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镜湖诗会果然是比往年要更精彩更热闹!
瞧瞧那楚三小姐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将翊世子给轻薄了,翊世子反轻薄却被她一巴掌拍开了。
再瞧瞧那满湖扑腾挣扎惊呼救命的姑娘们,衣衫单薄、浑身浸透、婀娜的曲线尽收眼底啊!
如此机会真真是万分难得,若不趁机欣赏个仔细,实在是有亏于如此美景呈现眼前,如此热闹掀翻了整个镜湖水。
“哎呦卧槽!幸亏老子今天没有嫌弃这镜湖诗会矫情做作又无聊而早早的跑了来,不然错过如此好戏岂不是要懊悔终身?”
就在相隔不远的另一艘游船上,正好是被四公主她们的游船相隔的对面,将这所有的一切尽都眼到了眼里的黄公子正将自己手中的折扇咬得“咯嘣咯嘣”响,那一脸的兴奋激动就好像是他亲手将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推下湖的。
与他同船的,赫然就是许久没有回府,整日在外流连花丛不回的楚四爷。
听到黄公子的振奋激动,他斜斜的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你的终身可真随便。”
黄公子一个白眼朝他翻了过去,怒道:“啊呸,我就不信你看着这场景心里一点痛快也没有。那些个没事就爱逼逼的贱人可是将你最喜欢的侄女给恶毒辱骂肆意诋毁了,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你难道都没点感触?来来来,快跟老子分享分享你此刻的心情。”
听到这么一说,楚四爷顿时“唰”一下打开扇子摇得格外风流,出口的话却不知为何,格外恶毒。
“老子的心情爽爆了!什么大家闺秀名门千金,一个个都是无中生有乱嚼舌根的长舌妇,心思歹毒小心眼儿见不得别人好的贱人,还有个皇家公主在里面呢,真够没教养的。”
“喂喂,那好像是你的外甥女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老子不小心给忘记了。”
“四爷你这未免也太偏心了点。”
“好说好说。”
“现在你的宝贝之女被翊世子看中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闻言,楚明月却是微微皱了下眉,透过最是热闹的湖面看向对面,那悠然自得的欣赏着美人“游泳”的自家侄女和又开始淡定的重新煮茶的凤元翊,目光微动又迅速平静,撇嘴说道:“难说,不过至少要比你好。”
黄公子顿时炸毛,怒道:“你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说老子哪里不好了,老子今年二十二,还是个童子呢。真是白瞎了老子京城第一纨绔第一恶霸的名头,我那十八房小妾夜夜独守空闺啊。”
“你有病?”
“你才有病!”
“不举?”
“你才不举,你全家都不举!”
“那你怎么放着那么多的美人无动于衷?还一纳就纳了十八个小妾。”
“瞧你说的,搞得好像你早就已经开了苞似的。”
“……”
一见他无语,黄公子顿时得瑟了起来,看得楚四爷磨牙嚯嚯,忽然说道:“哦对了,你若改天娶了我哪个侄女,可得改口喊我一声叔了。有你这么同长辈说话的吗?没规矩!”
“……卧槽!”
这个问题太严重了,他以前虽也知道但总是下意识的忽略,现在听楚明月亲口说出来,尤其是还用一副长辈的口吻来训斥他,让他简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他决定,一定要退婚!
且不说楚家的那几位姑娘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老子珍藏了多年的童子身说什么也得找个喜欢的来破啊,单只是往后楚明月这混账玩意突然长了他一辈就让他有点受不了,虽然即便是照着自家老爷子和楚侯爷的关系来算,楚明月也要比他长一辈。
黄公子忽然发现他若继续这么想下去简直就要钻进死胡同里去了,当即摇摇头不再多想,忽觉身旁水声“哗啦啦”的格外响亮,他顺着声音定睛看去,就看到有一位姑娘不知怎么的扑腾着已经到了他们的船边。
她似乎会点儿水,但显然十分的生疏,在水中扑腾也就只能保持着一个不会沉没下去的状态,根本无法游到某个指定的方向,也不知怎么阴差阳错的飘到了这里。
所以她现在即便是已经快要触手就能碰到船身,却依然在艰难的划水,反而还远离了几分。
黄公子趴过去在船边探头看着她,看着她脸色苍白划水的动作已经十分的迟缓,似乎就快要没力气继续浮在水面上了,他却半点要伸手去救一把的意思也没有,而是眼睛睁得大大的,非常认真又仔细的看着她,半饷终于露出一点恍然之色,惊呼了一声说道:“这不是许家四小姐吗?怎么今日竟又跳进了水里来游泳?现在天气虽说并不寒冷,但也并不炎热,你可要悠着点,切莫贪欢着了凉。”
他这话说得很是大声,与刚才跟楚明月争执吵闹时的声音完全两个档次,所以周围旁边的人都听见了,这一听就不由得满头黑线悬挂,也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楚四爷也暂且放下跟黄公子的斗嘴,探头往船外张望,看到可以说就在他眼前沉浮扑腾的许四小姐,扬了扬眉,说道:“难得许四小姐技术这么差却对游水这般的兴致勃勃,上次是勾引翊世子不成下水冷静,不知今天又是因为什么?”
