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岛 chapter 2

作者 : 林嘉陌

下午澄新接到电话赶去了事务所,我开着他的小车去领事馆办事,回国的头等大事就是把文凭公证了,为了这一纸文凭我都已经快疯掉。

北京如此炎热不堪,我的汗水顺着墨镜的角架渗透到肌肤表面。

吃晚饭的时候老妈打了通电话过来,让我自己在北京看看房子。看来他们真没打算让我回上海了。父母的意思,我的以后,很多东西纠结在心头,未来像是一滩深黑的水,不见底。我不知道自己还会遇见什么人,遇见什么事,总之只能向前赚而一无所知也不能停下脚步。

那种感觉仿佛无法自控的仓皇。

弄了点外买给澄新带回去,结果开门就看见他那娇小可人,秀外惠中的女朋友,董皓。

“静姐,你回来啦。怎么回国也不叫我出来玩?”

“你不是上课么,皓子。”我一边月兑鞋,一边把外买递给她,“给澄新的,不知道你来了,只买了一份,要不你先吃了吧!”

“没事,我做饭了,阿新马上就回来。”她把头发束起来,穿着澄新的大T恤,给他收拾写字台,打扫键盘,抖落一地的烟灰,瓜子壳,肯定是澄新一边写稿子一边吃瓜子,只有他才有这么恶劣的习性。也亏得他有这么贤慧的女朋友,要不得废掉多少键盘。

“今天没课啊?”我随口一问。

“刚放学,我明天没课。”

听她这么一说,我便踌躇起来。幸好澄新这里不止一个房间,还有个书房,我可以睡书房。看来还真是得去找个房子了,住在澄新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他毕竟是个有妇之夫。

我把的睡衣收拾到沙发上,虽然大家都知道我和澄新住一起一直都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可是毕竟看到自己男朋友放着其他女人的东西会很不舒服吧。董皓还是个小孩子,看不得那么开,我怎么能破坏自己兄弟的家庭幸福呢。于是思量着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换个地方睡。

澄新回来也没发现自己女朋友来了,问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向他递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跑进厨房去抱着董皓,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哄女人的话无非那么几套。

坐在那个已经被澄新给坐得下陷几公分的老爷椅里上网,看邮件。我侧过头便可以看见两个人坐在厨房里吃饭,有说有笑,幸福的感觉夺门而出,连我也被感染。澄新确实是好福气,能讨到这么可人的好姑娘。世上女人,温良和驯的已经快要绝种了,至少在我们这个圈子里。

晚上他们俩人窝在沙发里看碟子,呢喃低语。我实在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只好出去溜达一圈,找个去处。出门的时候交待了一句不回来了,澄新则很担心的看着我,我却只能对他裂嘴一笑。有的话,不言而喻。

呵,难得这时候能把兄弟看得比女人重,我简直感动得要死,今晚露宿街头也无所谓了。

我一路小跑出了小区,四处溜达,仿佛有点儿迷路。如今北京的新路老路交错在一起,太诡异,一个岔口过去我就分不了东南西北了。最后实在没去处,我又不想去打扰西林,只能找到一个小电影院,坐下来看通宵电影。

虽然都是恶俗的港片,不过这两年呆在美国也没看什么电影,并无所谓。看着看着就觉得睡意袭来,可还没能安然睡去,很快又被一阵手机铃响给弄醒了。周围几对情侣都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我,我心头一凉。吓得睡意全无。

“阿喜,在哪呢?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是澄新。

“睡过去了。在电影院。”

“你啊,一个人那么晚跑出去,又明明没去处。”澄新责怪的声音里总带着无限的宠溺。

“嘿嘿,你亲热完啦?”

“册那!你在哪个电影院,我去找你。”

“这个……我不知道我在哪个电影院,挺小的一个。”

他在电话那端无语的沉默一阵。估计真是被我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个还是这么急的脾气。

“好像是,麦当劳向前,转了两个拐那个。”

“知道了。”他啪的挂了电话,隔着电话我也能感觉到澄新的情绪,甚至是表情,特别清晰。

澄新气喘吁吁的撩开放映室的厚帘子,一束光正好打在他脸上,煞白煞白的。

我连忙跟着他出去,原以为他会说一大堆说教的话,结果他只是拉着我找了一个路爆一**坐在人行道的路坎上,塞一瓶午后红茶给我。这些全部都是以前的习宫大学的时候我常常跟他通宵坐在我们学校校舍外面的路坎上,喝一瓶红茶或者绿茶,抽一地的烟。聊天南地北的东西,比如谁谁谁又把到一个靓妹,谁谁谁又要拍新片了,或者聊时下流行的电影哪些经典哪些垃圾,亦或者一起构思一个小说、剧本。

