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话音刚落,张洋帆就已经一头扎进了路旁的树林子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再一回头,老祖宗也已经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哪里,唯独咏春还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同样是一脸的惊慌……
身后巨蚺的吼叫声和攀爬树身时传来的“沙沙沙”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着,我也顾不了别的了,又望了咏春一眼,立刻慌张地朝她叫道:“咏春,你快往树林子里钻,我替你引开那条蛇!”
“啊?”
听我说完咏春猛地一愣,可我哪儿还顾得上跟她多说,狂奔时一把就将她推进了旁边的树丛里,又朝着她嘶声吼道:“快跑!快跑啊!要是能活着,到咱们之前休息的秃龙沟入口处等我……快跑!快他妈的跑啊……”
咏春吓得眼里噙满了眼泪,但也顾不上多说什么了,被我一骂,转身就钻进了林子里……
而眼下整条山道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继续往前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故意放慢了步子,一伸手,偷偷从裤兜里模出了一把之前遇难的那伙人留下的折叠刀来,紧紧攥在手里,掌心都不自觉地出了汗……
就我自己了……
军人的天职不是逃跑,而是……
进攻……
我紧紧皱眉,赫然刹住脚步,猛地一个回身,没等看清楚眼前那团白乎乎的光,已然倒攥着刀刺了下去……
锋利的刀锋几乎瞬间划破了那条白蚺狰狞的蛇脸,一时间,又是一阵牛叫般低沉却又惊悚无比的吼声迎面扑来,我甚至已经能闻到那条巨蚺血红血红的大嘴里传出来的浓郁血腥臭味,甚至看清楚它嘴里那两颗倒呲出来的獠牙……
我心想,这回什么都完了,一瞬间曾经的种种经历在脑海里无法控制地划了一遍,这一个多星期的时光,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不由地苦笑,怎么会这样?我分明只是想鉴定一下那具干尸的来历,以及它到底能值多少钱,怎么就突然卷入了这些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象的诡异事件里面?甚至还没等完全弄清楚事件的真面目、甚至还没有再把那只害人的干尸给抓回来,现在却就要葬身蛇口了?
我一刀划开蛇脸的一瞬间,猩红的蛇血同时溅倒我的脸上、身上,蛇血冰凉,使我的脑子更加清醒异常,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一来也就是说,我会更清楚的感受到这只令人不寒而栗的庞然巨蚺是如何把我的身体给撕成碎片吞进嘴里的……
心里的恐惧一瞬间又更加浓郁了起来,似乎已经堵塞了我整个心口,望着那个一只龇牙朝我吼叫、疼得硕大的身子在地上胡乱摇摆扫断了旁边好几棵大树的巨蚺,我怕了,虽然也清楚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惊恐的泪水还是不自觉地顺着眼眶涌出……
我想到了死,活着的希望已经太渺茫了,也许只有自己了断自己的生命,才不至于在被巨蚺撕碎身体的无限恐惧中挣扎着离开……
而想到这些,我真的就不自觉地抬起了已经发麻的手臂,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刀锋,扎向了自己的喉咙……
可就在这时,因为被我划了一刀正狂暴愤怒的巨蚺忽然猛地一口朝着我的头咬了过来,以它的个头,估计一口就能把我整个身体都吞下去,我心里猛然一震,危险临头,无意识地就扭转了刀锋,将刀朝着蛇嘴里刺去……
又一片冰凉腥臭的蛇血滴答在我的胳膊上,刀锋瞬间没入了巨蚺的上颚,伴随着又一阵撕心裂肺地怪吼,痛苦且已经怒火中烧的巨蚺并没有被我的攻势吓退,而是没等我将紧紧攥着刀的手臂从蛇嘴里拔出来,就一口咬了下去……
两颗蛇牙如同钢钉般嵌入我手臂的一瞬间,身体撕裂的剧痛一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忍不住垂死惨叫了起来,但那条巨蚺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仿佛我越是挣扎越是惨叫,它捕食我的也就越加地强烈……
随后它忽然向后一拉自己巨大的舌头,我已经被蛇牙贯穿的整条右臂立刻连皮带肉被撕裂了下去,痛楚更强烈了,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能彻底绝望地痛哭失声……
什么……
都完了……
霎时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越发血腥地抽气同时笼罩了我的全身,我知道,是愤怒的巨蚺已经再度朝着我张开了血盆大口,吞下了我的脑袋,甚至整个身躯……
垂死的绝望使得我的感官越发模糊了起来,但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伴随着巨蚺的吞咽而晃动着,可那片被惊恐挤满的黑暗之中,我随后再无知觉……
看来,这一辈子已经走到尽头了吧……
失去知觉的前一瞬间,我竟不自觉地冷笑了一下:真他妈是可悲的人生啊,最后竟然被蛇吃掉,变成了一泡屎……
……
……
……
“醒醒……求你醒醒……醒醒……陈冲……”
不知道在毫无知觉的黑暗中度过了多久之后,一个若有似无地声音似乎是从天而降一样,我逐渐恢复了知觉……
无力地抬起眼皮时,梨花带雨的咏春正在我的眼前擦拭着眼泪,一见我醒过来,立刻破涕而笑,但随后却又哭得更加强烈了……
“太好了!你总算没事了!你总算没事了!”
