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山小山洞里的我,将这一切听得是清清楚楚,心中诧异的是,依着贞嫔的性子,怎么样都不会放过这样在她面前的小丫鬟,可今日却是怎么了,竟然忍气吞声到现在——
琼奴和羽香也是满面惊诧的看着我,似是觉得今天的贞嫔太过反常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倾耳细听。果然那宫女的一句话,便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
“也是,这宫里怀了身孕的自然身份娇贵些,只是可惜……”说到这,声音突然一顿,接着传来几声嗤笑的声音:“可惜,贞嫔娘娘你这肚子里不过是个枕头。若要真是怀了龙种,小小奴婢,哪里又敢在您面前放肆呢。”
躲在洞中的三人面面相觑,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面孔。琼奴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贞嫔竟然没有怀孕?”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贞嫔怀孕都已过了三四个月了,谁能料到她根本就没有身孕呢。如此看来,这贞嫔怕是把这个假怀孕的把柄落在了纯妃的手上,不然也不能如此听凭纯妃差遣了。
“贞嫔主子,我们家主子说了,你如今月份也大了,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人发现了。”那花药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过几日,皇后会请合宫的妃嫔去初夏园一起赏荷花。我们家主子的意思是,到时候,还请您寻一个空,把这孩子给弄掉。然后嫁祸给永寿宫的。”
“索性您这孩子掉了也是不疼不痒,不过是个包袱而已。”花药这话里带了浓浓的嘲笑。
听着这话,我身上一层一层的冷汗不住往外冒,这些人未免也太过狠毒了,日日惦记着怎么来陷害我。无所不用其极,实在过分。且不说我现在怀着孩子,若是因为我,贞嫔肚子里的东西没了,即便萧泽有心护着,也难保不会严惩我。到时候,便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我的手小心翼翼抚上小月复,心中暗暗说道:你放心,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由琼奴和羽香小心伺候着回到了永寿宫。羽香和琼奴遣走了殿内服侍的人,这才开口道:“这贞嫔怕是假怀孕给纯妃发现了。所饮才不得不为纯妃卖命,连皇后都不顾了。”
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依着她的性子,也只有这么大的事情才能真正要挟到她。不要说纯妃的运气到也还算好。”
“她运气好。小姐,你瞧瞧她是多么的恶毒,先是把有毒的茶叶送来给小姐和皇后服用,如今又想嫁祸小姐。实在可恶!”
看着琼奴咬牙切齿的样子,我牵过她的手:“你只觉得可恶。我心中却是安定不少。”
“安定?小姐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安定呢?”琼奴有些不理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给她答案。
羽香却是明白了,点点头:“主子的意思可是知道了一切,便就是有备无患了?”
“正是。以前是我们在明她们在暗,如今反了过来,咱们便就可以想办法应付了。”我赞赏朝羽香一笑。
“小姐,咱们是不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琼奴觉得这样保险一些。接着道:“或者告诉皇后?”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连我怀有身孕这件事情你们都不要声张。只有你们知道就行了。”
“主子是做了决定了?”羽香眸子坚定,看着我问道。
我微微颔首:“既然老天给了这次机会。咱们无论如何也该接着才是。”
三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就听到一阵叩门声。我们忙止住声音,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是谁?”
“主子,我是小福子。”门外那人恭声回道。
是小福子,心立刻放松许多:“小福子,有什么事情吗?”
“启祥宫的姜贵人求见主子。”小福子这一句话,惹得屋内三人一时模不着头脑,姜贵人求见我?
