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清婉嫁人,他去看过几次,锦衣玉食,面色红润,同夫君也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舒悫鹉琻再说以她那样刁蛮的性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
不过,也是该去看看这个妹妹了。
出了府门,长君单脚踩着马镫一跨,骑在了那枣红色的骏马身上。
“哎,亲家哥哥,来看少夫人?”王府的看门小斯嬉笑着说着。
“嗯,我来看看我妹妹。”长君冷峻的表情下,没有别的情绪,说完,大步一迈潇洒的走了进去。
王府也算是圣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朱红色的府门上用实心的金块镶上的浮雕,就连辅首街环都是金子制作的。
主院也是颇大,偌大的池塘上还有一坐大理石的拱桥,花花草草也是不尽其数,一年四季都有应季的鲜花。
长君被安排在大厅等候,一身墨色的长袍绣着雄鹰展翅翱翔的图案,坐在杨木的椅子上,双手扶着扶手,静静的等待,过了好久都没清婉出来。
没有不耐烦,淡漠的眼神也没有过多的情绪,终于,一身华丽的衣着,身材纤细的女子才娉娉的走了进来。
“哥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杏仁般妩媚的双眼,脸颊处两朵粉红,小巧的双唇依旧性感。
“是娘让我来过来的。”看见清婉过的这样好,他也就放心不少,冷漠的脸上也划过一丝欣慰。不管怎么样,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还能够生活的美满幸福,这就够了。
清婉走近,坐到了离长君不远的椅子上,嘴角轻轻的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我说哥哥怎么有空来看我,原来是娘下的命令。也是,想必这些天哥哥也是忙坏了,我的那个好妹妹小产,你还不得忙的晕头转向?”
她嫉妒,疯狂的嫉妒,从小爹爹疼她,哥哥对她也比对这个亲妹妹好,就连自己喜欢的男人心里想的也是她。
这叫她心里怎么能够舒坦,她哪里不如她了?琴棋书画她也是样样精通,要论长相,也是百里挑一,为什么所有人都会站在她那边?
长君看到妹妹那眼睛里灼热的嫉妒,真是心生害怕,好在莲儿现在是身在宫中,今生恐怕都没有机会与妹妹相见,要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呢。
“好了,既然见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会回去同娘说你一切安好的。”等了一个时辰,见面还不到片刻,长君就不想在待下去了,这个妹妹同他娘一样,心里都是恨极了莲儿的,或许这个心结一辈子都不会解开。
清婉又是讽刺的一笑,这时又说到了他的痛处,莲儿可是他的心头宝:“好,哥哥慢走。”
顾幽莲,你不是厉害吗?不是他们心中的挚爱吗?在那无硝烟却又充满血腥的后宫,我看你能活到几时?
看着长君走出王府,她也回到了后院,只见她的相公依旧在这画着画,眼里的柔情怕是只要是女子看到都会为之动容,可是这一切的柔情却不是对他。
“相公,回去歇息吧,你都画了几个时辰了。”她柔声细语的说道,那纤细的双手,放在他的双肩上,轻轻的揉捏起来。
他猛地一使劲,把身后的清婉甩开老远,转头怒视着她,大声呵斥道:“我不是说过,我作画的时候,别来打扰我,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嗯?”
手中的画笔也被他狠狠的摔折,眼睛瞪得老大,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明明一张书生气的脸却硬生生的挂上了这样一副面容,看上去更加的狰狞。
清婉离他有几步之遥,但依旧清晰的可以看见画中的女子,柳叶弯眉,清澈纯真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双唇。乌黑的发丝,还有那一身淡粉的罗裙。
呵,还是她,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顾幽莲,既然已经娶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收收心,自己才是她的妻呀?
“赶紧给我滚回去,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再动手打人。”他看着她,没有一丝的眷恋,只有深深的厌恶,就像看见只苍蝇一样使他恶心。
听说要打人,清婉就是浑身一抖,她记得上一次,他喝了醉了,一进屋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每一下都是用尽了全力。疼的大声呼叫,可就算有下人听见,也没有一个人理会。直到他累的筋疲力尽,才终于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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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从那以后,就好像上瘾了是的,每次喝醉后都要毒打清婉一番,可清婉又不敢回娘家,这是她自己选的亲事,怎么能让被人知道她过的不好,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一行清泪划了下来,这就是她要的婚姻,这就是她一心想嫁的男人,“王世轩,既然你这么爱那个贱人,为什么还要娶我?”
她手指着那幅画,恶狠狠的怒斥着。
明明当初是他亲自上门求得亲,而且成亲后,还对她百般体贴,可是逐渐的,他就跟变了一个人样,冷漠,甚至那浓浓的恨意,都像是要把她吞噬了一样。
王世轩也不想在隐瞒自己的目的,大笑了一声后,说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当初你们母女狠心逼着莲儿嫁给那王员外的混账儿子,我知道后痛苦万分,本想着带她月兑离那苦海,谁知道路上竟被歹人给劫去。从那时我就想要替莲儿报复你们了。”
竟然是这样,呵,这一切竟然只是个报复的骗局,“那为什么当初还要对我那样好?”
