰撞秦殊晏的肩膀,她已经急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秦殊晏冷漠的看着前面的电视墙,黑色电视屏幕上倒影出他们两个人相拥的身影,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缓缓往上抬了抬,再次无力的垂落下去,可惜这些细微的动作,知何不会察觉。
“嗯……”秦殊晏突然皱了皱眉头,知何竟然隔着轻薄的衣料咬在他的胸口,他抬手推在她的肩膀上,知何却像牛皮糖一样紧紧的黏在他的身上,怎么扒都扒不下来。
知何知道自己在四处点火,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秦殊晏的身上,可是她也只能这样,只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色~诱。
这么久以来,都是秦殊晏在努力,如果她此时此刻还不奋力一搏,那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跟他在一起了。
无论此时此刻,她做些什么,将来会不会后悔,知何想,大概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今天失去秦殊晏,会更令她追悔莫及的事情了。
那几分钟的时间,知何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如此漫长,秦殊晏的手从她的肩膀上下移,落到她的手臂上的时候,知何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抬起头,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几乎是将全部的力量挂在秦殊晏身上。
他手臂一收,搂着知何的腰身,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撇开眼,不去看知何可怜巴巴望着她的眼神,缓慢而不容拒绝的将知何的手臂从他的脖子后面解开。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知何抓着他裤子的手,淡淡的开口,“俞知何,你这幅样子真让人心疼。何必呢?”——
别拦我,让我去撞墙,两个敏感词特么的耽误了两分钟,我就这么华丽丽的断更了,我的酬勤奖,呜呜,求安慰,快给我月票,酬勤奖已经没了,你们可得给力,让我得了新书月票奖,呜呜,指着吃饭呢,我已经看到那六百块从我眼前飞走了,心疼,肉疼,肝脾肺肾哪里都疼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