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损毁的异诞之脉地上,厉族族民依然安然自在生存。《》
热闹的街市如旧熙熙攘攘,叫卖声招呼客人声此起彼伏。
一座繁华酒楼中,两道身影临街而坐。
不时拂过的风吹动着衣裳鬓角黑发,二人的谈话声亦被吹散至空中消失无踪。
“师兄,今日还不进入地下宫殿吗?已经在此处住了两日,该了解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三千拧眉说罢,不觉把竹箸放下,焦急看向对面红『色』身影。
剑布衣抬眸望去,夹起菜放入口中,“用完膳食便入。”
“真的!”三千眸『色』一喜,急忙又拿起竹箸,端起碗急速往口中扒拉着米饭。
剑布衣边用膳边嘱咐:“进去后,不要主动提话题,听他们言后,再灵活应对。”
“嗯。”
三千噎了噎,赶紧端起茶杯仰头灌了一杯茶水。
剑布衣叹息一声,夹起几样菜『色』放入她碗中,“怎么光吃米饭,别着急!再按照我们昨夜商定的办法行事定然万无一失。”
三千颔首:“吾晓得!”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往日会有的萦耳佛音因今日却消失无踪,万籁俱寂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轻微诵经之音,但这并响修界万千年积下的庄严肃重。
沉寂的紫竹源入口处圆月突然一阵轻微变形,顷刻后又急速恢复了原状。
一股很少见的浩然佛气霎时笼罩了整个修界。
“地藏王蕴果谛魂!”
正在打扫修界的僧人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惊喜升起,当即一手支着扫帚,一手竖掌微俯身行佛礼,“扫地僧见过圣者!”
“有礼!”蕴果谛魂眸『色』闪过一丝熟悉的温和,双手合十回礼,抬眸环视一圈修界,“千年不见,没想到你依然在此。”
扫地僧这才立直身子看向他笑道:“没想到之事太过多了。自从圣者获得佛乡地藏王称号有过几面之缘,不想再见竟然是千年后。期间一直不见圣者来佛乡,想必龠胜明峦诸事太过繁忙没有时间。”
“并非忙,”蕴果谛魂眸『色』怔住,说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吾受伤封身庄严净土之时,是你与天之佛帮助,莫非事隔多年你有所忘记?”
“庄严净土?天之佛?”扫地僧一怔,眸底不解夹杂着丝震惊,“还请圣者明示庄严净土是何地,天之佛又是什么?不过听来该是佛家之号,可是一个人?而且圣者受伤如此大事,怎么瞒着佛乡?现在可全康复?佛乡有疗伤圣『药』,若知晓圣者受伤,定然会派人送去。《》”
“这?”蕴果谛魂眸『色』一拧,强压着不可置信望进他眼底。
他那时是天之佛手下得力武僧之一,怎会不知天之佛?自己受伤时,他亦亲眼见过,现在为何说不知?
佛像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神『色』不是诳语,看来是真的不知!
扫地僧见他疑『惑』,看向还完的地方出声笑道:“圣者是来找审座的吧,他去参加深阙礼佛盛会,明日才会回来,不妨先在佛乡住下,等审座回来,你有何疑问皆可问他。吾便继续去扫地了。”
“审座?”蕴果谛魂又是一怔,讶异出声,“矩业烽昙?他怎会在此?”
这下轮到扫地僧真正的大震,“地藏王,你接受此佛乡称号时审座矩业烽昙便已在此领导佛乡,几千年来一直都是他。”
蕴果谛魂白裟中掌心一僵,眸底一丝凝重闪过,面『色』当即恢复了平静,“龠胜明峦杂事繁多让吾有些恍惚,果然是吾混淆了,吾有一佛友名天之佛是庄严净土之领导,险些与天佛原乡弄混,见谅!”
扫地僧笑笑双手合十,“圣者还需注意佛体,吾先告辞!尚有僧者在后苑,圣者可去让他们安排。”
“请!”
