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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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色,肃杀无声,此时的荒神禁地神殿一片凝窒,没有丝毫声音响动。
许久后,一声压抑至极的凝涩嗓音再也忍不住,暗哑飘出:“爹吐血之状,没有丝毫办法止住吗?”
站在床边,正俯身一人把一脉的,鬼邪和缎君衡回眸看他一眼,沉叹,随即又转回视线,紧定在嘴角仍一滴一滴溢血的天之厉身上,轻摇了摇头。“同耳一样,只能等它自行停止。”
质辛双眸微阖,死死压下担忧才复睁开,另一个袖袍中的手指顿紧握成了拳,静谧的房中响起了,微不可闻的骨节咔嚓声。
隐忍不发的剑布衣端着铜盆出来,见质辛忧沉一动不动站着,手还在天之厉下颌用撕下来的衣袖接着耳中和口中同时流下的鲜血,双眸发胀,心头□,只能摆好一块湿棉巾,递到他另一手中:“大哥,用这个吧!”
质辛才微动身子接过,见他望来的眸色凝忧却亦想安慰他,眸底挤出丝淡淡的苦笑,摇头低哑出声:“吾无碍。”随即转身,小心垫棉巾在,他接着鲜血的手背和他脖颈之间,手谨慎缓慢抽出。
嘴角一滴一滴的血液,毫不停留地,自天之厉耳中和嘴角滑出坠落,洁白之上瞬间点了三点凝红,眨眼间扩散晕染相连成一片。
半个时辰后,流血终于停住,染红一片的棉巾已经换了三块。
质辛、剑布衣、鬼邪和缎君衡见到微松口气,继续做着各自该做的事情,却是没有人说话。
只有片刻后哗啦哗啦几声清晰清透的水响,打破了房内的无声肃抑。
“用这块重新给爹擦擦!”剑布衣拿起在新盆中摆好的棉巾递给质辛,再出的嗓音少了方才压抑到深渊的沉重。
质辛头也不回的接过,俯身小心沾湿擦着他嘴角、耳边和面颊上干涸的血迹,剑布衣站在旁边不时沁湿新的干净棉巾给他替换着。
许久后,脉象趋于每次犯病后的平稳,不再能从中探出病体情况,鬼邪和缎君衡才收回了手指,起身微动有些僵硬的手臂和双腿。
质辛擦拭干净后,将最后一块棉巾递还给剑布衣,看向二人凝眸问:“爹的情况如何?”
鬼邪和缎君衡见剑布衣清理房中沾血之物后,端着铜盆消失在了房中,走到床旁边座椅上坐下,凝向他叹息一声:“莫急,先坐下,布衣出来后,一同说与你们二人知晓。”
质辛见他们神色比上次更黯沉,沉下的心已有所觉悟,僵冷垂眸轻点了点头,直接坐在床边,拉起薄被给平躺的天之厉盖好,又掖了掖脖颈间露出的缝隙,以为其身子保暖。
未几,吱呀一声泉池阁门开启又关闭,剑布衣迈步返回与神殿直接相连的卧房内,直直走到床头,站在质辛旁边。
缎君衡放下手中记录好的天之厉病状手札,才抬眸沉凝二人缓慢道:“心先安下,不可着急,冷静听吾讲……”
讲字音尚未落,鬼邪察觉了什么,眸色不可置信骤变,腾得起身,急手一把挡在他嘴上,缎君衡震住,皱眉不解看他,却见她疾色焦急示意质辛和剑布衣。
质辛和剑布衣会意眸色震惊,惊惧一紧,急身按照他指示化光疾奔密阁消失。
只闻刺啦一声,刺耳的衣裳撕裂声清晰传出,紧随而至戏谑暧昧地情趣声和**吮/吻声,“听你讲?不如吾亲自动手。”
这声音?刚散去佛力,毫无准备的天之佛陡然怔在了当场,愣愣蹙了蹙眉,这是,脑中突闪过丝什么,缎君衡方才的话,鬼邪的回对,再加上这深夜,二人关系,陡然全部连了起来,天之佛眸色不自在闪了闪,正要敲门的手一犹豫,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或许是她想歪了,这二人说话向来戏谑揶揄甚多,凝眸仍有些不太确定,又继续凝注听着。
心念未已,骤然急传一声缎君衡压抑的闷哼喘息,“那……那里…不可!”
