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小心接过萧泽递来的纸条,摊开来和那血符一相比照,脸上划过一抹惊异之色——旋即跪倒在地回道:“皇上,这生辰八字的确相同。”
“哼!”萧泽手掌重重拍在桌上,怒道:“果然是魇胜之术!没想到朕的后宫里也会出现这样的污秽之物!”
皇后生怕萧泽会出言责备,所以也不敢出声,只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倒是纯妃站起身来,睨一眼皇后,上前道:“皇上,内宫向来禁止这魇胜之物,竟然还会有人明知故犯。皇上可得把好好查查,把这谋害皇嗣的人给揪出来,严加惩治!”
“这从何查起?”萧泽眉头紧紧皱着,只开口问着纯妃。
“竟然这血符是从长杨宫四角挖出来的。施这魇胜之术的人定是要把这血符埋下去的。这等污秽之事自然要背着人。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上不如把这长杨宫的一干奴才都唤过来,保不准就有人发现什么异样呢。”纯妃替萧泽出着主意,和贵嫔不落痕迹轻轻一笑,显然是在耻笑纯妃做戏也可以做的这么真。
萧泽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暂时同意纯妃的意见。
待长杨宫的奴才们都低着头跪在殿内时,纯妃看一眼萧泽,见萧泽朝她微微颔首,这才开口道:“本宫问你们,这些日子你们在长杨宫里服侍,可又发现长杨宫内外有什么异样之处吗?”
二三十个奴才跪着都是噤声不语,一时鸦雀无声。纯妃淡眉一扫,轻咳一声,继续问道:“如果说出来,本宫有赏。”
果见一个小太监趴在地上跪着上前几步。口中小声道:“奴才倒是发现了些怪事,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纯妃嘴角含上一抹笑:“你只管说来。”
“奴才前几日夜里在偏门守夜,快子时的时候,透着月光隐隐看到有几个人在长杨宫的宫墙角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奴才心里起疑,就悄悄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那小太监伏在地上,回道。
听到这,纯妃回头看一眼萧泽,萧泽心下会意,开口道:“你看到了什么?”
见萧泽发问。那小太监打了个哆嗦,这才战战兢兢开口回道:“回皇上的话,奴才瞧见是几个太监在墙角挖坑。”
“可看清楚是谁了?”这才是关键,萧泽一问出口,殿内的所有人便都把目光转向了那个还在发着抖的小太监身上。
“回皇上,奴才不敢靠得太近,但从身形和声音分辨来,那领头的似乎是……似乎是……”小太监声音顿在那里。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抬眸一看,只见那小太监正在用眼光瞟着我,我遂心中了然。
“似乎是谁?你倒是说下去,别让皇上着急才是。”我抢在纯妃前开口,到让纯妃微微吃惊。
那小太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就是娘娘永寿宫里的福公公。”
“小福子?”我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你可看清楚了,我怎么记得小福子这几日都呆在我永寿宫里未曾出门呢。”
“奴才看的真真的。确是永寿宫的福公公!”小太监瞥见了纯妃的目光,马上肯定道。
“这话倒是把我听糊涂了。”说话的是谨贵嫔,她掩唇一笑,道:“起先你说自己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只是从身形和声音辨认出是如嫔宫里的小福子。怎么这会子倒是这么肯定起来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太监。是在扯谎!”
我脸上浮出一丝淡笑,也不说话。只盯着那小太监看。
小太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只管拿了眼珠子去看纯妃。
纯妃怕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顾着避开了小太监的目光。微微抬眸,朝我身后看了一眼。
忽然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挂过。一道浅绿色的身影突然从我的身后窜到了跟前。是我宫里的三等宫女芸香,前些日子内务府送到永寿宫来的。
“奴婢也有事情要禀报皇上。”芸香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耳朵上一对米珠耳坠子轻轻晃着。浅绿色的杭绸宫装上绣着星星点点的米兰花儿。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皇上在这听着呢。”纯妃这回没有征询萧泽的意见,就抢先开口说道。
“是。奴婢前几日在殿内伺候的时候,就见和贵嫔带着宫女过来了。这和贵嫔一来,主子便让羽香姑娘屏退了服侍众人,与和贵嫔二人在殿内密谈。奴婢想着这和贵嫔来了,连茶还都没有上,不想失了礼数,所以就端了茶想着给送进去。不想才走到殿门口,就隐隐约约听见和贵嫔说什么‘做法’什么‘血符’的。我心里狐疑,就贴着那门缝往里面看,这一看,可把奴婢吓坏了,奴婢瞧见和贵嫔手里拿着几个荷包,正递给主子。”
说着芸香用手指了指苏安手里捧着的那个红木托盘,道:“那些荷包就和苏公公手中的一模一样。”
纯妃眼眸里闪着光,却故作吃惊,扭头朝萧泽道:“皇上,你看这!”
