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咎殃愣了一愣,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知她此问何意,蓝眸一闪,凝视她道:“她口中说自己十岁,按照咎氏族法推测实际十五岁。这也是你看她身量后所得出之结论。”
劫尘突然转眸看向缎君衡,意有所指蹙眉问道:“你觉得三千现在看起来像多大?”
“这!”缎君衡微怔后,略一寻思,直言不讳出声:“九岁,她身量在诸孩子中算是长得快的,与魈瑶女儿九岁时的身高一般。”
劫尘凝视他继续道:“今年三千才刚到六岁。吾看着三千突然意识到,当初对未来的三千之结论有问题,身量并无法确切代表年岁,她有可能并非十五岁。”
咎殃皱了皱眉,看她:“你的意思是,三千口中所言的年龄也有可能是假的?那我们所推知的年龄岂不是根本无用?”
劫尘点了点头,转眸看向他道:“未尝不是。三千完全可以说一个错误年龄,此对她并无任何影响。与我们相处时,她并未亲口说是十五岁,一切都是臆断。另我们推知的年龄以她错误年岁推得,巧合是兄长推出的四元之命,这两者之间也无何需要讲究之处,四元之命才是关键,三千的年龄对错并非紧要。至于推知的年龄有用无用,不必计较,或许未来鬼邪是怕兄长推不出四元之命,才留此后路,让你推得。”
顿了顿,略一沉吟,又继续道:“自从我们的三千开始生长,此疑惑便盘踞吾心头。今日缎君衡之言,三千的年龄或许并不是问题,十一岁还是十三岁穿越都无影响,我们依然可以让她说自己十岁,”
缎君衡听了敛思片刻,随后抬眸凝视二人道:“吾和鬼邪顾虑时间不够,会导致三千年龄太小,对她不利。你们既不担心此,如今形势所迫,便依然将三千纳入考量,提前时间倒溯本对布衣极为危险,若少三千命格相辅,其危便又重一层。吾和鬼邪后来细思,未来鬼邪要两人倒溯,该是要利用二人命格间的因缘关联,来形成命力保障,有三千在,布衣的安全也就多一层。”
劫尘微松一口气,平静道:“三千年岁虽小,但所知所懂却超出她年龄,虽不至如昙儿那般殊异,却也是同样的早慧,行为处事上倒不必担心,吾很放心。”
缎君衡轻叹一声,凝肃对上她暗含果决的视线道:“吾和鬼邪会竭力护持布衣和三千安全。不会让他们任何人出事。你和咎殃安心。”
咎殃笑了笑,又与他闲话些许时间,随后和劫尘出声告辞。
二人快回到冰尘宫时,咎殃想到了什么,突然严肃了神色,凝向劫尘:“自大哥开始犯病缩短寿命,你突然对三千平日训练不同寻常的严厉,是否早就想到了今日?”
劫尘回眸看他,点了点头:“大哥病已经发生预料外的变化,所以未来任何情况皆有可能出现,早作打算最好。缎君衡和兄长不言,却已暗中下了决议,要舍弃三千倒溯时空,与吾那时的猜测相合。但为了大哥和布衣安危,三千绝不能置身事外。已经有提早时间倒溯的打算,若少她,大哥之病能否得治,便是除时间外的另一个变数。他们定是考虑三千年龄小,处事安全上无法自保,所以吾必须让孩子有不凡剑术和判断决定是非之能,如此才能说服兄长和缎君衡。”
顿了顿,叹息继续道:“三千承继你吾地水双元,要修习你吾功力轻而易举,吾决定放弃让她学习其他人之功力,有限时间内专精你吾功法。”
咎殃垂眸想了片刻,才又抬眸凝视她提醒:“你所想并无错,只是,吾是怕你对孩子太过严厉了。”
话音刚落,从冰尘宫外专门开辟出来让三千练武之处传来了进退得当的舞剑声,劫尘垂眸望去,凝视着那个小小勤奋练习的身影上,眸底心疼微闪过后,平静道:“她既是吾之女儿,便该能承受严厉。”
顿了顿,又补充道:“吾皆经受过她正在受的一切,她之根骨和天资尤胜于吾和你,严厉对她有益无害,不必担心。”
咎殃见她说话时眸底闪过地一丝波澜,晓得她也心疼,可心疼归心疼,行动上绝对丝毫不含糊,哎得又叹了一口气,飞身靠近,一搂她的腰身,破空而降:“严厉便由你来吧,吾适当宠宠她。”
劫尘不假思索轻“嗯”一声,说完后想起了什么,看向他冷静补充道:“记得晚上给她手上涂伤药,吾用爹娘当时配方所制成的那个,勿要涂错。”
咎殃见她是不忍心看,怕自己心软,轻笑了笑:“放心吧!以前每日也是吾做的,不用日日提醒。”
话音刚落,“爹,娘!”三千余光扫见二人,眸色骤然一喜,急唤了一声,手中剑招微顿。
劫尘却是皱了皱眉,红眸微肃,利色看她:“屡教不改,加惩半个时辰!”