蕴果谛魂最后行了佛礼,眸『色』一凝,当即化光去往后苑。
“见过地藏圣者!”
蕴果谛魂紧紧盯着以前见过的僧者问道,“此处可有一名僧者或佛者名楼至韦驮?”
“吾在此千年,并无听过此名!”
……
“见过地藏圣者!”
“可有一名僧者或佛者名楼至韦驮?”
“听过!”
……
“见过地藏圣者!”
“天佛原乡之领导几千年来可一直都是审座矩业烽昙?”
“是!”
……
问遍了韦驮修界所有留下之人,其中不乏天之佛为领导之时便已在者。《》
天之佛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会无人知晓她之存在?
蕴果谛魂本带着期待而来的眸『色』已然沉到了深渊。
曾经跟随她之人不知晓她,难道是失去了记忆?
可为何他们又都认为是矩业烽昙领导?这分明是有记忆!
纵使是被佛乡发现她诞子亦会关押惩戒,但不会是如今这种情况!
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审座明日才会回来,可回来亦不见得能晓得至佛行踪。
这段时间往返善恶归源足够。
蕴果谛魂眸『色』沉忧涌过,急速化光消失。
渡如何和野胡禅一是她好友一是她师弟,该能知晓她的行踪。
宏伟气派的地下宫殿厉族王殿之中,八座黑玉金石座椅静立,分别按照八卦之位分坐着元种七厉,肃然凝重的气氛透着此次议事之重。
王座之上的天之厉一手轻扣着神兽椅边看向几人,“贪秽、克灾孽主、剡冥、魑岳潜入苦境将四方情形势力查探清楚,一月为期。”
话音刚到此,王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天之厉嗓音一转,沉声道:“进来!”
地下宫殿守将疾步进入俯身道:“启禀王,剑布衣和三千归来,末将将他们带到殿外了。”
劫尘和咎殃眸『色』一喜。
天之厉凝眸道:“让他们进入!”
剑布衣和三千得到传令才面『色』平静跨步进入殿内,“见过天之厉!”
天之厉掌心一凝功力,轰然击向殿中。
低沉的轰轰声响过,殿内又多了两张黑玉金石座椅,
“入座!”
劫尘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二人温和道:“小师妹和剑布衣,你们二人终于回了。”
三千见剑布衣微示意,笑道:“劳师姐挂心。”
果然如他们根据所了解的情况推测出的。
咎殃见他们不主动说此行寻找的东西情况,扫过天之厉,不由看过去提醒道:“剑布衣,你和三千找到东西了没?”
天之佛到底给了他们何种记忆?
剑布衣眸『色』一闪,看向天之厉起身凝重摇摇头:“寻遍了仍是没有,吾自作主张回来,怕是一开始源头有所偏误,想再重新了解。《》”
如此回答最保险,过后再向咎殃到底是何物。
天之厉看向他:“无妨,此事以后由缎君衡继续,你和三千吾另有安排。”
缎君衡?他不是去魔皇陵?
剑布衣心底一诧,他的记忆竟然变成了去寻找东西。那他会不会忘记了复活他化断灭无幻?
他必须尽快想方设法详细了解每个人记忆到底变化到了何种程度。
天之厉这才转眸冷肃看向几人继续刚才中断的话:“劫尘和咎殃留在异诞之脉统筹兵将。”
“统筹兵将?”剑布衣闻言眸『色』不可置信一凝,急忙压下震惊,平稳出声:“不知异诞之脉发生何事,为何要统筹兵将?”
咎殃转眸看向他:“一个月后攻打苦境!”
剑布衣眸『色』微变,袖中手指一握,力持平静望向天之厉,“不知是何原因要攻打它们?”