那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天大亮,我们去学校门口一人去吃一碗豆腐脑。

现在想来,还是少年时最无烦恼。

澄新穿着人字拖鞋就出来了,坐下来把鞋子在地上嗑了几下,沙粒滚落出来。想起以前,我就这样同他并排坐着,常喜欢拍着他的背对他说,“老蔡啊,人生得一知己足已。”他每每听我这么说都会眯起眼睛来笑。

坐了一会我才对他说:“我明天一早搬走吧,你那里是住不了了。”

“走什么赚她又不常常来住。”澄新回绝我。

“喂,谁才是你女朋友,你别拐棍倒着杵啊。”

“其实,你这么久不回来,就想和你好好聊聊。我也没想太多。”他含糊地解释,我领会其中含义。

“我明天搬去西林那里,她和她男人没住一起,两个女人住方便一点。”

“我会过去去喝茶的。”

“你是去看我还是看美女的?啊?”

“嘿嘿……”他坏笑,一脸无辜。

说通了澄新,我第二天一早就搬去西林了那里。其实我并不想一直住在朋友那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无论是澄新还是西林,现在既然决定留在北京了,我也得赶紧找房子了。

虽然搬走了,不过我身边比较熟稔的朋友里就澄新很闲,这下轮到他天天陪我去看房子。他总想选个离他近的,真不知道在居心叵测什么。不过几天之后他就忍不住跟我坦白了,原来他们事务所里的一个贝斯手和一个新人歌手也住在这附近,如果我住这里刚好大家可以凑一块打麻将。

听他一说,我就觉得纳闷,问他:“唉,我说你一写书的,签的什么公司,事务所还有歌手、贝斯手?”

“QR的下属公司,不过合约马上到期了,年底我就不做了。”

“你现在就写写歌词?”

“也参加编曲吧,不过很少。”

“QR也不是小公司啊,怎么到年底就不做了,有更好的地方了?”

“没有,我爸想我一心回去帮他做出版。”

想来澄新本来就是个写手,还是做本行的好。回去帮他爸搞出版应该能更得心应手。

“对了,我半年前给了ST一个游记的稿子,他们还没给我做出来,你帮我去打听打听?”我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结果他却说:“那你把房子找我家附近,我就去替你搞定。”

“那还是算了。”

“喂,阿喜,别这样~”

“驳回。我先得选我喜欢的户型嘛。”何况我根本不想和熟人住得那么近,一点生活隐私也没有了。而且越是要好的朋友,也越是忌惮这一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隐私得好好保证。

结果折腾了一个星期,每天带一堆图纸回去,西林都看厌了,我还是没选到合适的房子。现今我一个头三个大,天天还要扛住老妈的催促。真是不行了。

半夜跟澄新通电话,他心情也不佳,我问他:“是不是和你们家董皓闹矛盾了?”

“在一起两年了,大吵小闹的谁没有啊。”

“别跟我老气横秋的,我房子基本上定了,就你们小区对面那个。我喜欢那户型,你觉得如何?”

“你搬过来我当然高兴了,不过我知道你以后什么地方上班,万一远,怎么办?”

“工作的事,我还没个准呢。”想到现实问题,我也不免叹气。

“没关系,哥给你找工作去,北京还能找不到工作么!”澄新听出我口气讪讪的于是说些轻松的话,我不尽感激。

“行了吧你,就你给我找的,还不是文字类的工作,我现在想做点其他的。”

“怎么了?”

我顿了顿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留学回来,应该去一个新的圈子。不能来来回回就是你们这些人,是吧?”

“反正别把自己逼得太紧,阿喜,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已经不容易了。别想着十全十美。”

“我明白……”

最终搬进了一套离澄新他们小区很近的小户型电梯公寓,两室一厅,六十多平方米,已装修过,11楼02号,价钱也算合适。房间向阳,有个小阳台。只可惜房子对着街道,前面是高架,有些吵闹,要不可以常常坐在阳台那里看书。总体看来是时下流行的SOHO公寓,装修得也很合我口味。楼下有小餐馆,便利店,交通算得上便捷。看来看去也就这一套让我一眼就很中意。

定下来之后马上给老妈打了电话汇报,其实心里特兴奋,我也终于自己置窝了。

她老人家到是不惊,气定神闲的问我:“网什么的都办好啦啊?”

“才搬,还没开呢,不过快,这里是首都!”