“让她进来吧。”我横下心,姜贵人有把柄落在我手里,我又为什么要怕她呢。既然她主动来见我,我不如会她一会。
说着,让琼奴取了一支点翠凤钗给我带上,理了理衣裳,扶着羽香并琼奴去了正殿。
正坐着喝茶的姜贵人见我来了,忙起身行礼,口中柔声道:“嫔妾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我笑着点点头,坐上黑漆的雕花木椅子,道:“贵人不必多礼,咱们是故交,说一句不中听的,我还该管贵人叫一声姐姐呢。”
姜贵人急忙道:“娘娘这话嫔妾可真是不敢当了,嫔妾何德何能,能与娘娘您并称姐妹呢。”
“许久不见姜贵人,倒是生分了。不知今日姜贵人来见本宫,所为何事呢?”我接过羽香递上的茶,轻轻呷一口,这才开口问道。
“听说过几日皇后要约了合宫的妃嫔去初夏园赏荷花,不知娘娘可否知道这件事情?”姜贵人把手搭在二十四副湘绣的褶裙上,手中一条帕子,上面绣的是娇艳的夹竹桃花。
这事我还是今日听翊坤宫那宫女花药说的,皇后凤旨还没有下来,我遂开口道:“不知贵人从何处听来的风声,本宫倒是还没有接到坤仪宫来的消息。不过却是听说那初夏园里的荷花开得很好。想来皇后也是怕咱们姐妹在自己宫里待闷了,所以才想出这法子来邀我们出去走走,倒是可以散散心。”
“嫔妾也是在翊坤宫听到这个消息的。以为皇后娘娘和娘娘走得近,只当娘娘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呢。”姜贵人掩嘴一笑,解释道。
我笑着让羽香端了碗**给姜贵人:“这是新鲜的**,说是吃了对皮肤好,我尝了却没觉得,贵人也尝尝。”
姜贵人端了碗盏,饮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
“听说到时候贞嫔娘娘也会去。”姜贵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住看着我,似是有什么秘密一般,旋即又恢复平静:“嫔妾想着前些日子,这贞嫔娘娘胎像一直不稳固,如今倒是好了,竟也可以出来游玩了。”
“许是月份大了,没有什么大碍了吧。”我也不多说,只闲闲应了这句。
“只是这有了身子的人自然要娇贵一些,若是在游玩时不小心磕了碰了的可就不好了。要是自己不小心也就算了,要是旁的人不小心伤了那么一点半点的,依着皇上的性子,可不是要大发雷霆。”姜贵人说完端起盛了**的珐琅碗盏来,只是那杏目却透过碗盏上的缝隙打量着我。
我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想,这姜贵人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一来,怕就是来告诫我去初夏园赏荷花那天要格外注意贞嫔。她这样是不是在暗示接受了我的交易呢。不过转念一想,却是未必,这姜贵人最善长的不就是左右逢源吗,看她这架势,怕是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当贞嫔受纯妃之命送我毒茶叶时,她却没有出现。如今却跑过来表忠心了。恐怕是想两边都不得罪吧。
我心里冷笑两声,但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是呀,姜贵人怎么说也是有孩子的人,所以对这些格外上心,倒是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懂得这些呢。”
姜贵人一笑:“嫔妾想着,娘娘是最通诗词歌赋的,到时候赏荷花那日,不如就让嫔妾陪着娘娘,也好让嫔妾长长见识。”
如果不是洞悉了她的内心。我只怕会以为她是真心投靠我了。我却也不回答她这话,只问道:“咦,今日文琅怎么没有跟来?”
“睡着了,乳母陪着她,所以嫔妾没有把她带来。”姜贵人赔笑道。
“许久不见文琅了,倒有些想她了,也不知有没有长大些?”我笑着对姜贵人道,然后转过头去吩咐琼奴:“琼奴,去把本宫匣子里收着的那个赤金长命锁的璎珞拿来。”
见琼奴去了,我这才回过头朝姜贵人解释:“这璎珞是我幼时带的,我想着文琅那么可爱温顺,给她待正好了。”
姜贵人忙起身:“文琅还小,小孩子福薄,怎么能受娘娘这么厚重的礼呢?”
我掩唇一笑:“瞧你这话说的,且不说文琅是皇上的长帝姬,就是有你这个母亲,她也不算是福薄的,以后啊,必定是个有福的。姜贵人你说是吧?”
姜贵人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那就呈娘娘的吉言了。”
一时琼奴把那璎珞拿来了,我打开雕花的木匣子,取了出来。那璎珞上嵌了不少的祖母绿、猫眼石和珍珠翡翠并上那红蓝宝石。看上去格外的华贵。
我把它小心装了,然后递给姜贵人,笑道:“贵人那日赏荷花一定要陪着本宫才好,要不然即便景色好,也会索然无味的。”
姜贵人一口应承下来,笑道:“这是自然。”
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就告退了。
琼奴收拾了茶盏,这才开口来问我:“小姐,你说这姜贵人来和您说这一番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浅浅一笑:“不过是为了制衡罢了。她这样的人,最怕一方势力过大,所以才会想了办法帮我。再说,他不是还有把柄在咱们手上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