天之厉深沉缓缓道:“厉族给予他们千年平静已足够。”
何来厉族给予?此又相关他们的记忆变化。
剑布衣眸『色』一闪,决定冒险一赌,当即不解看着他继续问道:“吾是否可以知道这千年平静是何由来?为何是厉族给他们?似有施舍之意。”
“是吾大意了!”咎殃眸『色』僵住,一拍脑门,看向他呵呵笑着解释道:“大哥将此事交给吾,吾竟然忘了对你讲了。”
剑布衣心底微松,颔首淡笑:“现在也不晚。”
咎殃眸『色』微肃:“其实谈不上施舍,无非利于双方而已。”
“何意?”剑布衣更不解。
“千年前苦境战『乱』,厉族加入逐鹿天下,后来苦境各方战『乱』势力联合对付厉族,双方征战死伤皆多,但厉族更胜一筹,若一直征战下去,苦境必然是囊中之物,只是此法战事会持续千年,纵使一统,苦境也会大伤元气,厉族损伤也不会小,故天之厉决定休战,做落败之势让厉族蛰伏,千年搜傩天下奇门兵力炼兵炼将,令全体族民修炼至强功力,意在苦境再起战『乱』时一举拿下,速战速决。”
半真半假,他们的记忆竟然是此?
剑布衣压下心底不可置信,疑『惑』拧眉:“可此时苦境一片太平富足?”
天之厉轻转大拇指上厉族王戒看向他:“吾所要便是富足时的人心不足。《》苦境各方势力需要一个战『乱』的理由。吾可以给他们。你曾在苦境生活数甲子,届时亦需要你之力。”
方才不觉,此时他满身的冷厉戾气,若仅仅是失去记忆不该如此啊,历史上也并他进攻苦境之事。
剑布衣心下凝忧,极力压下心底震动,看向他强迫自己颔首,“全听天之厉调遣。”
他忘了天之佛,连同与天之佛的承诺也忘却。心怀苦境和厉族安危,纵使天之佛消去了他的记忆,也绝对不会消去他该遵守的承诺。按她手法,该是改变他的记忆,让承诺依附这种记忆而*潢色存在。可天之厉现在要攻打苦境,天之佛怎会犯这种错误?
天之厉怎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他那时失忆时会对一些人事物留有莫名的感觉,难道天之厉的记忆并彻彻底底消除篡改,还留存对天之佛连他都意识不到的心绪变化?
……
天之厉凝眸看着他继续道:“尚不需你做事,在异诞之脉待命即可!”
剑布衣颔首:“嗯!”
她要做什么?他们都有事可干,大哥为何不给自己安排?
魈瑶拧眉不解看向天之厉:“大哥,吾需要做些什么?”
“你……”
天之厉刚要吩咐,心口突然袭来一阵熟悉的无名痛楚,眸『色』一拧,面『色』顷刻间苍白如雪。
“大哥!”
“大哥!”
“大哥!”
……
“你怎样?”
这和他们来之前心疾病根发作的情形一模一样!
剑布衣一震,急忙和三千对视一眼,眼底流出了相同的担忧。
已经比在罪墙时加重了,他们得快些想办法找到胎藏五封莲。最重要必须让他们恢复记忆,如此才能行复活之法。
“无碍!”天之厉阖眸忍了片刻,心头痛楚散去,面『色』才恢复了正常。
劫尘和几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是心疾又犯了吗?”
“不必挂虑吾!”天之厉看向担忧的几人淡淡道:“一个月内,阿辛和缎君衡会寻到治疗之法,吾有此一个月休养足够。你们全心在各自职责上。”
六人压下心底担忧,才颔首应道:“是!”
天之厉说罢转向魈瑶:“不必参与任何与战事相关之事,你去寻找阿辛所言之“命寿阴无”,此可助长生之物务必找到。”
魈瑶一怔,颔首:“是!”
天之厉眸底『露』出丝因方才心痛引起的厌恶烦躁,起身看向几人,“散吧!”