这话也太损了,旁边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人,忍不住的发出一连串“噗嗤”喷笑声,有心想要拉许四小姐一把却无奈相距有点远,最触手可及的就是黄公子和楚四爷两人,然而这两人还偏偏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只坐在那儿看戏。
倒是也奇了怪了,这两位不向来都风流无边,整日流连花丛的吗?理该最是懂得怜香惜玉的才是啊。
而尚在水中的许四小姐听到让这尖酸刻薄的话顿时心口一窒,“咕噜噜”的喝了好几口水,真真是又羞又恼,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她的狼狈,更是让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沉没进湖水底下,勉强又浮起了点,咽下羞恼朝黄公子和楚四爷呼救道:“救我!”
黄公子扁扁嘴,一脸的为难,小眼神滴溜溜将她打量,说道:“瞧你这模样,出了水之后可真是几乎什么都被看到了啊,本公子若出手拉你上船,你应该不会赖上了要本公子负责吗?说真的,本公子还真是十分担心,实在是你的样貌有所欠缺,本公子十八房小妾个顶个的比你好看。”
楚四爷直接移开了目光,一脸老子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转头看向别的地方,忽然笑得白牙森森的挥起了手,大声喊着:“嗨,瑶丫头,没想到你今日竟也来了这儿,你这死丫头,怎么先前都没听你说起?不然还能一起过来。”
云瑶在那边,与楚四爷被四公主她们阻隔,相距还是有点远的。
不过那边响动这么大,四公主她们也正在被一个一个的从水里救起,就许四小姐因为会点水又技术不好而反倒飘远了,云瑶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
在看到四叔竟和黄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儿意外的,这两人莫非关系很好?
此刻楚四爷就那么大咧咧仿似看不见就在他眼底扑腾的姑娘的与她大声打招呼,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让赵东他们将船朝那边划了过去。
这湖面还很热闹,扑水声,尖叫声,哭喊声,求救声连声一片,在水中挣扎的,奋力扑腾的,跳水解救的也都纠缠成了一团,那小小的一片湖面上真正是水花四溅,热闹不已。
而赵东和殷西两人,就这么直直的划船冲进了这闹成一锅的湖面,“哗”的一下穿梭而过掀起一阵波浪,直朝附近的两人兜头罩下,“咕噜噜”连喝了好几口水,手伸出水面乱挥,身子却越发的沉没了下去。
又忽然“砰”的一声,好像撞到了什么,船身都为之震了震,有一声凄厉而短促的尖叫从侧前方响起:“啊……咕噜噜!”
这……这简直是太残暴太恶毒太没有人性了!
周围船上之人无不目瞪口呆,傻愣愣看着翊世子的那两名随从以如此蛮横、残暴的方式,直冲进混乱救命的中心,如利剑劈过,笔直的一线,不顾人死活,撞死一个是一个的架势,直穿而过。
等到他们经过,解救人员再一次聚集到那路线附近将剩余的人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吃饱了水,陷入到了休克之中。
这一路过去,云瑶禁不住的眼角狂跳,嘴角狂抽,心情却奇异的有一种变态般的快感。
玲珑和冷霜正在盯着那都被救了上去的公主小姐丫鬟们,一脸的小阴暗,大有要亲自操控小舟掉头再冲撞过去,不全部撞死不罢休的意思。
都是些怎样凶狠残暴毒辣的人啊!
什么?你说还有世子爷?