三千本还想念欢喜的双眸一僵,倏然有些委屈红了眼睛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继续练剑。
咎殃蓝眸一闪,急拉着劫尘向房内边走边皱眉道:“孩子两日没见你,看见才高兴,何必这么严厉,此次惩罚算了,错误慢慢改就是,她也不是有意要犯。”
劫尘眸色一冷,看他一眼:“练剑时不论发生何事皆不能走神,她已犯了不下三次,吾往日宽纵,才导致她难记此教训,今日必须改,不必再说。”说罢一拂袖,哐当推门,提步而入。
咎殃嘴角一抽,脚步顿慢了半步,回眸看了眼偷偷掉泪的三千,叹息心疼,只得密语安抚:“爹又从苦境带回一物,晚上偷偷给你看,不告诉你娘,认真练剑,指不定你娘过会儿什么时候考校,若是通过了,这半个时辰的惩罚就没了。”
三千听了泪眼微顿,边舞剑,边抬起余光急瞥他一眼,见手势暗指,正是他早就说过的妙绝之物,一丝浅浅惊喜自泪眸中涌起,欢喜暂代替委屈占据心头,泪笑轻点了点头,才又继续凝神练剑。
咎殃见她小身子回抽利剑利落干脆,又刚中蓄柔,变化自如,深得劫尘剑法和他剑法融合之妙,蓝眸放心心满意足一闪,收回视线进了殿内。下午让布衣抽出片时和她切磋一番,她有此心既久,正好被劫尘罚了,能与剑布衣过招该是会欢喜些。
未过几日到了年底,异诞之脉一片团圆喜乐之景。元种八厉各自皆是一家团圆而渡,鬼邪因着和缎君衡关系,便一同在宰相殿过节。他化阐提带着花魁和儿子,断灭阐提带着净无幻和孩子在年前两天回到了异诞之脉,整个王族在大年初一这天聚到一处,自有一番欣欣和乐。年关一过,所有人又都又长了一岁,最高兴的自然是被严加训练,好不容易能休息的众多孩子们。
质辛和剑布衣皆成了十九岁,昙儿已有十四岁,厉儿和佛儿也一变成十一岁。
有个一直困扰他化和断灭孩子的问题,在这新的一年开头仍然没有答案。为何爹爹们对着一个比他们还年轻的人叫魔父,也就是他们的质辛爷爷,怎么算他都不可能生得出来他们的父亲啊。好奇询问,所有人都以相同的答案,他们年龄小为由拒绝回答,要等以后过了十八岁再言。无奈下,二人只能继续压着好奇,偶然以看质辛训化他化和断灭为乐,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大得过他们爹。以后有委屈就能找质辛爷爷,爹爹们在他手下那叫一个听话,让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呃,不过,质辛爷爷还不是最大的,他在天之厉太爷爷手下也瞬间成了乖儿子,所以异诞之脉最大的是天之厉太爷爷,最好办的就是犯了错找他,每每想到此,二人都忍不住露出丝贼兮兮的暗笑,太爷爷最宠他们,他搞定爷爷,爷爷轻松搞定爹爹们,有了这个大靠山,才是真正的安枕无忧啊。
欢乐团聚不久,过年后的第三日,他化和断灭一行人因不能久离,便启程回返天阎魔城。
到了第六日又是别离之日,昙儿在家待了总共十日,将那一年所误下的五日一并补上,因此提前回来,到了大年初六才走。
见众人站在异诞之脉出口举目凝视她,站在马车边上的昙儿无奈叹笑一声,又飞身回去,急笑道:“爹娘,你们都回去吧,这般模样好像今天见了我,以后就见不着似的。别如此,我以后还会回来的。”
天之佛忍着不舍强颜一笑,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衣裳:“这七年在龠胜明峦记得给我们写信,自己照顾好自己。”
昙儿凝视她露出丝欢喜却也不舍的笑,不由像小时候般轻靠在她怀里,看了眼眸色沉凝的天之厉,又伸手搂住她戏谑嘱咐道:“娘和爹在异诞之脉定要保重。吾和果子叔叔商量好如此,虽说七年见不到爹娘,但能比原来计划提早两年,我愿意忍受。七年后定能学成归来,以后便可永远陪伴爹娘左右。你和爹万不可太想我了,到时候女儿回来,肯定时刻不离地缠着爹娘,可别嫌弃我。”
天之佛无奈笑叹一声,轻抚了下她的脊背,垂眸凝视她笑道:“你决定之事,只要合理,吾和你爹向来不会阻拦。你回了龠胜明峦不必挂心异诞之脉,吾和你爹会时时给蕴果谛魂去信,你便可知这里情形。”
天之厉一直不出言,只幽深双眸深沉凝注她们母女二人,等他们言尽后才对上她清透不舍的眸子沉稳道:“吾和你娘等着你七年后回来。”
昙儿见他眸底暗藏的关切,轻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突然露出了丝小时候的鬼灵精模样,笑嘻嘻盯着他戏谑出声:“爹再也不用担心我晚上跟你抢娘了!”