如果不是正抱着我的身体,估计咏春已经激动得要跳起来了,看她这幅模样,我不自觉地心疼了起来,回想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她所救了,而对于眼前这个只是刚短短认识两天的陌生女孩儿,我却总觉得是异样的熟悉……
可回想起之前与巨蚺对峙时的场面,我仍是心有余悸,虽然猜不到咏春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我从蛇肚子里救出来的,可我那条被蛇牙整个撕裂的右手臂,估计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我的情绪不免有些激动,眼泪不自觉地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咏春,怎么办?我—我以后是个废人了……”我哽咽着躺在咏春的怀里哽咽道:“怎么办啊咏春?我是个……是个废人了……”
“废人?你怎么了?”咏春用衣袖抹掉泪水,眼圈红通通地在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又说:“难不成……难不成你被人给阉了?”
“你眼瞎啊?”我的情绪几度崩溃,哪儿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于是又用颤抖着的声音嘶吼道:“你不会自己看吗?我的胳膊没了!我好端端的一条胳膊喂了蛇,这让我以后怎么……”
喊话时我下意识地一低头,瞬间震惊了,怎—怎么可能?我那条明明已经被蛇牙整个裂掉的右臂竟然……竟然还好端端的长在肩膀上……
我彻底愣了住,脑海中又不停地翻滚起之前的一幅幅惊悚画面来,不对,那不是幻觉,那绝对是真实的,可是为什么我的手……
“陈冲,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咏春朝着我狐疑地眨了眨眼,随后又说:“大家分开了之后我不放心你,就回去找你,然后就听到你的惨叫声,我赶紧跑过去看,就发现你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这才把你背到了这里来……”
“可—可是……可是我……”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赶紧挣扎着从咏春的怀里坐了起来,但用胳膊一撑地面才发觉,我的右臂虽然还在,但已经彻底没有知觉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赶紧又试图使用那条右臂做出动作,但右臂依旧知觉全无……
我又仔细再身上一检查,之前刺伤巨蚺时被溅得满身都是的鲜血也都不翼而飞了,脏兮兮的身上已只剩下一片片淤泥和水印,而我右臂上之前清清楚楚看到的被巨蚺的獠牙贯穿的地方,也完全没有任何的伤口……
我立刻问向咏春说:“咏春,是不是你又用什么神奇的草药治疗了我?为什么连被那条白蚺咬出来的伤口都不见了?”
“我?我—我没有啊?”咏春看我行为异常,立刻露出一副慌张来,又说:“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这样啊,除了身上有点儿擦伤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伤口……”
猛然间,我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刘老四来。
三年前,刘老四被那条白蚺咬了腿,从此“铁腿”刘老四就成了刘瘸子,那条被咬过的腿彻底废了,可奇怪的是,他的腿上竟然也没有任何的伤口……
难道是因为那条白蚺的缘故?
我吃力地站起身子,赶紧又朝着咏春问道:“咏春,其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咏春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又说:“之前大家就跑散了,发现你之后我试着去找过其他人,可这片林子太大了,我根本就找不到大家……”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我又问。
“不知道,我发现你之后就背着你一路往林子里跑,后来跑累了,就停下来想休息一下,然后你就醒了……”
我听完点了点头,总算是稍稍有些安心了,虽说迷了路,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
可是又一想起其他人来,我还是忍不住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