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末是外婆七十大寿,再加上老家的几个同学结婚,照照索性申请休年假,回去到老家呆几天。
陆正铭自然是不肯放,她可是他的左膀右臂。
照照只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才同意了五天的假期,加上两个周末,可以放松九天,照照已经很满足了。
方芳和她一起回去,照照用奖金换来的代步车第一次开回家,直开得风驰电掣。
方芳在旁边不停地提醒她慢点慢点,直要把她吓出心脏病了。
待照照上了高速,稳定下来,方芳便问,“你和程屿哥哥怎么了?”
“嗯?我们还能怎么?”
“自从上次你过来找他之后,他有三天没有去上班,再后来回到办公室的样子也不对劲,反正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不是正常的程律师。”
照照听她这样说,怔了一下,“现在呢?”
“现在?讲不清楚,反正变得深沉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有说有笑的了。姐,你是不是伤害了人家?”
“没有啊,我们只是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了而已……”她同样难过地说,“放心吧,他很快会好起来的,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
“你倒是看得开,真是可怜了程屿哥哥那个痴心人。”方芳气鼓鼓的,很是为了程屿打抱不平。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程屿哥哥当然希望你能跟他走到一起,这些年他对你的感情……大家都看得很明白。”方芳望向窗外,一脸忧伤的样子。“姐,这么多年了,你就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为自己打算一下?你才二十几岁,人生还长,可别辜负了。”
“我知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照照故作轻松。
“唉……我真是替你心疼,过去的事情就放手让它过去不好吗?干嘛一直留在心里硌应着?”
“过去是客观存在,你想抛弃就可以抛弃吗?”
“这不矛盾啊,有些东西是可以并存的。”
“不对劲啊你……小妮子今天说话怎么铺垫这么久?不是你的风格!”
方芳努努嘴,“我妈在老家给你物色了几个对象,希望你去见见,怕你不同意,让我先劝劝你。”
“什么样的男人?高富帅吗?”
“呃,不是。”
“高富丑?”
“不是。”
“矮富帅?”
“也不是。”
“完了,矮富丑?”照照叹息一声。
“干嘛总加个‘富’字在里面,你又不是贪财的人。”方芳搞不懂她的意思,而且——自从跟那个人分开以后,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入她眼的高富帅吗?她突然幽幽地舒出一口气,“看来我妈这两天又是白忙活的了。”
“让她少操这些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瞧你看得多坦荡,谁要是做你的孩子可真幸福,飞吧宝贝,放手去爱不要回头……”
照照神色一滞,脸色渐渐冷下去,“你忘了吗?我有孩子的,曾经。”
方芳突然意识到触及她的雷区,吓得立即捂住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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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回来,大姨特别开心,做了一桌子拿手好菜,把两个姑娘喂得饱饱的。
方芳乐呵呵地,“妈,你不要每次都做这么多好吃的菜行不行呀,我最近都在减肥呢,不能吃太多的。这肉再长下去啊,我就要变成一只企鹅了。”
“你说减肥,还不只是吓吓你身上那些肉肉?”照照接话。
大姨则来了一句更绝的,“你别自作多情了,这些好吃的都是给照照吃的,你只是作陪的。”
方芳一脸受伤,“我是充话费送的吗?”
“天啊,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大姨满不在乎地说。
方芳长长悲叹,“爸,外婆,你们倒是管管妈啊,看看我这被打击的。”
“多打击打击有助于你减肥。”
方芳绝望了,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是愿意帮她的。
……
吃完饭,照照陪外婆去散步。
这时的常青,风景最美。
傍晚的月光如同仙女洒下的银粉,半山腰的竹篁在月光下变成黛色。一梳月亮像还未长成的女孩子,见人羞羞涩涩,被身边的云朵儿追逐着,争抢着隐了光辉。
长街上,点点星光与灯光融合成一片绰约的天地,朦朦胧胧地将小城的轮廓描绘出来。
两个人走到长街外面的凉亭坐下,照照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街景啦,好漂亮。”
“是啊,大城市里好是好,却终究没有这番自在。”
“说得我都不想回去了。”
“你们年轻人自然该在外面闯一闯,哪里像我这个老太婆,只安于这个小地方。”
照照又倚身轻轻靠着她,笑着说,“外婆才不老,精神比外面那些五十几岁的人还要好。”
“照照……”外婆苍老的手掌抚着她的头发,轻轻说,“这几年,你在外面辛苦了吧?”