天之佛好笑一声,手指宠溺轻点了下她的脑门,昙儿嘿嘿一笑。
天之厉扫了眼天之佛,淡淡闪过丝笑意,宠溺凝视她低沉道:“爹让你而已,若真枪,你尚不是吾的对手。”
昙儿戏笑撇了撇嘴,随后走近搂住他的脖子,紧紧一抱:“抱了娘,不能落下爹。你和娘等着,七年以后,我一定如约归来,到时候我们再抢娘,看谁厉害。我要验证一下娘的禅天九定再加荒神之力,是否能比过爹。”说着双眸暗敛精光,偷偷瞟了眼天之佛。大哥告诉了爹娘的往事,难道爹真的是用武力征服娘亲的?爹到底是有多暴力啊?
质辛注意到她的神色,微微不自在垂下了双眸,佯装咳嗽了一声。昙儿小妹,你未来若知晓真相,切不可怨大哥,我们讲故事时选址有问题,爹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出现站在暗处,虽也不能说是武力征服,但如此爹听见应该高兴,我们就让他欢喜吧。
一旁的剑布衣扫见质辛故作出来的轻松神色,心底却是忍不住滑过丝沉涩,眸色复杂一闪,才又继续露着不舍却也欣然的笑意送别。若能骗自己一切都是如此温馨和美该有多好,等昙儿在七年后回来,一家人欢喜团聚,会如此次过年般和乐……可现在一切都只在未定之天……
天之厉等昙儿松开了手,才望进她眸底沉稳淡笑:“吾等着那一日,自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昙儿撇撇嘴,骤笑眯眯比划了一个用奥义吠陀的剑招:“我才不要爹留情呢。”
说完后,才看向厉儿和佛儿,见他们紧皱到一起的同样的小脸,哈哈一笑:“小弟,小妹!姐姐走了!”
二人无奈蹙着眉头叹息,先是大哥二哥,再是爹娘,为何每次他们都是最后?
昙儿早看出他们心思,精光一闪,作势转身,同时笑道:“你们若是无话,姐姐就上马车了!”
厉儿和佛儿眸色一变,忘了沮丧,急道:“等等!”
昙儿顿步,挑眉慧黠一笑:“说吧。”
厉儿和佛儿对视一眼,随即看向她认真严肃道:“七年后我们两个都十八岁了,姐姐到时候别认不出来。”
昙儿见他们担忧这,顿时笑意满眼,走近,如小时候般同时捏了捏二人小脸,笑嘻嘻道:“放心,这次若是认不出来,罚姐姐为你们各做三件事。”
厉儿和佛儿急抬手揉揉发痛的脸,蹙眉认真盯着她,扁嘴异口同声:“第一件事,姐姐以后别捏脸,我们都长大了,脸上的肉早没了,一点儿都不可爱。”怎么所有人都爱捏他们的脸?他们脸上粉扑扑能嘟起的肉定是被这么捏没的。
昙儿和其他人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昙儿笑了半晌后,极力忍住,点了点头:“等以后再说,事情得未来我输了才作数。”
说完,看看天色,对着天之厉和天之佛微俯身告别,转身上了马车,就在马车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昙儿急从车窗探出脑袋,笑看向剑布衣嘱咐道:“记得多照顾三千妹妹,她胆子小,没了我,兄弟姐妹间以后也只爱黏着你!”
剑布衣笑笑颔首:“放心!”