“行了啊,别瞎折腾,赶快把该通的通了,就去你王叔叔公司上班。你爸已经给他挂了电话了,你工作的事,他会安排。”

我心头顿时咯噔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早我就知道老妈跟我爸筹划着等我归国就让我去王叔叔的公司上班。HY在行内也算是一方霸主了,横贯大陆的娱乐业。我自己去找工作未必能进这么牛的公司,可是,他们如此独断,就像不让我回上海工作一样,我心头总是有点气的。

“你怎么了,不乐意?”老妈的声音提高一个八度,绝对集权的口气表露无疑。

我轻不可闻的叹口气接着道:“行,您说了算。我还省得去找工作了,多累啊。那什么时候去报道。”

“等你爸再跟你王叔联系一次之后告诉你,你爸也说了还没问你的意思。你现在同意了,那就把这个事情早点定了。”

我有点被反将一军的错觉,心头堵得慌,匆忙的把地址给她,又林林总总交待了要寄些什么东西过来,便挂了电话。

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想起刚念大学那会儿,还一心要出来做一番事业,想弄个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不过这几年在外面碰的钉子也够多了,知道闯外面的世界挺不容易。我虽然不想落个父母包办工作的名头,但英雄不居小节,能有个好的也不错,现在就业比失业还难。这事就这么着吧,胳臂扭不过大腿。如果不去HY的话,我知道自己最后还是会后悔。

收拾好东西,我兀自冷笑一声,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啊。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再不懂事就该被人□□了,不过心头纳难受劲还是没缓过去。

回去后跟西林说了我下个月去HY上班的事,她特兴奋,毕竟那是业内的龙头公司,特别是在北京这地界儿。当然我并没有说王叔叔这层关系,人偶尔还是需要一点自尊心的,尤其越是年轻的时候越是把自尊看得倍儿值钱。

看到她的表情,我心头那点小堵也就烟消云散了。人真他妈的是虚荣的动物!

之后的两个星期我一直忙着布置新居,炎热的夏季扑面而来,我毅然走在街头,货比三家的挑选家具。烈日之下我觉得自己稍微晒黑了一点,可是他们都说没有。

但我总算是月兑离那种亚健康状况了,整个人感觉生机勃勃的。

屋子被我塞满家具以后看起来还蛮小的,不过我一个人住足够了。阳台上摆着个巨型带烘干的洗衣机,是澄新送我的乔迁礼物,还是他最懂我的心。

26号正式从西林那里搬入自己的新居,然后发现缺的东西还真多,锅碗也没添置。只好又借了澄新的车去超市大采购,信用卡被我刷得隐约发热。搬家还真是苦差事,就算有众多朋友帮忙我还是累得快虚月兑了。不过看着新家有模有样,我还是很宽慰。

躺在沙发上和老妈打电话,我居然撺掇着她老人家来北京看我,不过她还是很理智的拒绝我了,有点扫兴。

突然想起6月30日是澄新的生日,刚好又是周末,于是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我家过生日,顺便叫朋友过来一起庆祝我乔迁新居。若是办两次聚会实在太累人,要找名目吃吃喝喝那还不容易。他挺兴奋的应了下来,还准备叫几个他的Fans过来。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蔡澄新的Fans最像愤青了,我很想阻止他,不过想到他难得庆生还同我乔迁连在一起,决定还是不扫了他的兴致。

29号晚上我那小公寓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没地儿坐的人站得四处都是。一时间出现很怪异的现象,红极一时的少年写手,平面,他们的Fans,来北京创业的青年,一直不出名的音乐人,演员,服装设计师同在一个屋檐下,举杯同饮。一屋子人吵闹得房顶快塌了,烟雾缭绕,横七竖八的喝高的人卧在沙发上。

回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西林的男朋友,长发的服装设计师,三十岁左右。我没记住他的中文名字,不过总觉得他们俩站一块儿不怎么协调。

他知道我是屋主,于数来与我寒暄几句,这个男人的声线真性感,我恍惚间听得他说一句:“你这屋子装修得可真不错,视觉上太舒服了。双喜,难怪西林说你是个会享受的人。”

对于夸赞我一向都会谦虚几句,可是这个男人的话像是有引力一样,我不自觉的笑起来,搭不出半句话,最后只能唯唯诺诺的说:“谢谢,谢谢。”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名片给我,顺便介绍:“你叫我ROY就好了。”

我把名片捏在手里,这才仔细打量他,原来西林和他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一直小人的以为是他是设计师西林才愿意与他好,可是这个男人的魅力确实不一般,温和得一下子刺进人灵魂里。莫非搞艺术的男人都是如此妖孽。

我讪笑,对这类男人我还是离得远点好,我立场一向不坚定。

正当我们没有什么话题的时候,西林走了过来,她的高跟鞋声响在嘈杂里也掷地有声。我挽过她的胳膊,说道:“你再不过来我可要勾引你老公了。来来来,我把人交还给你。”

西林眉头一挑,不冷不热的说:“是他勾引你吧。”

ROY一脸无辜的解释:“我长成这样,还出来勾引人,岂不是笑话,西林你别在你同学面前糟践我了。”他这句还真是实话,我再打量他,确实长得不帅。可是这样的男人勾引女人哪是用长相,真收了弯的自夸,我对他的好感顿时崩塌一片。

托了几句话我便转身去了厨房,离开“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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