“不辛苦,我在渝城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们?”
“忙嘛……”
外婆顿一会儿,又问,“你们……都在一个城市,可有碰到过许晋腾?”
“外婆,你提他做什么?”照照立即神色一变,这个名字……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出现在耳边了吧?原来方芳也会不经意提及,每次她都大发脾气,后来也不再说了。即使有时候要提到,也会用“那个人”或者“那些事”来代替。
这三个字……几乎是她生命里的禁区。
“还是那么恨他?”外婆问。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谈恨不恨……在我已经掩埋的记忆里,他已经变成了一块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石头。”
外婆点头说,“恐怕……还是一块很大、又臭又硬的石头。否则,又怎么会这么久不能释怀?一定占据了很大的空间。”
“外婆,现在我心里除了你们,谁都没有了。”
“别这么说,你以后的路还长。”
“路还长吗?有时候梦醒过来,我都觉得自己已经垂垂老矣……”
“一个二十几岁的孩子,这么消极做什么?”
“不是消极——我是克星,外婆,我是个不祥的存在啊。我的爸爸、我妈妈、我的孩子,我最亲的人……他们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命真硬。”
“那些又不是你的错,怎么能都怪在自己身上?我知道,你已经努力做得很好了。”外婆喟叹一声,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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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城,正铭会计师事务所,业务部会议室。
每次有紧要项目的时候,boss都会把业务部的同事集中起来,安排工作。
而这次,显然是一个重中之重的项目,云腾集团唉!在渝城赫赫有名的商业帝国云腾集团的资产评估,如果他们拿下了这绝对是会计所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家仿佛都看到了天空里纷纷拉拉掉金子下来,而众同仁都端着脸盆一边奔跑一边狂接的情景……
然而,听陆boss讲完云腾集团这次业务的内容以及强大的竞争对手之后,大家都沉默了。
果然是叱咤风云的商业集团啊,一个外部评估业务都可以引起这么多家在渝城甚至全国排数一数二的会计所轰抢……他们正铭的风采已经瞬间被这些参选的会计所比下去了。
以他们的资历,不管如何努力,胜算都小于2%啊!
陆boss,你确定要去捣乱?
陆正铭一脸冷静地陈述完,看了看下面一众由斗志昂扬变成蔫茄子的员工,问,“谁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众人沉默。
“提成30%哦。”
听上去好有**力的,果然,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我去。”坐得离他最近的地方,一只玉臂举起来,芸儿站起来说,“既然大家都没空,那我去吧。之前的几个客户也是我做的,对这种横跨不同行业的大型公司,我有经验。”
底下嘘声一片,纷纷看着这个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陆boss看了看这个有勇气有能力的姑娘,点点头,“那就你负责吧,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拿云腾集团负责人的相关资料。”
“没问题。”
芸儿一向是个积极的,刚散会便去了陆正铭办公室,一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表情。拿到手里的资料,仔细研究起来。
许晋腾,三十岁,云腾集团副总裁,主管房地产企业以及总公司的财务工作。首席助理卫恒,与许晋腾关系密切,帮其处理各项繁杂事务。
云君祺,三十岁,云腾集团总裁,主管集团公司各项业务。未婚,无明显爱好,为人冷酷疏远,难以接近。首席助理周安平,出行会随有一数名保镖。
芸儿翻着后面的资料,看到了——许晋腾和云君祺的照片。
呃……这个哥哥怎么坐在轮椅上?还有保镖?
她打了个寒战,自己一向不适合跟残疾人打交道,看来……只有跟这位许先生联系,碰碰运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