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贴着宫门,听着萧泽肺腑之言,脸上一行清泪划过,喜极而泣:“皇上当真这样想?不要哄臣妾!”
一时没了言语,我耳朵贴上宫门,心中疑心萧泽是否走了,口中急道:“皇上?”
却听见门外传来清晰之声:“我何曾哄过你——”声音从门缝中传来,想必此刻萧泽也和我一样,贴门而立。
“贞儿,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快开了门,让我进去。”萧泽轻拍宫门,朝我道。
听了萧泽这话,我朝后退一步,高声道:“苏安何在?”
门外传来苏安恭敬之声:“回小主的话,奴才在。”
“夜深天寒,你快伺候皇上回含元殿安寝,若皇上身子有个什么闪失,你可是担得起这个罪责吗?”我语气中带着意思厉色,说道。
耳中传来苏安伏地磕头之声:“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萧泽声音略有凝滞,迟疑道:“怎么?贞儿,你不愿让我进去吗?”
“下了这样大的雪,一定天冷路滑,地气湿重,皇上万金之躯,若是感染风寒就不好了!臣妾请皇上移驾含元殿。”我柔声说道。
“含元殿里这尚远,既然地气湿重,那我今夜便歇在你这琼华轩,不是更好吗?”萧泽瞧这门,似乎有一丝愠怒。
我抑制住心中想开宫门的冲动,拭去眼角泪渍,道:“臣妾今日身子不适,实在不宜侍寝,还请皇上恕罪。”
说罢,也不顾萧泽沉重的敲门声和句句呼喊,扶着琼奴,转身走回屋内。但心中实在放心不下萧泽,所以推开屋内窗棂,目不转睛的盯着宫门,也不顾冷风飕飕的往身上扑。
琼奴在身旁,牵着我的手微微发凉,抬头看向我:“小姐该让皇上进来的,这外头天寒地冻的。”
我叹一口气,摇头笑道:“我何尝不想让他进来呢,只是若皇上今日宿在我琼华轩,明日众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我是欲擒故纵、心口不一了吗。那我让敬事房撤下绿头牌,不是多此一举了。”
琼奴听着这些话,也多是无奈之色,只好陪着我一起守在寒风口。
过了许久,见我久不开门,萧泽也只能放弃,含着些许无奈,隔着宫门,大声喊道:“贞儿,我这就要回含元殿了,这雪天寒冷,你又身子不适,要多盖些厚实被褥!”
萧泽踏雪而去的脚步声在琼华轩宫门外响起,我捂住脸,泪水无声滑落,此刻他心中还是如此惦记着我!
之后几天,萧泽没有再来琼华轩,也没有再召我侍寝。小福子每夜都会打听来是哪位妃嫔侍寝,然后告诉我。望着他脸上隐露的一抹愁容,我掩嘴嫣然一笑,看来萧泽是懂了我的心意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站在窗外,看暮云西斜,染红一片云霞。琼奴悄声走过来,手中捧着个锦盒,立在我身前,笑道:“方才皇上又吩咐苏公公送了东西过来,还特意嘱咐不要让旁的人知道。”
我拢拢衣襟,轻笑道:“知道了,收起来吧。”
“皇上这几日不来琼华轩,也不召小姐侍寝,可是这东西却源源不断的从含元殿送来这琼华轩,可见皇上心里惦记着小姐。”琼奴收起攒花织金锦盒,笑道。
夕阳在一片余晖中落尽,我回过头,朝琼奴道:“收拾完东西,帮我梳洗打扮,今日是上元佳节,皇上设宴希星阁,不能去晚了,失了礼数。”
希星阁在含元殿后的长阳宫内,是太微城里最高的宫楼殿宇。
今夜的希星阁如明珠璀璨于夜空,殿宇四周香云缭绕,衬着漫天星斗,似天宫苑宇,九重宫阙,无限夺目。
盈盈走进阁内,和妃嫔们相互见礼后,便扶着琼奴在位次上坐下。我侧首,看着身旁的刘小媛,笑道:“有好几日没见妹妹了。”
刘小媛放下手中的牛乳酥,转过脑袋,乌黑的瞳孔盯着我,擦擦嘴角的酥屑,笑道:“前几日我病着,所以没有出门。”
我再仔细看她,果然消瘦不少,人也憔悴许多,忙道:“你病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可是好了?”
“已经好了,姐姐不必担心。”刘小媛咬一口手中的凤梨糕,张嘴笑道。
看她胃口依旧和以前那般好,想来也必是大好了。
我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便用绢子捂住嘴偷偷的笑。忽然听见阁外传来太监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忙收了笑容,和众人一齐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这宫中最显贵的两人,在众人的请安声中,携手缓缓走上设有龙凤御座的金台,萧泽扬臂一挥,笑道:“都起来吧!”
