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2月的某个凌晨，当陆金良他们四个失魂落魄地从车站走出来，站在广州城这片热土上，看着即将变亮的天空鱼肚色，发誓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来。自从1978年，广州开始率先改革开始，这里聚集了全中国最多的个体户，华侨，冒险者，投资家和淘金家，这里鱼龙混杂，各色人物都能在这里混碗饭吃，而不像内陆只有铁饭碗和土饭碗两种。他们四个已经在省城将那点家底花了个精光，四个人是连蒙带骗才混上火车来到这里，在火车上他们已经听了那些到广州进货的摊贩们描述了广州街上遍地捡钱的盛况，听他们不断提起百步街和高第街，据说是最为繁华也是最能容污纳垢之地，他们打算去这两个地方碰碰运气。
衣服破破烂烂，陈棉的两个儿子陆如虎和陆如豹穿着已经明显短了了半截的旧棉裤，每个人**上有两个堪比脸盆大的补丁，陆金良的头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剪，乱如杂草，最是讲究的陈棉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襟上都是油渍，好呆比衣不蔽体的三个男人强点。在广场上拉客的□□们和小偷们，以及拖客的小旅店老板看着这四个乞丐都避之不及。他们已经饥肠辘辘，身无分文，他们的下一顿和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呢？
首先得搞到几身体面的衣服，陆金良想到。没钱，又穿得如此破烂，谁会给他们一口饭吃呢，穿得好点还能继续坑蒙拐骗偷，他对其他三口人说了他的第一步计划。很明显，陆金良虽然身体残疾，但脑袋却是他们几个中最好使的，街边站着的□□们给了他启示，最重要的是要让陈棉体面起来，只要她能继续干以前在村里的营生，他们三就饿不死了，虽然陈棉已经近四十岁了，但她风韵犹存，打扮好了比那些□□子更招人，床上功夫更是了得，虽然这样想太下贱了，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饿着肚子走呀走呀，他们打算往郊外走繁华的大街上更难求生，终于他们完全走不动了，他们停在一个用棚子搭起来的小饭馆门口，咽着口水闻着饭菜的香味，他们四个瘫坐在小饭馆外面，有气无力，他们甚至已经没有了对话的力气，饭店已经快打烊了，小老板陈阿四走出厨房来到外面坐着，看到了这四个饿死鬼，他是个善良的大块头，他什么也没有说，将最后一桌客人吃剩的东西回收到一个盆里，从厨房里捞了点热面条，搅拌在一起，拿出四双筷子插在上面，递到他们面前。他们来不及感谢，立马扑上去狼吞虎咽起来。这一顿一直被陆金良视为最为美味的一顿饭，他发达后尝遍了山珍海味，再也没有吃过一顿如此的美味，他甚至后来要陈阿四如此这般的照做了一盆，也没有当年的滋味了。
吃饱后，他们恢复了活力。陆金良站起来，作着揖感谢小老板的善心。
陈阿四打量了一下四位，好心地建议：“大兄弟，说句不该说的话啊，你们四个都是壮劳力，按说不该混到这个份上，前面有个建筑工地，你们应该能有口饱饭吃。”
“兄弟，谢谢您给我们爷几个指了条明路，日后发达了再来感谢您。”
第二天，如虎和如豹两兄弟在工地上累死累活了一天，总算挣回了两天的饭钱。但是两孩子以前没有干过重活，又是刚长好的身子实在是扛不住这种苦。陆金良让两兄弟先熬个两天，先挣点钱将一家人的行头置办起来再说。陈棉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工地上扛那么重的水泥包心疼得要命，陆金良没法干活，拿着俩孩子前一天挣的10块钱到周围转了一圈，他给陈棉买了套光鲜一点的衣服，又带陈棉去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的陈棉立马生动了起来，钱全部花光了，孩子们第二天挣的10块钱，陆金良买了一张旧床，再用建筑工地废弃的材料在工地对面的旮旯里搭了一个临时的铺，陈棉从陆金良不言语的形色里已经看出来他想要她做的是什么，她什么也没有说，乖乖地躺进了这个临时的窝，建筑工地收工后，陆金良带着脸是脸，腰是腰，**是**的陈棉在外面转着。
“哪来的骚娘们，陪哥哥们玩玩呗。”
“好呀，5块钱一次，洗干净了再来。”陈棉扭着腰一摇一摆地走向那个小毛棚。
是夜，陈棉在这个离乡千里的陌生地方又操起了旧营生，她的儿子们被打发去了陈阿四的饭馆，瘸着腿的陆金良坐在棚子五米之外的破砖头上收钱，5元，10元，40元，后面还有人在等，但是陈棉实在是疲惫了，麻木了。
陆金良拿着陈棉的卖身钱让自己三个人都去洗了个澡，换成了干净体面的衣服。接下来做什么呢？建筑工地上，这些常年饥渴的工人们粗野蛮狠，价钱又低，已经四十岁的陈棉一晚扛下来，全身像散了架，第二天就起不来了。陈棉又在建筑工地旁的小毛棚里扛了三天，陆金良揣着陈棉用半条命换来的100元，想着怎样才能最大地发挥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