“呵呵!”沉笑暧昧声,“不可吗?”
“偏偏那里是吾最爱!”
这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调,若方才还不太敢确定,此时,天之佛略一寻思,面色陡然发热,眸底闪过丝尴尬不好意思,急转身向神殿举行祭祀之礼的殿堂而去。等他们事毕后再回去。这个时辰似乎晚了些,她本以为应该不会撞见如此情形。
衣裳摩挲声和耳鬓厮磨声依然源源不断传出,间或夹杂一声声难耐的男子轻/吟,天之佛听得清清楚楚,眸色不自在僵了僵,骤提功加快脚下步子,几乎是飞身到了殿堂内。
不知离开后殿多远时没了任何声音,天之佛也未去想,只是在这偌大肃穆庄严的神殿中,静谧安然毫无顾虑听不到一丝声音,她眸底的尴尬才散去,无奈轻摇头笑了笑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随即找到一处坐下,阖眸静坐等着。
一个时辰后,估计时间差不多,天之佛睁开双眸重新又回到了后殿殿门前。
见无方才声音,一片静谧,放心一闪眸光,随即抬手准备敲门。
手尚未落下,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启,露出了站在中央一身白色中衣,披散着乌黑青发略有慵懒带着温笑意的鬼邪。
“让你久等了!”
天之佛诧异一愣,微露出丝不解之色。
鬼邪彻底大开了门笑道:“夜深露重,进入再谈。”等天之佛进去后,他才又徐徐紧闭了房门,收敛眸底心绪,将一股凉意紧阻在了房外。
内中暖意淡象袭人,床边帘帷垂放,脚踏上一双紫色相履,灯柱托盘上燃着暖色晶石,盈光一闪一闪,照亮了整个房内,耳中随有穿衣窸窣声传来,天之佛见一派温馨静谧之景,眸底淡笑轻叹一闪而过,找了处距离床最远的座椅坐下。
鬼邪亲自斟了茶,凝功降到适宜入口之温,递到她手中,淡笑:“先去去夜行至此的脏腑凉气。”
“多谢!”天之佛笑接过轻轻饮入唇中,又缓缓吞咽下去。
鬼邪乘着她喝茶间,笑着解释了方才所言之因:“你刚来时吾和缎君衡已经知晓,只不过……”说着一顿,有所隐讳,用了个不用言语大家必然都了然于心的笑色表示,才又继续道:“故才未让你那时进入。事毕后,我们二人也未入睡,便一直等着你,刚听到脚步声吾便及时下床开门。”
天之佛轻放茶杯到桌上,微微笑了笑,看他道:“人之常情,是吾深夜打扰了。”
“你之为事,分寸拿捏极为精准。深夜至此,必有不得已。”帘帷微掀,露出一丝摊开散乱在床上的深紫色薄被,缎君衡笑看她说罢,披着紫色锦袍落地穿履,身后帘帷自然垂落,重又遮掩住了床内之情形。
天之佛笑意微散了些,等他穿好相履走近,和鬼邪坐在她对面才凝了嗓音道:“一为诊病,二为暂时隐瞒天之厉。恰好他今日歇在了青龙宫,吾方有此机会,不然吾有何动静,必然瞒不过他。”
鬼邪笑意顿住,微露出丝不解凝视她:“你有何病?”