话音尚未落尽,“啪”的一声,马鞭冲天震响,只闻一声高昂震天的长嘶,浩然佛力和黑色闇气汹涌一起,马车顿消失在了入口处,只余下停放过的车辙印迹。众人凝眸遥望,马车光影越来越小,直到丝毫看不见后才收回视线,凝功化光回返王宫。
新一年的头三个月,如白驹过隙,眨眼而逝。期间鬼邪和缎君衡忙里偷闲,仅用一个半月便将史册查看妥当,暗中递交天之厉过目,他用了一个半月,将其中少有的几处不合理之处略作修改,三个月最后一日重新传回了二人手中。
四月开始第一日中午,乌云汹涌而聚,窒闷压顶,不时响雷震耳,霹雳惊心。缎君衡殿内书房中,一人立,一人坐,一人斟茶。
“这就是与你谈起过之史册。”鬼邪斟完茶,走近书桌旁分递二人,看向坐着的剑布衣凝声道:“两年内务必将其中内容倒背如流,烙印在心。剩下的时间需要让三千进行同样之事。”
剑布衣对上他严肃的眸光,点了点头:“师父放心,吾一个字都不会记错。”
缎君衡满意笑笑,放下手中茶杯,扫向桌角摆放的一人高的史册,微俯身拿起第一本放在他身前,翻开第一页:“接下来三个月,吾和鬼邪为你详细一讲史册中内容,随后只能靠你独自背诵。”
话音落后,静谧的书房中紧接着响起了不徐不疾的娓娓讲述声,
缎君衡一直站在他身旁,翻动着书页,按照事情发生的时间,讲着经过精心设计,真真假假的每一行文字。剑布衣专心致志细细听着。
殿外不知何时轰隆一声,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至,为燥热憋闷的午后添了些许清凉。
鬼邪等缎君衡讲述发累后,便替换而上,抓紧时间轮流进行。
随后的日子,异诞之脉表面一如既往的太平安宁,暗中已经进行许久的计划仍旧瞒着天之佛推进。天之厉渐渐放手一些厉族事务,让质辛开始处理,这过程进行的水到渠成,亦未让天之佛生疑。
六个月渐渐流逝,日子不徐不疾近了质辛大婚之期,天之厉和天之佛提前将无渊所有亲族一众请到异诞之脉,为他们大婚做准备。按照厉族王族之俗,必须在荒神禁地神殿为礼,龙王龙后知晓天之厉身体真相,龙族虽也有自己俗礼,却并未多计较,一切顺了他们提出之安排,只是在时间上稍做变动,比其他亲族又提前了五日来到了异诞之脉,亦未泄露分毫秘密让天之佛知晓。
大婚当日,天朗气清,柔风轻送,碧空祥云之上,圣气缭绕,青龙宫装点一新,便是质辛和无渊新房。
距离黄昏还有半个时辰时,等待在荒神禁地神殿的众人,终于见了一身喜服的质辛抱着无渊飞身而落在高台上。
异诞之脉自从劫尘咎殃后,许久未再曾有如此盛大喜事,时光流逝,转眼间添了许多孩子,比那时更是热闹非凡,知晓真相的众人压下心底沉重,露着满脸欢笑,凝望着台上端坐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和一对新人,龙王龙后坐在下首第一尊位上,其他龙族亲眷和厉族众人分坐在一起。
一声吉时到的嘹亮之声响起后,鬼邪继续庄严肃穆的主礼之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声六叩首,质辛和无渊对着天之厉和天之佛,行了最隆重之跪拜礼。
天之厉和天之佛含笑欣慰凝视着二人,见质辛满眼喜色,不时压抑着深情凝视盖头下的无渊,小心翼翼扶着她的动作,了然笑意加浓,心中曾有的遗憾亦在此中渐渐弭平。
“夫妻对拜!”
声音落后,质辛眸底欢喜更浓,和无渊在身后祭司轻扶下缓慢跪下,相对庄重而拜。
无渊似心有灵犀,起身时刻意比质辛稍快,恰好垂眸透过盖头对上了他完美配合仰望上的深情笑眸,虽是二世为婚,耳根却莫名地羞色红了红,双眸一闪,佯装无碍地站好。
二人刚站好,鬼邪笑启唇继续道,
“送入洞房!”
话音尚未出,又有人比他快了一步,鬼邪好笑皱了皱眉,和众人一同转眸看向声源处。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面色尴尬,急各自堵住了他们孩子的嘴,抽搐嘴角僵笑着对应众人视线不自在点头。
花魁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直看向长得像他化的儿子眸含赞赏笑语:“好儿子!”