萧泽眼光探向我,见我面不改色,遂开口对芸香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皇上面前,奴婢怎么敢说谎话。这些都是奴婢亲眼所见。”芸香信誓旦旦道。
我转过头看一眼和贵嫔,她也是镇定自若的端坐在那。不想,这纯妃好大的胃口,竟把和贵嫔也拉下水了。
一阵笑声把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我抬眸望去,笑的人是谨贵嫔。
皇后忍不住开口问道:“谨贵嫔大庭广众的,你笑什么?”
“我是笑这奴婢说的话实在好玩。”谨贵嫔止住笑,行了礼回道。
“好玩?这话从何说起?”皇后眉头皱的更紧,开口道。
“皇后娘娘,我入宫时月虽浅,但这规矩却也是知道一些的。这宫里侍奉的奴才,得恪尽职守,不得窥探主子的一言一行。可我听着小宫女的话,似乎她对自己主子的行踪很感兴趣,竟然还会偷窥自己主子的言行。难道,她在这永寿宫里不是来侍奉的,而是专门来监视如嫔的吗?”谨贵嫔朝前走了几步,眼光一直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芸香:“而且,听这宫女话里说,因为如嫔与和贵嫔有要事相商,所以屏退了殿内侍奉的人,那么羽香是怎么当差的,主子在里面密谋事情,她作为主子的贴身宫女,竟然会让一个心有觊觎的人接近这寝殿呢。”
谨贵嫔这一番话,可是我为解围了。我遂起身,朝萧泽行礼道:“皇上,现在事事都指向臣妾。但是臣妾希望皇上能给臣妾一次辩驳机会。臣妾想问芸香几句话,请皇上允准。”
“你问吧。”萧泽对我依旧是态度温和,没有丝毫的怀疑在里面,这让我心头一暖。
“芸香,要是我没有记错,你是上月初八来我永寿宫的吧?”我也不着急,只淡淡发问。
芸香没有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微一愣神后道:“是。奴婢是上月初八从内务府到的永寿宫。”
“我记得与你同来的,共有四名宫女儿。我瞧着你机伶,所以才让羽香安排你在内殿伺候。”我盯着芸香:“我说的可对?”
“是。”芸香胆怯的低下了头去,轻声回道。
“我记得我让你进内殿伺候,专司我的首饰,只是不知道几时你倒是换了差事。管起奉茶的事情来了。”我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芸香不知如何是好。
“奴婢不过是想着和贵嫔来了,还没有人奉茶,所以才想着去斟了茶水送进殿去。”芸香想来想去,只想出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来。
“倒算你有心了。”我点点头:“你素来记性就好。前几日的事情想来是不会忘记的。那我问你,你还记得你斟茶时用的是什么样的茶具吗?”
芸香愣在那里一时答不上话来,过了好一会,才咬咬牙,道:“奴婢记得,是套景德窑的青花茶具。”
“你可想清楚了。是青花瓷吗?”我故弄玄虚,问道。
那芸香就是咬定了再也不改:“嗯,就是景德窑的青花瓷。”
这芸香初来我永寿宫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她聪明伶俐,也吩咐羽香多照顾着她。但不过半月,就发现她似乎聪明过了头,暗中查探后,就发现了她与纯妃只见的关系。所以对于这个芸香,我是早有防范。
我回过头去,笑问羽香说:“你来告诉她吧。”
羽香点点头,面又不屑的朝芸香道:“你可给我听清楚了。主子的永寿宫里共有两套茶具,一套是甜白瓷的,一套是用翡翠雕花的。哪里有你说的什么景德窑的青花瓷。你来永寿宫之后不本分当差,到学会窥探主子。连永寿宫里有几套茶具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那日斟了茶要送进殿里去。”
芸香哑口无言,只得跌坐在那里。
谨贵嫔朝萧泽道:“皇上,你常说这中原是礼仪之邦。但我瞧着这宫女似乎不算是礼仪之人。连我都知道的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都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