缎君衡带笑的眸色亦是暗中一变,诧异看她:“自从你复活后,身体便是百病难侵。”顿了顿,微皱眉心,突然肃了眸色:“能让你以病相称,定非同小可,大意不得。”
鬼邪闻言,散去了不解,骤不觉严肃了双眸,凝注她补充道:“先将你认为的病症一言,吾和缎君衡随后为你诊脉。”
天之佛点了点头,收起笑意对上二人视线,一五一十将前不久和第一次心口所出现的症状详细告知,没有丝毫隐藏。说完后又将当初天之厉当初安抚她的话说出,因为那时她确实是有他之言心安了下来,或许这也可让他们考量。
鬼邪和缎君衡听罢,眸色状似平静敛思,心底却是不受控制沉了下去,全是雪上加霜的震惊沉重。天之厉那日对他们所言之猜测,本只是闲言,没想到今日竟再次得到了证实,如此推算,她面色发白,心头最窒息难受站不稳身子,应当就是他口呕鲜红时。
又想到了一事,鬼邪和缎君衡心底倏然荡起惊涛骇浪,骤皱紧眉头,暗沉对视一眼,双双急飞出一根银丝,缠绕她腕间开始诊断。四眸全都是微阖,状似凝神探脉,底下却掩藏着难以控制,不可置信的汹涌波澜。
天之佛只不过与天之厉心心相印,已痛成那般模样,依照厉族之融血同心术,天之厉所承受之锥心刺骨痛哭要强过她千百倍。他们一直只能诊断病症情形,却无法知道病人自身所感,他竟然还是隐瞒了此一真相,他们本以为他此次不会再如此做。
越想鬼邪心里越闷声一股对天之厉的暗怒急火,缎君衡则是满心无奈沉叹。
一般诊脉时间到了,鬼邪和缎君衡却还是没有撤回手,唯有紧皱的眉头能看出丝对她病情的端倪,天之佛见二人神色,眸色平静一凝,心底已略微有了丝底,继续静坐等待结果。
鬼邪和缎君衡早将结果谙纳于心,却是沉思一直不撤手。微睁的眸间余光互相对视,交换着各自心思,她病症完全是因天之厉而起,身体康健无碍,可此次机会可成为改变一些事的契机,决不能放过。
敛思间,二人余光不由皆瞟了眼帘帷垂落掩藏的床榻,回想起那日天之厉与他们二人之言。
“若吾之猜测属实,楼至日后必会再犯,而且会随吾之病加重而严重。一旦如此,依她性情,纵后来会告知吾,但也必先暂时隐瞒,暗中一寻你们二人诊断。”
“既有此忧,不妨早拟应对之策。”
沉默良久后,天之厉低沉毫不犹豫地嗓音响起。
“心口疼痛,只能牵扯到心,唯一可做文章的就是她这颗由吾体重塑的心脏,而且她也必会先想到此处。你们便言此心有问题,从脉象上看尚有些缺处,需要借用药力和祭司之力合功治疗,徐徐为之,虽以后再犯可能加重疼痛,但此正是心脏生长之前兆,多年后便可安然无恙。只要她相信,此后便可万忧全消。吾再犯病,她纵使心口痛,也不会怀疑到他处。”
顿了顿,意有所指继续道:“此事还有另一个好处,以后她会全力配合你们治疗。记住到时定要为其开药,药方随着病情时刻变化,不要让她窥出药方问题,养体为主,千万莫伤了身子。该如何做你们心中有数,吾不再多言。”
似是想到了什么,沉叹凝重之声紧接着而起:“你想要……”
“是!”话音未落,天之厉已沉眸与他们对视,了然接过了话头,“一直困扰我们的最关键一步,恰好借此迎刃而解。若无意外,未来所有人皆可安枕无忧。”
许久后,他们才各自沉凝出声。
“嗯!”
“用药你可以放心。”
……
鬼邪和缎君衡想到此缓缓睁开了双眸,微露出丝沉凝但也带着笑撤去了银丝,翻掌收功于体。
天之佛见此神色,放下了卷起的衣袖,淡笑出声:“吾是否可以理解为,此病虽重却也难不倒二位。”
鬼邪和缎君衡笑颔首:“是!”
天之佛微松口气,直言出声:“不妨详细言之,让吾心中有数。明日好告知天之厉时,不必让他因吾含糊不清而忧。”
鬼邪笑点了点头,将方才脑中回想起的,天之厉所言一字不差又有所补充,天衣无缝重说了一便。
天之佛凝神听着,一字也不愿落下。她说清楚,省下天之厉明日再来询问。
卧房低徊平静的声音回荡间,三人都未注意到的帘帷泛起丝微不可见的涟漪,轻敞开的缝隙中,一双印着苍白面色的虚弱黑眸强撑着,紧凝注视着桌边天之佛身影。
鬼邪和缎君衡接下来说的所有情形,全都是他们半年前所商定之言,天之厉见天之佛毫不怀疑信了,紧张的双眸才微露出丝轻松,压抑着喉间仍在的血腥之气,放心阖了阖眸,稍微调息紧绷的心神,随后继续睁开,直直定在她不时变化的侧容上,一动不动继续看着。
鬼邪和缎君衡轮流说完了病症和治疗办法,天之佛微沉思,片刻后问出了心底疑问:“为何病越治疗反而会加重?”