净无幻莞尔一笑,眸底亦是相同的意思,只不过没有花魁那么肆意外露。
龙王和龙后看看自己女儿前世所生之子,宽厚笑笑,提前来得这几日早已与他们熟识,也颇为喜欢他化和断灭,质辛和无渊见此心底甚是欣慰,经过龙王和龙后同意,让他化和断灭拜认了他们为外祖父和外祖母。
“现世报,来得挺快!”咎殃在旁戏谑盯着台上的质辛,让你小子小时不干好事!这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质辛轻咳一声,扫过台下笑得乐不可支的众人,瞥了眼缎君衡,见他眸露戏谑笑意,无奈苦笑叹口气。遇人不淑,小时都是义父误导,他才犯下了“大错”,幸好只是对爹娘,不然今日他们还不知要如何讨报旧仇。
鬼邪笑声提醒定住的他:“快入洞房啊!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不急着看新娘子?还是对无渊之色已经厌倦了,毕竟看了两世……”
话音尚未落全,噗嗤一声低笑从盖头下传出打断,质辛嘴角一抽,这大伯父身为长辈怎可如此戏弄他!无奈笑着俯身直接抱起了无渊,凝功化光直往青龙宫而去。
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们争先恐后激动追去,他们还是第一次闹洞房。其他人拘着长辈身份不好太过放肆,随后才不徐不疾跟去,只是一到新房门口,便立刻露出了放肆邪绪,摩拳擦掌,霍霍直向质辛。当初可是都被他这个小东西狠狠折腾过,如此回报他的良机怎能错过!
神殿内,龙王和龙后也为婚事操持许久,如今终于尘埃落定,疲累渐露。天之厉和天之佛与二人笑言几句后,便派人照顾他们回去寝殿休息,随后携手缓步走出了神殿。
渐至黄昏的天际一片云霞缭绕,如烟似梦般火红动人,微有晚风拂过,衣袍涟漪起浅浅的簌簌声,霞云亦随之轻卷而行。
二人漫无目的走着,不时抬眸望望云色夕阳,偶想起了什么,无言相视一笑,直到行至一处,看似荒芜却别有一番情致的湖水之旁,天之厉突然停住了步子。
“为何不走了?”天之佛一怔,笑抬眸不解问他。
天之厉扫过空无一人的湖岸瀑布后面一座精致的竹楼,看向她凝眸,意有所指道:“你可觉此处熟悉?”
天之佛愣了一愣,不解他何意,转眸顺着他移动的视线缓缓凝望着。
一湾湖溪,三面青山相笼,卵石小径掩印在葱茏草木间,左侧湖岸倚山,瀑布气势如鸿,飞流直下。水幕之后的洞窟,黄昏光芒直射而入,若隐若现一座平阁竹楼,从他们所站之处无路可去,除非功力高强穿越天险而入。
“是否还记得?”天之厉见她面露疑惑,敛思,眸色一闪,又问了句,“吾将旧景改了一半。”
天之佛反应过来后,脑中回到过往发生此处之事,一时面上各种颜色交换,嘴角不受控制一抽,瞪着他启唇半晌,懊恼暗咬银牙:“居然是……”
说完又压不住心底诧异,微带着丝咬牙切齿的叹息补充道:“与那时不太一样了。”
天之厉见她神色复杂中带着情意,情意中又蕴着懊恼和无力,恰最合过去与此刻交织的心绪,刻意忍在心底的笑意忍不住露出,伸手一搂她的腰身:“无意走到此处,若不旧地重游便枉费了此行。”
天之佛看他得意似还在回味,眸色一抽,骤撇转身子避开他之手,恼哼道:“要去你一个人去!”
“你还在生气?”天之厉许久未见她如此骄嗔模样,眸底笑意一炙,却是压抑着未笑出声,重新将她往怀中一带紧搂,凝望进她闷气暗生的眸底,轻语道:“当真不去?已经过去许久了,你还在记吾此仇?”
顿了顿见她挣扎着要避开他深双眸,一手轻抬起下颌,对视她恼意仍在的双眸,温柔一笑:“吾记得你说过早忘记了此事,才敢带你旧地重游。此处吾终生难忘,自那之后便划为禁区,重新建造了一番,无人可入。”
天之佛晓得她确实说过此话,可,余光又瞥了眼那个可恶至极的瀑布,要不是它,她怎会,无奈一闪眸光,哼瞪他一眼,专揪他前后言语不搭之处沉哼出声:“原来并非无意走到这里,是你有意为之!”