“知道一落千丈的感觉吗?我只有加倍的对你好,最后在全部收回,才能让你痛苦。就算是这样,也代替不了莲儿所受的罪。还有每次跟你上床,我都感到恶心,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有这么一颗恶毒的心。”王明轩一脸嫌弃的看着清婉,说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大计。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美好的婚姻,没有他的疼爱。突然觉得浑身都散发着凉气,想着想着,居然狂笑了出来,“王明轩,这辈子你都不会得到她,哈哈哈……”
说完猛的朝那石壁撞了上去。
幸好他眼疾手快,急忙的拦住了她的行为,双手紧紧的从后面抓住了她,下巴抵在了清婉的颈窝处,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已经过了好多天,莲儿就是不吃不喝,而且没有说过一句话,静静的坐在软榻上,就连哭都没有。现在看上去更加的清瘦,白皙的脸变得蜡黄,清澈的眼睛也没了光彩,暗淡的犹如一条死鱼。
小冉劝过,哭过,可是莲儿就是把自己关在了另一个世界,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皇上……”见皇上过来,小冉刚想说些什么,只见他左手一抬,示意她不用说了。小冉也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他坐到了莲儿的身旁,用手轻轻的揽到了怀里,“莲儿,你何时才能从这悲痛中走出来?”
意料之内的没有回答,轻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只要你赶快好起来。”
依旧的沉默,没有任何的声音,或许是已经习惯了的事,他早已经不以为然了,每天他都会陪莲儿待一会,说说话,只当是自言自语了。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不吃不喝,身体又这样的虚弱,能撑到几时?
现在的后宫出于失衡状态,皇后被禁,备受宠爱的临夫人痴痴傻傻,多少女人都在蠢蠢欲动,借着这么个绝好的机会一举翻身。
黄昏已去,夜幕降临,明黄色的身影在微黄的烛光下显得那样孤独寂寞。最近的事物太多,奏折更是压的一摞一摞,只有连夜批阅。
轻轻的有脚步声接近,他头也没抬的就说道:“富贵,给朕到杯参茶。”
刚说完一杯参茶就递了过来,正巧碰到了那只端茶的手,柔滑细腻。不对,一回过头,看到了是一身红色的薄纱层裙,隐约透着诱惑,若隐若现,高挺的双峰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女子妩媚的笑着。
“赵美人深夜来找朕,是有何事?”眼光从那双峰上移开,语气平淡的问道。
“臣妾就是心疼皇上,看您这样日夜为国事操劳,真的是不舍呀。”赵美人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两只芊芊玉手就搭在皇上的肩膀上,慢慢的划向胸前。
深夜里,本来就空虚寂寞,又被这样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模,有那个男人不会心猿意马?他心底那颗悸动的心也在蠢蠢欲动,还真是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见皇上没有制止,赵美人更加大胆,从后面环上他的脖子,用那高挺的酥胸摩擦着他精壮的后脊,嘴已经轻轻的吻上了他的颈部。
这样的挑拨无疑是致命的,一股欲火已经传遍全身,猛地把她从后面拽到了前面,抱在怀里,掠夺式的吻了下来。
吻着吻着却感觉这滋味不对,没有那种清新,没有那种熟悉的味道,眼前这张放大的脸让他突发恶心。
突然嫌弃的推开,赵美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木讷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刚刚明明还是那样的含情脉脉,怎么突然就这个样子了呢?
“赵美人,朕在处理正事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你却敢勾引朕?”此刻他是欲求不满,但是面对她却没有一丝的兴趣,满脑子都是那双清澈的眸子,精致的小脸。
所有的怒气都冲着赵美人发着,“从今日起,你就在晨曦宫老实呆着吧,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来。”
第二天整个后宫就传了开来,赵美人夜诱皇上,被关禁闭。那些本来还要跃跃欲试的人也都消停了,再也没有人敢去引诱皇上,生怕自己会是第二个赵美人。
皇上还是每天都会去盛莲苑看莲儿,只是莲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木木呆呆的陷入自己的世界,或许是皇上也有些不耐烦了,刚开始的高涨情绪也都已经磨得所剩不多。原本还会同莲儿说说话,现在也只是沉默罢了。而且每次的待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短……
这些日子除了皇上以外,就梅夫人来过几次,旁人却是连院子都没有踏进过。天气越来越暖,柳树都长出了女敕芽,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叫。
只是盛莲苑却没有丝毫的春意盎然之色,大门紧闭,来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德妃一身淡紫色流纱拖尾群,金色的步摇又是那样的高贵,精致的脸颊美若方物。走进盛莲苑就看见了一个身材消瘦,身穿的衣服也明显的不合身,一双大大的眼睛空洞无神,脸颊处深深的凹陷,显得颧骨是那样的高,如果不是太医院每天给她配置营养丸,莲儿兴许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还真是有些出乎德妃的意料,本想着会是颓废不堪,但是没想到会是这般光景。
她坐到莲儿的身旁,双手握住莲儿那骨瘦如柴的手,轻轻的说道:“莲儿,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敢面对而已。”
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丝反应都没有。“莲儿,你醒醒吧,孩子没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这样沉浸在世界里难道孩子就会活过来?”
这一直是一个没有人敢触碰的话题,包括小冉,皇上,梅夫人都是避而不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