鬼邪哈哈一笑,凝功将茶壶飞至桌上,让天之佛自己斟茶:“吾就知你会问到。”
天之佛瞬间散去了疑问,凝出丝淡笑,耐心道:“还请详述。”原来是后续才解。
鬼邪一指她心口,露出丝无奈逼不得已的神色,才认真说出了一直隐瞒她的事:“你这颗心脏是天之厉所养。他曾对吾说过,心脏生长时会有奇痛,越到最后疼痛越剧烈,这也意味着心脏将要完全长成,你之情形便是此,当初心脏在他体内并未完全长成,所以接下来之痛便须你承受了。”
天之佛一怔,骤前倾了身子,皱眉紧盯他:“当真是他所言?”
鬼邪和缎君衡不解她何意,不假思索颔首。
天之佛眸色突然一沉,紧咬银牙:“好个天之厉!”居然又骗她!他那时告诉她是没有任何感觉!互相承诺之再无隐瞒,他竟先食言!
帘帷后的天之厉听得出她咬牙切齿和其中的心疼,苍白的面色上露出丝复杂的温柔笑意,笑意未持续多久,突被心口不受控制掠过的无力沉涩紧紧掩埋,天之厉阖眸压下,重有睁眸凝望,听着三人说话。
鬼邪和缎君衡见她神色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事,压下沉重,眸底闪过丝浅浅笑意。
等她从情绪中平复,鬼邪才继续凝视她继续道:“当初伯父和伯母不得已匆匆离开,又要让你复活,应是造成你心脏不全之因,幸好也不是大问题,吾和缎君衡保证十年让你安然无恙。”此时间内,一切便会尘埃落定。若他无事,也许七年左右你的心便可无事;若他出事,一切终结,你的心也会无事。
天之佛闻言轻笑出声:“能好便无妨,数百年也不是问题,吾非不信你们,只是一时被天之厉气着了。”
缎君衡淡笑一声:“天之厉应是怕你担忧。”
天之佛轻叹微笑:“吾晓得。日后吾定积极配合你们治疗,早日去掉此疾。”时间长她倒无妨,只是怕他一年一年担心。如今十年是必然之事,只能让他继续担忧十年了。
帘帷后天之厉看出了她眸底泄露的心绪,嘴角一抿,挤出一抹穿心透骨的冷苦,缓缓阖住了沉眸,掩下心底瞬间翻涌的波澜。不论未来发生何事,她以后都该如此一直笑着,无忧无痛。
说完,天之佛笑对二人告别,阻止他们相送,转身离开了房间。
鬼邪和缎君衡目送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后,瞬间散去了脸上的笑意,关好殿门一脸沉重回转。
“质辛,布衣,出来吧!”
二人从密阁中急步走出,眸底带着丝似信非信,狐疑皱眉紧凝二人急问:“娘的情形是真是假?”
鬼邪和缎君衡刚要说话,一声低沉暗哑之声从帘帷之中传出。
“假!”
四人刷的抬眸看向缓缓掀起的帘帷,眸色一松,轻舒口气道:“终于醒了。”
天之厉轻咳了咳,抬眸看向四人平静问:“这次病情如何?”
以往醒来便会褪去的苍白,这次仍紧紧纠缠在面上。质辛和剑布衣注意到,袖中手指紧了紧,不语转向鬼邪和缎君衡要听答案。
鬼邪对上天之厉视线,眸色一凝,直言不讳出声:“延长至三个半时辰,耳唇出血,身体不再是往日僵冷后温热,而是冷热各盘踞左右两侧,交替而现。虚弱明显,面色苍白不消,你现在应也有感觉。”
天之厉站起抬眸望了眼他房中滴漏,已近寅时,见鬼邪只说了一半,走到方才天之佛坐过还带余热的座椅坐下,沉声道:“不必隐瞒,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鬼邪沉叹一声看向缎君衡:“你说吧!”说完转眸定定凝向燃烧的晶石。
缎君衡凝眸看向天之厉,暂未说最后结论,先说了其他一事:“今日方可确定,你身上所出之血是何。”
质辛和剑布衣眸色一紧,急道:“是什么?”