话音刚落,黑『色』气旋急速涌动,身影已消失在了王殿。
魈瑶起身看向几人皱眉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大哥为何要让吾寻找长生之物啊?我们几个人只要命灯不毁并无『性』命之忧,他想要用它助何人长生?而且攻打苦境这么重要的事,不让吾参与却做此无用之事。”
劫尘抬手按住她的肩:“大哥既然让你做,必有用处,去向阿辛详细了解此物情形。”
贪秽抬眸:“难道大哥方才所言,是想用此物挑起苦境各方势力矛盾?”
魑岳摇头:“大哥言中之意,似乎战事起时,魈瑶亦不见得能找到。”
咎殃轻嗤一声,好笑看向思考的几人,“何必想这么多,管它到底要用在何处,能得长生之物此宝本就是件好事,谁会嫌弃手中宝贝多!魈瑶好好找!”
说罢,咎殃走向剑布衣和三千,“你们先回寝殿休息,今日晚膳一定到吾殿内,吾和劫尘为你们接风洗尘!”
剑布衣和三千含笑颔首。
(色色小说
双天寝殿笼在一片静谧中。
归来的天之厉轻手推开殿门直步走近了床边。
睡醒了的昙儿正睁着滴溜溜的黑瞳一闪一闪,好似蒙昧又好似了解些什么望着床顶。
天之厉见此烦躁的心绪微平静些,不觉俯身抬手『模』向她的眼眸,
“才到这个世间不过四日,有何事烦心?”
是他的错觉?有时竟会觉得她不似个刚到人世的孩子。
昙儿这才发觉身边多了个人,黑眸欢喜一弯,小嘴直直咧开,长大些的小胳膊挣扎着从襁褓中出来,直接肉呼呼地拍在了他手背上。
“这才是该有的小鬼模样!”
天之厉眸『色』淡笑,乘势小心将她抱起在怀里,低沉轻语,
“很高兴见到吾?”
昙儿越发澄亮清澈的黑眸欢喜眨了眨,急速泛起一丝璀璨波光,像极了楼至韦驮高兴时的眸『色』变化。
这个动作?
天之厉眸『色』一怔,脑中募得又疾闪而过一片金光。
他好似在何处见过,定然不是昙儿。
可到底是谁?
凝思回忆半晌,
也许又是错觉。
天之厉阖住双眼,压下心底烦躁,一手紧抱昙儿在怀中,抬起一只手死劲儿『揉』『揉』发疼的『穴』位。
何时又多了头疼的『毛』病?
昙儿黑瞳一闪,肉呼呼的小手抬起挨住了天之厉离她最近的心口。
一股暖意霎时传入,
心头微暖,天之厉脑际疼意缓缓散去,不觉放下手轻轻包住了她肉呼呼的小手,睁眸一笑,
“爹无事!只不过,你这个样子又不像孩子了!”
昙儿黑瞳越发好奇,一眨不眨仔细盯着他的嘴巴开开合合,看了半晌,小嘴突然一张:
“啊……”
“阿……”
想学话?这倒又是个孩子的模样!
天之厉抬手点了点她的小嘴,笑笑,心情莫名好了些,
“以后每日与你多言语几句,以你的机灵,不出一月该能出音。”
昙儿好奇的眸『色』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小嘴唇又咧了咧。
“呵,很高兴吗?”
便从几日开始吧。
天之厉凝眸『模』『模』她圆圆的小脸颊,身子微松靠在了床头,对着她絮语出声:
“今日吾让你小姑姑去寻长生之物,他们定然好奇吾为何让魈瑶寻找对我们无用之物。贪秽会怀疑是挑起苦境纷争之物,魈瑶定遗憾她不能参与战事,咎殃则会说无论如何只要是宝物收着总有用到的一日。
他们,即使问了,吾也回答不出,因为爹也不知为何要寻此物,但是必须要寻到,也许寻到就知道有何用。”
说到这儿,天之厉话音突然一停,抱着昙儿的手不觉紧了紧,将她贴近虚无的心口,深沉的眸『色』中『露』出丝模糊的恍惚。
也或许是因为只有寻到它,才能一步步填满他不时会感觉到的虚空痛苦。如今知晓它可能的下落,他的虚空已经好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