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画成年男子的手掌,托着莫瑾言娇小的三寸玉足还有余,另一只手则灵巧地用了棉布蘸取药膏涂抹到伤处。
从褪去鞋袜到涂抹上药,整个过程细致无比,也让沈画不禁屏住了呼吸,想要让自己的动作更加轻缓一些,以减少莫瑾言的痛楚。
但即便自己再心无旁骛,掌心传来莫瑾言玉足的光滑触感,也让沈画有些不自然,手上的动作随之也变得有些僵硬。
加上自己每一次涂药,莫瑾言都会因为疼痛忍不住轻轻一颤,传到足尖,与他的手掌自然摩挲,那种十分异样的感觉令得沈画觉得不妥,只能加快了速度,尽量不让莫瑾言察觉到异样,然后可以快些结束包扎。
无人说话,瑾言能够分明地听清楚沈画的呼吸,甚至会觉得他从口鼻呼出的气息撩过自己的玉足,痒痒的,比脚踝的扭伤疼痛还要让她难受。
还好,随着沈画涂抹药膏,一股极为浓烈的气味蔓延至了整个屋子,瑾言闻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心神也被这药味儿给吸引,开口问道:“这味道怎么辣辣的,乍一闻有些难受,不过后面的气味又带着一丝清香,好生奇怪啊。沈太医,这是什么药膏?”
“怀古,你来告诉夫人吧。”
沈画没有回答莫瑾言,只是一边擦药,一边吩咐了南怀谷,像是师父考学生,要看看他学艺够不够精。
“这叫三七活血膏。”
背对莫瑾言和沈画,却也不妨碍南怀谷那一股子骄傲劲儿和语气的自信:“这药膏活血行气,可加快撕裂伤的愈合时间,更能止疼。配料有三七、柴胡、香附、当归、老鹳草、牛膝、闹羊花、松子、小茴香、辣桂、自然铜、防风、骨碎补、杏仁、薄荷、枳实、丹皮、木通、地鳖虫、桔梗、凤仙花、威灵仙”
听得南怀谷一口气背出来,瑾言立刻就笑了:“南小爷果然是个人才,拜师没多久就已经学有所成,真是‘士别三日叫人刮目相看’呢。”
“嘿嘿,往后嫂嫂也要跟着师父学医,以嫂嫂的聪慧,绝对比我这个半吊子厉害。”这句话。倒透出南怀谷的几分不好意思来,像是极少被沈画称赞,突然被莫瑾言这样鼓励,他还真是有些心虚。
而沈画听见南怀谷说莫瑾言要跟自己学医,眉头皱了皱,只是眼睛被布条遮住了,看不见神情。
“不过,我怎么闻着这药膏里有一味药,怀古你却说漏了呢?”
没注意到沈画的变化,话锋一转。瑾言有些疑惑:“家父经年往返蜀中和京城。曾经带过一味名叫‘雪上一枝蒿’的草药回家。说是此药有‘辛散温通,性猛善走,能祛风湿,活血脉。尤善止痛’之效,不但可以活血止痛,还能泡了酒外擦避虫蛇,愈咬伤,是常年在外奔波之人的必备良药呢。有一次我偷偷取了一点儿,好奇是什么味道,结果一拔开瓶塞,立刻就被熏得双目流泪不止,那气味。和这药膏之前散发出来的辛苦之味如出一辙呢!”
