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贵嫔话音才落,萧泽便皱紧了眉头,道:“这奴才既是在永寿宫里伺候着,连自己宫里有多少东西都理不清楚,还窥探自己的主子——可见她的话不能信。来人,把这婢子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送到辛者库去。”
纯妃正欲出言阻止,但瞥见萧泽不豫的脸庞,硬生生把话给忍了回去。
待到这芸香求饶的声音消逝在这大殿里,众人陷入了沉默,一时气氛格外尴尬。
我朝身后宁嫔使了个眼色,走上前去屈膝行礼朝萧泽道:“皇上,既然有人怀疑是臣妾所做。不如就请了慎刑司和大理寺一同前来查清。也好早日还臣妾一个清白。”
萧泽还未答话,宁嫔先走了出来,朝我道:“固然是有人怀疑妹妹,但若是请了慎刑司和大理寺来查,未免小题大做,而且耗费时日也多。”
说着转过头去朝萧泽道:“皇上,臣妾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上一试。”
萧泽看来很是赞同宁嫔的话,遂道:“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臣妾在宫外时,听人说起过这血符。据说这血符若是想要施法成功,必须得把施法的道观名字写在血符内侧。皇上不如让人拆了这血符,看看内侧是否写有京中道观的名字。这样不就有迹可查了吗?”宁嫔说道。
宁嫔话音落,众人的目光随着她落到了那荷包里的血符上。苏安抬起头,眼光中含着询问之意看着萧泽,轻声道:“皇上?”
萧泽点点头:“那便拆开来看看吧。”
皇后生怕这样的差事又落到她的头上,忙向后缩了缩。不想这样的小动作却被萧泽给瞧见了。萧泽微微扬起手来,看着皇后问道:“皇后觉得如何呢?”
皇后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勉强道:“臣妾觉得宁嫔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如试试,也好还如嫔一个清白,早日找出在这宫里施法害人的恶人。”
皇后这话明显就是在偏袒我了。萧泽对皇后的表情和回话也很满意,点头吩咐苏安道:“既然皇后也这么说了,那就拆开来看看。朕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这宫里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
苏安应诺,小心翼翼拆开了那鲜红的血符。低着头瞅了半晌,才回道:“皇上。里面果然有字。”
萧泽不动声色,问道:“是什么字,你看清楚了回我。”
“是。”苏安又低下头去辨认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来回道:“皇上,奴才认出来了,是白云观三个字。这白云观在城西,是个不小的道观。”
苏安用手托着那血符,在离萧泽一两步的地方站住脚。把血符扯开来,让萧泽验看。
萧泽眯着眼,直到看清了,才道:“的确是白云观。”
“既然知道了是这白云观。不如皇上就把这白云观里的一干道人给捉了来。严加审问必有发现。”皇后听苏安说是白云观后,睃了纯妃一眼,见纯妃面色不好。遂故意开口说道。
宁嫔一笑:“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说着朝萧泽屈膝道:“皇上,臣妾想这血符既然是宫外之物,却又能出现在这宫禁里。必然是有人偷带了进来的。而血符这样的东西若是被发现了,可是十恶不赦的死罪。所以臣妾想这血符定是有专人送进宫来的。皇上不如查查这每个宫里最近都有哪些宫外的人走动。这样不就明了了吗。”
萧泽细细一思量。看一眼我,道:“确是个好方法。苏安你领着人去内务府。把这两月来各宫的出入人员都给我查清楚了。”
苏安领命就要去办,我拦住他。向萧泽道:“皇上,不如就从臣妾的永寿宫查起吧。也好舍得有多心之人再多口舌。”
萧泽本不愿意,但经不起我再三恳求,最终还是同意了。
就这样一直闹到了子夜时分,苏安才领了人回来。
萧泽本有些困乏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样,可查出结果来了?”