世子爷他从始至终连眼角都没有扫一下,而且让赵东和殷西这么直穿冲撞过去,其实就是他的意思。
撞死撞残了,爷负责嘛。
船儿悠悠,直冲了过去与楚四爷相会,那边也终于在许四小姐力竭沉下水的时候将她给拉上了船,正趴在船沿吐水喘息,小脸儿惨白惨白的,连让自己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边船一过去,楚明月和黄晗两人就一下子跳了过来,就好像那边船上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踩踏得船儿激烈摇晃了几下,摇得云瑶一个没坐稳差点摔趴下去。
世子爷忙伸手相扶,看着那两不请自上的不速之客,目光幽冷幽冷的。
两人都是脸皮非一般的厚,也就微微远离了正在对着他们释放冷气的世子爷,在矮几前盘腿坐下,将许家四小姐扔在了船上,由着摇船的两随从在那儿苦瓜般拉长了脸。
这边刚安生,楚四爷和黄公子换了个地儿坐下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句话,那边终于缓过了劲的四公主就忽然嚷嚷开了,指挥着随她出宫保护的侍卫们就冲了过来要抓云瑶。
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前落水的人还有尚在昏迷没有救醒过来,也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朝这边靠近,或是来看戏的,或是来帮忙的,或是有亲朋好友落水而赶来看望关心的。
四公主突然带着侍卫在湖面上这么一冲,顿时就越发的混乱凌乱了,不时的有船只碰撞声,引发起一声声惊呼尖叫,又是“扑通扑通”的有好几个人掉落进了湖水之中。
赵东和殷西两人连忙划船后退,退离这混乱的中心,至于说那边四公主正在叫嚣着的要将他们家世子妃抓起来一事……
不好意思,没听见!
再说,他们家世子妃又没有犯什么错,一没辱骂公主,二没对公主动手,从始至终都只是坐在船上,跟他们家主子打情骂俏的又没有碍着别人。
倒是你堂堂皇室公主,一点儿都没有教养的嫉愤谩骂,自己跌落湖中不算还连累了好几家小姐跟着一起落湖喝水,回头还要来抓我家世子妃,是哪来的道理?
这事儿,便是说到皇上面前,咱也不惧!
所以,那边还在左冲右突一片混乱,这边船儿已经悠悠远离,才懒得去理会那正在尖声叫骂着的公主殿下。
“啧啧!今儿个可真是太热闹了,不虚此行啊!哎呦喂,又有谁掉下去了!”
黄公子坐在他们的船儿上,看得那叫一个兴致勃勃眉开眼笑,至于他自己的那一艘,似乎被埋没在了混乱船海之中,也不知有没有事。
楚四爷亦摇头晃脑的说着:“看来今天的诗会是办不成了,最精彩的都在此刻上演呢。这四公主也真是个祸害,这一切的混乱可都是她引起的。”
船上众人纷纷侧目。
楚四爷,那好像是您的外甥女吧?您确定您这样说,好么?
四爷没有一点自觉,看看热闹,又转头看云瑶,说道:“瑶丫头,今日这诗会即便是继续怕也没什么意思,你还要继续过去吗?”
船上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无形之中竟是一船儿的人都跟着她的意思来决定了,毕竟凤元翊本就是为陪她而来的,两位公子爷更是奔着热闹来的,另外四位是主子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云瑶转头看了眼镜湖中央的高耸画舫,这么看过去,依然是宁静清雅的,仿佛这边的热闹丝毫传递不到那儿去,尽管本已登了上去的人正在一个个往这边凑。
她看一眼就又收回目光,摇摇头说道:“还是走吧,估计继续留下去也只会有麻烦不断。”
百里芙还在哪里叫嚣着要抓她呢,等她冲出来,热闹平静下来,继续留在这儿可不就是麻烦不断?
再说,她本意就是来给人找不痛快的,眼前这个情况可是比原先想象的要好得多了,这还要多亏了四公主的倾力配合。
划船的赵东两人闻言,当即也调转了方向朝湖边悠悠飘去。
凤元翊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又是剥壳摘皮的亲自伺候着她,旁边两位爷眼巴巴看着,跟着世子爷那修长的手指而转动眼珠子。
想喝?没有!
想吃?也没有!
让你们上船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若还敢再贪得无厌的提要求,跟瑶瑶抢吃的喝的,扔出去!
“小姐,那四公主追上来了!”
冷霜忽然说道,让船上的几人都转头看了过去,果然看到百里芙领着她那一群侍卫冲出了混乱的中心,直朝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
“贱人,你最好马上停下来束手就擒,不然本公主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玲珑霍的握拳,鼓囊着腮帮子气哼哼的说道:“小姐,让我去弄死她!”