“听到没有,光是死记硬背,可出不了师。”
沈画接过莫瑾言的疑问,正好药膏已经擦拭完毕,该上夹板和缠布条了。他稍停了停:“夫人,您的嗅觉倒是真灵。按理,这三七活血膏混合了二十多种气味不同的药草和材料,更有柴胡茴香辣桂这等气味浓烈的种类,您竟然可以一下问出雪上一枝蒿的味道来,实在令人意外。”
“让沈太医见笑了。”
这样闲聊着,瑾言的情绪也放轻松了不少,想了想,刚刚自己的出挑反而让南怀谷被沈画批评了,他是少年人的心性,这半晌都没动静,可见是锐气被锉。
所以瑾言自嘲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莫家的丹砂矿出产一些制作胭脂水粉的材料,有红,有黄,还有黑,所以莫家的产业里也有几个遍布大邑的胭脂铺子。我一个姑娘家,对丹砂矿自然不感兴趣,倒是从小就缠着母亲带我去京里头的两家胭脂铺子玩儿。从小闻着混合了不同花香和香料的味儿长大,鼻子自然就灵了。所以这次嫁过来景宁候,别的没有,父亲只把那几间胭脂铺子给了我做陪嫁。”
“夫人对香料感兴趣?”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沈画伸手轻按了按上药的地方,瑾言的玉足却没有怎么动,可见是止疼的效果已经起来,便不再等,模索着取了夹板往两边以扣,然后伸长了手指固定住夹板,腾出另一只手,开始缠绕布条。
“也算是吧,我不喜欢气味太浓烈的胭脂香粉,所以在家时就自己做熏香和调制胭脂,只能说有些心得。”
瑾言不是谦虚,而是她的确把这个事情当做闲暇之时打发时间的爱好,仗着自己鼻子够灵,配置出来的香料倒也挺好闻,又特别,外头可难买到。
所以往年在莫府里头,无论年老还是年幼的女子都很稀罕,逢年过节,奴婢们都会巴望着自己发的赏是新制的香囊或者胭脂。就连一些男仆也会帮屋里人要一些,说是回去讨媳妇儿的欢心。
想起前一世,她嫁入侯府,也没什么机会可以摆弄这些玩意儿,算来弹指一挥间,她也有十多年没有碰过香料,也没有闻过什么鲜花的味道了,却还能一下子辨认出雪上一枝蒿,连莫瑾言自己都觉得有些神奇。
正当莫瑾言不经意地回想起前一世生活在莫家的情形时,沈画已经为她上好了夹板,套上了布袜,却没有穿上绣鞋。
“好了么?”瑾言笑笑:“果然不疼了。”
“您的脚微微有些肿,加上脚踝处上了夹板,所以绣鞋暂时穿不了了。”沈画解释了一下,也自顾站起身来,把蒙眼的布条取了,看向南怀谷:“转过身来吧。”
然后沈画又吩咐小厮:“竹心,你快步去一趟清一斋通报,我和南小爷会亲自护送夫人上山,让伺候夫人的人不要担心。”
“是,小的这就去。”
竹心机灵,看得出沈画在对自己使眼色,定是叫他不要向清一斋的人多嘴今夜之事,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省得,然后才退出了屋子。
“夫人,我扶您走走看,若不行,再想其他办法吧。”沈画伸手,轻轻扶着莫瑾言的手肘位置,示意她起身走一下。
南怀谷也转过身来,走到瑾言身边,伸手轻轻搀着她另一只手。
有两个人在旁边作“拐棍”,瑾言的脚上了药就没有先前那样吃痛了,加上本来自己的左脚并无大碍,瑾言反手撑着沈画和南怀谷,倒觉得行走没有太大的问题:“行,只是上山的时候,怕是得走走歇歇。”
“这可不行!”
南怀谷见瑾言在屋里行走都有些艰难,更何况是山路!虽然后山只是个缓坡而已,山路也不算陡峭崎岖,却还是蜿蜒曲折,并非坦途大道。以莫瑾言的情况,怎么可能顺利上山呢?
想到这儿,南怀谷便直接做了决定,一手扣住莫瑾言让她停步,然后身子一侧就来到了她的面前,背对着半蹲下来,再侧过头道:“嫂嫂,来,怀古背您上山!”
“不,不行。”
瑾言摆手,可一只手比南怀谷扣住,身子又有些不稳,挣月兑不开,她只得求救地看向沈画。
沈画却想了想,觉得让南怀谷背莫瑾言是最好的法子了,便劝道:“若非如此,那我只能让府里拿一副肩舆过来,让下人抬了夫人上山。那样,便阖府皆知了,怕不是夫人所愿吧。”
虽然被南怀谷背上山有些羞人,但身份上总算比沈画要好些,至少自己是他的嫂嫂,他也并非外男。而且沈画“威胁”的对,她昨天刚搬入清一斋,今天就到处乱晃还扭伤了脚踝,下人们也会觉得自己说话不算话。
“嫂嫂你放心,我看着瘦,背上也是有肉的,绝对不会硌着您。”南怀谷感觉到莫瑾言没怎么挣月兑了,就知道师父的话起了作用,把身子又埋底了一些,催促她赶紧上来。
丢人就丢人吧,瑾言脸一红,也只能这样了,伸手攀住南怀谷的肩头,终于有些别扭地被他背了起来。
待整个人腾空而起,莫瑾言两手紧紧将南怀谷的肩膀抓住,双腿并拢,侧贴在他的腰际,却没想南怀谷反手一抱,就正好抱住自己的膝盖,之前被擦破皮的伤口处阵阵地发疼,瑾言只得看向沈画:“沈太医,还请带一些擦外伤的药给我,等会儿回了清一斋,我让丫鬟帮我包扎一下膝盖上的伤。”
“走吧,我把药箱拿着。”
沈画见莫瑾言被南怀谷背着,总算免去了怎么上山的麻烦,点点头,示意自己早准备了药,然后走过去提了行灯在前面开路,示意两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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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双更,不过我马上要粗去一趟哟。所以第二更预计在晚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