天之厉抬眸看他,启唇说出了答案:“与溃散的真气一样,亦是吾之命力,每出血便是命力减少。”
顿了顿,沉眸直望进他眸底,出声平静问:“吾之命此次后缩减到几年?”
缎君衡刚要答,质辛想到了什么,眸色一紧,疾步奔向他沉凝问:“爹身体冷热交替巨变可也与命力变化有关?”
缎君衡叹息一声,苦笑抬手轻拍了拍他肩膀:“你既然想到了,吾先说此,若非今日他症状明显,吾和鬼邪也仍然找不到致命原因所在。他的体温已不是你口中寻常的冷热。热为灼热,烫手灼痛,冷为极寒,刺骨透心,此确实是命力急剧外散所导致。”
“热为你爹命力元阳之气,冷为他阴魂之息。命阳溃散,导致他体内阴阳失衡,阳越散,阴越重,此又逼迫阴魂中仅有的阳气释出,以维持他身体之平衡。但如此之下,魂体的阴气越发多,到最后便是所有命阳全部丧尽,只剩下了阴气森森的阴魂。如此距身死朝夕之间而已。你爹魂体和命灯融合在一起,命灯之力现在也为其延命,但终究会随命阳消散,无法护得魂魄周全,至阴之魂承受不得世间任何外物,失去天之厉本体命阳,瞬间便消散。它本是依附命阳而生,只能随命阳消失而消失。这便是冷热剧烈交替之故,如今,你爹体内命阳和阴息都尚能维持,恶性循环的平衡。”
剑布衣眸色一凝,急道:“那现在将命灯与爹功体分离,保存下命阳……”
缎君衡轻摇摇头,叹息看他:“傻小子,你爹现在的命阳根本不够用,抽出也不会自生,最终仍然要靠此命灯续命。”
质辛急声道:“那就阻止爹命力外散!”
“又一个傻小子!”缎君衡转眸看他一眼,摇头沉声道:“依然无用。譬如繁树之根已死,树必死,除非树根能自活,否则,做何都是枉然。让布衣回到过去就是希望能改变其中一条致死原因,让你爹体内因其而得的果发生变化,自造生机。”
说完缎君衡转眸,对上天之厉视线,缓慢低沉道:“已经缩短至五年。”
质辛和剑布衣眸色骤变,心底顿沉到了深渊。倒溯时空要成行还需要至少六年半!
天之厉突然收回视线,轻握起楼至用过茶杯,拎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壶,斟了一杯茶,垂眸细细品着:“一下缩短了两年?”
“是!”鬼邪收回望着晶石视线,转向他凝沉道:“双窍出血加真气溃散,你之身体急剧衰弱。”
话音落后,天之厉未出声有任何看法,仅沉默细细品着茶,质辛和剑布衣眸色绷紧,各自敛着沉思凝视着他平静到极致的背影。如今基本是死局,这该如何是好?
鬼邪和缎君衡无言,下意识望向旺盛的晶石之火,一眨不眨眼盯着,暖光入神,心口才散去些窒冷不觉那般憋闷。
所有人都不言不语,整个房内顿陷入一片凝滞的死寂。
片刻后,鬼邪、缎君衡、质辛和剑布衣眸色突然紧凝闪了闪,下意识转向仍不徐不疾喝着茶无动于衷的天之厉。他定也发觉了,既然不动,该是有何打算,他们只需配合,也无必要再隐藏回避了。想到此,随即各自走向桌边其他座椅坐下。
天之厉饮完杯中茶水后,轻放在桌上。
杯桌相扣声刚落尽,紧接着一声吱呀响起。只见两扇沉厚的暗红漆门被从外缓缓推开,露出了去而复返的金色身影。
天之厉这才抬眸,毫无闪躲的深凝对上她震惊骤变的视线,起身走去,抬手轻搂住了她不可置信怔住的身子:“楼至!”
“你?”天之佛定定看着他片刻,又皱眉转向桌边坐着的质辛和剑布衣:“你们?”
天之厉刚要说话,天之佛才反应过来,刷的收回了视线,紧锁眉头,暂压下其他莫名翻涌的心思,凝忧盯着他的脸,抬手轻抚上去:“为何会如此苍白?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都会在这里?你们何时来得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