随着众人谢过恩,我微微抬起头,看到萧泽牵着皇后的手,那副场景,不觉有些刺眼。
萧泽扶皇后坐下,然后敛敛衣襟,端坐在蟠龙祥云御座上,朝众人笑道:“不觉就到上元佳节了,上次家宴还是年前除夕的时候。”
说着,萧泽眼光看向敦郡王,咧嘴一笑,道:“这回,十二弟,你可不许耍赖,必得喝满二十杯才放你。”
敦郡王起身,躬身作揖,笑道:“是,谨遵皇兄圣谕。”
坐在萧泽身旁的凤座上,打扮分外端贵的皇后开口笑道:“酒多伤神,十二弟也不必勉强,尽兴就好。”
“那怎么行,今日太后和太妃们俱都不在,没了约束,自然是要开怀畅饮的,皇后娘娘你是不知道,十二弟的酒量是我们兄弟中最好的了!”成亲王仰头笑道,一身深紫色绣着团龙的宫服衬得他容貌更加俊朗。
成亲王在朝中领着金吾大将军之位,掌管三万禁军,长期戎马生涯不但使他容貌比在座亲贵更为刚毅些,性子也要爽直些。
萧泽听到成亲王语中言及太后,兼着这几日太后的病一直不好,脸色顿时暗淡下来,似有愁苦之意。
皇后离着萧泽最近,自然洞悉一切,起身行礼:“皇上不必为太后的身子担忧,太后福泽深厚,有上天庇佑,自然不日便会痊愈。”
成亲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出席叩首:“臣死罪,请皇上恕罪。”
萧泽片刻失神,抬起头时,已换上笑意:“无妨,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说呢。”
成亲王轻舒一口气,磕头谢恩后,退回自己席上。
皇后掩嘴轻笑,头上的珠翠步摇发出叮当响声:“八弟的性子最是急躁,也该娶一个王妃,好好管管他才是。”
皇后这么一说,众人都忍不住掩嘴轻笑,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成亲王摆摆手,笑道:“臣弟是最不愿受人拘束的,有两个侧妃足矣。倒是十二弟,却是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了!”
成亲王却把话引向了敦郡王,闹得敦郡王一时面红耳赤,急欲辩驳,可舌头却像是打了结,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缓过气,才急道:“皇嫂说的是八皇兄你,皇兄你怎么倒扯到我身上来了。”
众人一是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在众人嫣嫣笑语中,我眼光扫过宁嫔,不由得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了,宁嫔用绢子捂住了脸,竟有一滴清泪从眼中落出。
给成亲王这么一闹,众人便都放开了许多。一时杯盏交错,酒过三巡。
突然一阵干呕声传来,还在相互敬酒的众人听了,忙止了声音,朝潘容华望去。
皇后放下手中嵌红宝雕花金盏,眼光扫向潘容华,含着一丝疑问,道:“潘容华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
萧泽也是满脸疑惑,看向潘容华道:“怎么了?”
潘容华见众人皆是盯着她看,已是满脸羞红,扭捏着不说话。
却是纯妃盈盈起身,朝帝后施一礼,扶了扶鬓边争艳的橙红芍药,梨涡浅笑道:“恭喜皇上、皇后,潘容华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吗?”萧泽一听此话,满脸惊喜,萧泽内宠虽不少,但膝下却是子嗣荒芜,只有一子一女,所以此番听得潘容华有孕,自是喜不自胜。
相较萧泽,皇后脸上却也是掩不住的欣喜,但却平静许多,将环绕臂上的金凤翔飞图案的织锦披帛缕平,笑问纯妃道:“可请太医诊过脉了?”
纯妃也不答话,眼波看向身后还依旧坐在席上的潘容华。潘容华会意,扶着侍女起身,走至御台前,行礼道:“已请太医院郑太医诊过脉了,太医说,胎像稳固。”
皇后这才双掌轻拍,笑靥如花朝萧泽道:“皇上,那这可真是件大喜事了。”
萧泽连连点头,眼光直盯着潘容华,喜道:“是件喜事!”
众人忙起身,贺道:“恭喜皇上!”
也不知每个人在说这句话时,心里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
萧泽取过酒樽,一饮而尽,一手指向潘容华,朝苏安道:“苏安,拟旨,封容华潘氏为从二品嫔,赐居畅安宫,再让内务府择个好的封号来。”
晋位为嫔,便可居一宫主位,潘嫔此番越级晋封,可见萧泽有多看重子嗣一事。
众人少不得又要贺潘嫔晋位之喜,潘嫔双手护着肚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发髻上宫花垂下的流苏也和它的主人一般,放肆的摇摆着。我看着潘嫔娇媚的脸庞,想必带上步摇会更加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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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身体不舒服,似乎有些发烧。所以只能先上传这些,对不住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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