继六皇子百里泫之后,她们想要弄死的名单上又添了一个百里芙。
这女人真是忒不要脸,亏她还是皇家公主,那可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若天下女子真都学着她而来,还不天下大乱?
云瑶微微挑着眉梢,看那边,又看旁边的凤元翊,世子爷正在低头给她剥花生,对身后的一切皆都不闻不问。
然后,他将一小碟剥了壳,白生生圆滚滚的花生放到了她的面前,说:“不必有所顾忌,有我。”
她唇角飞扬,莫名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抬头看向这么会儿功夫又追近了许多的四公主,随手捏起一粒花生米屈指一弹。
花生米月兑手而出,极速飞行,带着锐利之气刺破了空气,发出细微的一声尖啸,空气微微扭曲出一条线,以无可抵挡的气势直冲着对面船上的百里芙而去。
“啪!”
“啊!”
百里芙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觉得脑门上忽然一阵尖锐的疼,让她不禁痛呼了出声,本是为显气势而站在船上,随着船儿的摇摆而站得并不稳当,又被突然这么一击,顿时整个人都往后仰了过去,她惊慌下连忙挪动脚步想要站稳却只让那小小游船摇晃得更加激烈,终于“扑通”一声又掉进了湖里面。
“公主!”
侍卫侍女们皆大惊失色,连忙跟着跳了下去要将公主救上来,然而紧随在后头的另一艘船却来不及减速慢行,“轰”的一声直接撞上了前面那因为没有人划船而停留了下来的游船,顿时冲撞出漫天的水浪,两船直接侧翻,船上的人也全部都下饺子般的掉落了水中。
后面那船上的,也是近身保护四公主以及被她指派着来抓人的其他府的侍卫,毕竟这游船小,一艘船可装不下那么多人,不过此刻两船的人都已经滚进了水中。
云瑶看着这一幕,小眼神亮晶晶的,又随手抓起几粒花生米,“咻咻咻……”的朝百里芙那边弹飞过去,一粒粒全部招呼在游水过去要解救百里芙的侍卫们身上,不让他们靠近去这么轻易的便将百里芙从水里救上来。
刚才就是因为首先救的是她,才会让她这么快的就恢复过来,竟还敢指挥着侍卫来抓人?
那一粒粒花生米飞出,碟子里的花生米却不见减少,因为有世子爷正在给她飞快的剥。
如此行为,看得楚四爷和黄公子两人一阵儿的眼疼,直接连壳洒出去就行了,做什么还要专门剥壳去皮之后再来打人?
闲的蛋疼!
“丫头,你悠着点啊,可别真把人淹死了。”
“我知道。这人虽是讨厌了些,但还不值得我拿自己的小命去跟她同归于尽,最多就是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人家可是公主殿下,你知道殴打皇室公主是什么罪名吗?”
“我听说皇上的个明君,所以我相信他肯定也是个讲道理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倒是四公主一直对我深有敌意,还几次三番的纠缠不清,自己不慎落水,怎么能怨怪到我的身上来?”
“……”
世子爷听到这也是微不可察的抽了下嘴角,不过对于云瑶的此番行为却没有丝毫要阻拦或是不赞同的意思。
公主又如何?皇上并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问罪,即便他真要怪罪下来,他也自会替瑶瑶担下。
船儿悠悠的朝湖边划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过,离得落水的公主越来越远,云瑶已经收起了花生米不再继续阻拦,因为百里芙已经喝饱了水,似乎是快要不行了。
她觉得她跟这对皇室的表兄妹定是天生犯冲的,上次将六皇子百里泫砸进水里,天寒地冻,让他回去在床上病了近一个月,现在她又将四公主百里芙砸进了水里,喝了满肚子水,死是肯定死不了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其实真不怪她,真的,兴许是这兄妹两跟这镜湖也太有缘了。
不远处有一艘船,看样子似乎并不是来参加诗会的,而只是普通的游船,上面的人自将这一切都看进了眼里,看得很是有意思。
忽然,就在云瑶不经意的一侧头的时候,其中一人终于看清楚了她的容貌,竟是蓦然瞪大了眼睛,轻呼出声,“快看!”
另一人顺着他也看向了云瑶,也是神情一怔,脸色蓦然一变,低声说道:“这女子是什么人?怎么竟与……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