苏安朝我睨了一眼,点点头,却不说话。
纯妃见苏安朝我一望,怕是以为真在我永寿宫中查出了什么,遂急道:“查出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在主子勉强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
苏安是跟在萧泽身边的贴身总管,虽是奴才,但平日里我们这些宫妃对他都很是礼遇,遇到事情少不得要给他几分脸面的。也不知是不是纯妃太过心急了,竟是口不择言,开罪了苏安。
只瞧见苏安脸一沉,却也不理会纯妃。只朝萧泽回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去内务府彻查了这两月来所有的档案。如嫔娘娘的永寿宫这两月来并无宫外的人走动,就连胞兄沐大人递了牌子说要请安,如嫔娘娘也说身子不适未予召见。至于其他娘娘小主那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往。只有荣贵嫔娘娘的咸福宫,半月前请了白云观的道士进宫来说经做法。”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转眸朝萧泽道:“皇上,这会子臣妾此身分明了吧。”
萧泽信任一笑,转过头去朝正在索索发抖的荣贵嫔喝道:“荣贵嫔,朕还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是你做的。”
荣贵嫔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忙起身跪倒在地,连声呼“冤枉”。
萧泽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也顾不得晦气,把托盘里装着血符的荷包抓起来,就往荣贵嫔的脸上砸去。
荣贵嫔呜咽道:“皇上,臣妾入宫六载一直恪尽职守,侍奉皇上。臣妾怎么会做下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还请皇上明查啊!”
“明查!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你身为贵嫔,难道不知道在宫中这魇胜之术是禁忌吗?还用这样污秽的手段来害人!”萧泽止不住一腔的怒气。
纯妃见事到如此,忙起身劝道:“皇上,即便您认定了这件事情是荣贵嫔坐下的。您好歹也给她一个申辩的机会。”
“你说吧。”萧泽斜了斜眼,只朝荣贵嫔说了这么三个字。
荣贵嫔此时怕是心灰意冷了,即便证明了这件事情不是她所做,是怕失宠也是在所难免了。留下一行清泪,呜咽道:“半月前,臣妾家里来报,说臣妾的祖母身子不好,危在旦夕。臣妾心里担心着祖母,但又苦于不能出宫探看。所以便让内务府在白云观替我找了四个道姑来,在我的咸福宫做法,替我祖母祈福。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一片孝心的份上,明查此事,还臣妾清白!”
“我倒是记得,咱们宫里的祈安殿里也有道士道姑,怎么荣贵嫔倒学会了舍近求远,竟要跑到宫外去找道姑。而且偏巧还是这白云观。”谨贵嫔特意咬住了这白云观三个字。
荣贵嫔忙出声辩驳:“这祈安殿是有道士道姑不假,可祈安殿的法师们是专门为皇上皇后和太后念经祈福的,我小小一个贵嫔又如何请的动他们呢。再者说,我祖母最信的就是这白云观的道士。至于为何会与血符中的白云观相符,那我也只能说是凑巧了。”
荣贵嫔还怕大家不信,遂朝萧泽道:“皇上,那一日道姑们只是在我的正殿里面念经祈福,并未做什么事情。皇上不信,可以问与我同住在咸福宫的庆嫔呀!”
说着,一双求助的眸子便望向了庆嫔,希望她能出言帮自己一把。
庆嫔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荣贵嫔,回道:“皇上,臣妾那一日身子不爽快,一天都待在自己的寝殿里,并未出门,所以也不知道这荣贵嫔的正殿里发生了些什么。至于这道姑,臣妾倒是在窗棂里见到了,却是白云观的四位道姑。”
庆嫔这话非但没有帮着荣贵嫔,反倒是有了几分落井下石的味道在里面。
她们本都是纯妃心月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庆嫔这一番话倒是让殿内所有的妃嫔们大吃一惊。
但,我却不惊讶。在她们心中有的不过只是利益罢了。虽然同在纯妃麾下,但这荣贵嫔却总是压了庆嫔一头。无论是在咸福宫里还是咸福宫外,这荣贵嫔也是处处给庆嫔钉子吃。想这庆嫔也不是个普通人物,现在有机会一举扳倒这荣贵嫔,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倒是纯妃脸色是越来越不好看了。
“庆嫔与荣贵嫔你是同住一宫的。连庆嫔都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旁人有怎么能知道呢。”和贵嫔想着先前这纯妃诬陷自己,此时也开口了。
“血符这么小小的东西,塞在袖口里就带了进宫来。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交给荣贵嫔你不就是了。荣贵嫔还指望着人家庆嫔来帮你证明清白。却不想庆嫔姐姐最是高风亮节,是绝对不会说假话的。”谨贵嫔今日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多。
“荣贵嫔你还有什么话说?”萧泽也不愿听我们再争辩下去了,直截了当问道。
荣贵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没有话说,来人先把她给我押回咸福宫去,派人严加看管着。荣贵嫔朕知道你心里还在喊冤。那朕就给你找出证据来!你放心,朕会把这白云观的所有道姑都一一审问一遍,我就不信,她们的嘴巴都是铁打出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