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惊呼和惨叫,苏羽就这样被叶隐搂着完全没有预兆地摔了下去,结结实实地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已经醉成一摊烂泥的苏羽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叶隐身上,她倒是没怎么摔着,叶隐被她压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要不要这么倒霉,好不容易进了屋还摔了个抱团,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买**彩都能中头奖吧!
苏小羽,你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脂肪吗?!我看你才是“月兑衣有肉,穿衣显瘦”吧!
不对啊,不是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吗?
叶隐挣扎着站起来,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痛的,他气急败坏地按亮了房间的灯,想要看看这个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什么。
披头散地苏羽半坐起来,指着地上一个灯光里泛着绿光的酒瓶,天真地说:“地震了耶~~”
叶隐紧咬住牙,又长又深地叹了口气,表情几乎是瞬间僵硬在他那张微微涨红的俊脸上。
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苏羽这家伙是如何在杂志社拿到了专栏作家的位置,虽然她清醒的时候一直都是盛气凌人,是喝多了智商也用不着这样自杀式地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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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沈恪一直阴沉着脸,谁也不知道刚刚的十几分钟里,在郁婉秋的病房里生了什么。
阴郁的顾言枫也不多嘴,甚至不用问上那么一句,便将车子直直开到了沈家在郊外的宅院——那是一处荒废了许久的豪宅,包裹在阴森的夜幕下,沧桑也变成了一种岁月凝结的恐惧。
路边最后一盏灯在下个转弯处消失不见了,沈恪坐在后座里默默望着窗外,望着漆黑的夜空寥寥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
东方的天空像是渐渐泛起了一阵荧光,毫无察觉,或许就是眨眼的瞬间,世界又重现光明。
沈恪叹了口气,喉头一阵干涩,哑着声音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吧。”
顾言枫怔了怔,打开车里的暖风准备下车,后视镜里不经意看见沈恪的侧脸,他靠在车窗上出神般看着远处,像来自信的眉宇此刻纠结成一团,而悲伤竟像鬼魅般缠绕着他。
刚刚在医院,到底生了什么……
车门“嘭”地关上了,顾言枫的身影在倒车镜里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光点,融进了茫茫夜色。
小小的车厢里,终于只剩下沈恪一个人,逐渐温暖的气氛让疲倦如潮水侵袭,他缩在舒适的后座眯起眼,破败的别墅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风采。
当年,就是在这里,少年的沈恪第一次见到了小小的婉秋。
在沈恪晦涩的年少岁月里,是婉秋,像上天赐予的天使一般,一点点把沈恪从深渊中拉出来,那是他最好最好的岁月,他曾以为这种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日子以一直到他们牵手死去。
但世事如此,从不能完美,天堂到地狱的路有多艰难,而沈恪,却要忍痛重来一遍,尽头是什么?
就像刚才,在那间小小的病房里,明明陪在婉秋身边温柔照顾她的是自己,而她,却口口声声念着叶凡的名字……
尽头,如果那一定是悲剧,倒不如亲手毁灭一切!
回忆铺天盖地地涌来,沈恪沉痛地闭上了眼睛,长睫轻颤,呼吸也不自觉变得急促。
摇下车窗,冷空气又再次袭击了脆弱敏感神经,沈恪将身子重重跌回座椅里。
任凭脑海里纷扰的思绪拉扯,沉重的双眼仿佛历尽千辛万苦终于阖上,沈恪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怎么连最后的坚强都难以控制。
疼痛,闭塞,隐忍,不堪,哀伤至此还能怎样?
悲情男主角吗?
再悲情一点就会得到全世界的谅解,就会多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说一句话吗?
没有!
不会有!
我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我不配得到原谅。
那又怎样呢?
宽恕根本无法满足我内心的害怕,我要的,必须在我身边!
暖气艰难地抵抗着寒风,破碎的梦境在现实里不安骚动着,谁都不会知道结局。
天就要亮起来了,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秘密终将被揭,真相大白的一刻犹如死亡般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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